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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分辨一间卧室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极其容易,因为男孩和女孩,有不同的玩具。可是这间显然是孩童的卧室中,却根本没有任何玩具!
我又打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也是孩童的卧室,我再推开另一扇门,那是主卧室。主卧室中,略见凌乱,有几只抽屉打开著,大衣柜的门也开著。衣橱中的衣服,几乎全在。
那管理员以十分疑惑的神情望著我:“先生,你究竟想找甚么?”
我道:“想找陶格先生……陶格先生……”
我一连说了两遍“陶格先生”,却无法再向下说去,我想找些甚么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打开了抽屉,里面全是一些衣服,在床头柜上,有一只钟,这时,我才注意到整个住所之中,不但没有电视,连收音机也没有!
在我拉开抽屉的时候,管理员有点不耐烦,我再塞了一张大钞在他手中,然后,将所有的抽屉都打了开来看,我立时又发现一桩怪事,所有的地方简直没有纸张,这家人的生活习惯,一定与众不同,不然何以每一个家庭都有的东西,他们却没有?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问道:“陶格先生的职业是甚么,你知道么?”
管理员睁大了眼:“先生,你不是他的朋友?”
我苦笑了一下,再到这个居住单位之中,我唯一所得的是他们走得十分匆忙,而且,我有强烈的感觉,他们一去之后,再也不会回来!
我没有再说甚么,转身向外走去,出了那幢大厦,心中暗骂了自己几百声蠢才。白素说得不错,过分的自信,最是误事!
在大厦门口,我等到了一辆街车,回到家中,不多久,白素也回来了。我一见她,就问道:“他们上哪里去了?查到没有?”
白素点头道:“有,他们到可伦坡去了。”
我皱眉道:“到锡兰去了?”
白素道:“他们到机场的时间,最快起飞的一班飞机,是飞往可伦坡的!他们到了那边,一定还会再往别处。”
我道:“那不要紧,只要他们仍然用原来的旅行证件旅行,可以查出他们到甚么地方去!”
白素瞪了我一眼,说道:“如果他们一直乘搭飞机的话!要是他们乘搭火车或其他的交通工具,我看就很难找到他们的下落了!”
我苦笑了一下:“他们在躲避甚么呢?”
白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当然,她也不知道答案。这一家人,外形如此出色的一个标准家庭,他们有甚么秘密,为甚么要躲避呢?
白素过了片刻,才道:“我想,这件事如果要追查下去,一定要杰克上校的帮助才行!”
我摇头叹道:“他能帮我甚么?”
白素道:“能帮你查出陶格先生在这里干甚么,他的来历,以及有关他的许多资料!”
我苦笑道:“我以甚么理由请他去代查呢?”
白素瞪了我一眼:“要是你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的话,还是在家里睡觉算了!”
我有点无可奈何,我当然不是想不出理由,而是我根本不想和杰克上校去打交道。但是如今情形看来,除了借助警方的丰富资料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而有资格调动警方全部档案的人,又非杰克上校莫属!
于是,在第二天,事先未经过电话联络,我走进了杰克上校的办公室。
杰克上校看来没有甚么公事要办,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极其惊讶,大声说道:“请坐,甚么风将你吹来的?”
我笑道:“一股怪风!”
上校翻著眼:“好了,有甚么事,开门见山地说吧,我很忙!”
我早知道我一有事去找他,他一定会大摆架子,而我也根本没有准备和他转弯抹角。所以一听得他那样说,我就道:“好,我想找一个人的资料,这个人不是本市的长期居民,大约在过去一年间,曾经住在本市。”
杰克“哼”地一声:“卫斯理,这样做,侵犯人权,资料保密,而政府部门有义务保障每一个人!”
我有点冒火,但是杰克的话也很有道理,除非这个人有确凿的犯罪证据,需要调查,但是我又没有陶格先生任何的犯罪证据。
我叹了一声:“不必将事情说得那么严重,你不肯,就算了!”
杰克上校道:“当然不肯!”
我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这陶格一家人,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哪一国人!”
我这样说,无非是为自己这时尴尬的处境搭讪两句,准备随时离去,可是我却再也想不到,我这句话一出口,杰克本来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可是陡然之间,他却直跳了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神情望著我。
他突然有这种怪异的神态,令我莫名奇妙,我站著,和他对望。
他足望了我半分钟之久,才叫了起来:“卫斯理,你可别插手管你不该管的事!”
他在这样叫的时候,胀红了脸,显得十分恼怒。而我,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真正一点也不明白他何以咆哮!
一时之间,我不知说甚么才好,而杰克也已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向我逼近,伸手指著我,声势汹汹:“你知道了多少?警方在秘密进行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泄露秘密的人,一定要受到极严厉的处分!”
我等他发作完了,才道:“上校,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些甚么!”
上校更怒:“少装模作样了。你刚才问我要一个人的资料!”
我道:“是的!”
上校又道:“这个人,叫陶格!”
我又道:“对!”
杰克挥著拳,吼叫起来:“那还不够么?”
我忙道:“你镇定一点,别鼓噪,我看一定有误会。我想知道的那个陶格先生,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身高大约一百八十五公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杰克已经闷哼了一声:“是标准的美男子,太标准了,标准得像假的一样,他和他的妻子,根本就是假的!”
老实说,当杰克在幸然这样说的时候。我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地想表达些甚么。甚么叫作“标准得像假的一样”?又甚么叫作“根本就是假的”?
可是杰克在话一出口之后,像是他在无意之中说溜了嘴,泄露了甚么巨大的秘密,现出极不安的神情,想转换话题,但是却又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我想了一想:“我明白了,原来警方也恰好在调查这个人!”
杰克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提供他最近的行踪,他们一家人,忽然之间……”
杰克接著道:“忽然到可伦坡去了!你以为警方是干甚么的?会不知道?”
我又呆了一呆,才道:“警方为甚么要注意他?”
杰克一瞪眼:“关你甚么事?”
我很诚意地道:“我也有一些这家人的资料,双方合作,会有一定的好处!”
杰克一口就拒绝了我的建议:“不必了,而且,那完全不关你的事!你再也别为这件事来烦我!”
我道:“这个人可能和神秘死亡有关,死亡者包括玩具推销员李持中!”
杰克根本不想听我讲甚么,只是挥著手,令我离去。他的态度既然如此之固执,我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带著一肚子气,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当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在走廊中慢慢向前走著,在思索著陶格和警方之间,究竟有甚么瓜葛之际,杰克忽然打开了门,直著嗓子叫道:“喂,卫斯理,回来!”
我转过身,望著他,他向我招著手:“你回来,有两个人想见你!”
我冷笑:“你怎么肯定我也一定想见这两个人?”
杰克怒道:“少装模作样了,他们会告诉你,警方为甚么在调查这个人!”
我一听,心里动了一动,立时向前走去,又进了他的办公室,杰克只是气鼓鼓地望著我,不多久,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的肤色很黝黑,全有著鬈曲的黑发,黑眼珠。一个中年人的样子很普通,是属于混杂在人丛之中,决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那一种,而另一个青年人,却样子十分悍强,浑身充满了劲力。
这两个人一进来,杰克才开口,道:“你刚才一走,我就和他们两位通电话,他们表示有兴趣见你!”
我有点不明所以:“这两位是……”
杰克指著那中年人道:“这位是梅耶少将,这位是齐宾中尉,全是我个人的客人。”
我一听了这两个人的军衔,和他们的姓氏、外貌,便“啊”地一声,问道:“两位是以色列来的?”
梅耶少将点头道:“是,其实我们不是正式的军人,是隶属于一个民间团体,这个团体……”
我不等他讲完,就道:“是,我知道这个团体,你们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致力于搜寻藏匿的纳粹战犯!”
梅耶和齐宾一起点头,我心中疑惑之极。这两个特务身分人物的出现,自然和陶格先生有关系!这两个人所属的那个团体,近十几年来,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有几个匿藏在南美洲的大战犯,甚至已经整了容,也一样给他们找了出来,有的还通过绑架行动,弄回以色列去受审。
然而我不明白的是,陶格先生看来至多不过三十出头,这样年纪的人,和纳粹战犯,无论如何扯不上关系!
我心中疑惑,立时问道:“两位,你们如今的目标是陶格先生?”
齐宾扬了扬眉,说道:“是的!”
我摇摇头说道:“陶格的年纪……”
齐宾立时打断了我的话头,他的态度有点不礼貌,但是我却并不怪他,反倒有点喜欢他的直爽。他道:“这太简单了,整容。先生,现代的整容技术,可以使人看来年轻四十年!”
我心中极之紊乱,再也想不到事情在忽然之际会有了这样的发展!
我又道:“那么,你们以为陶格是甚么人?”
齐宾向梅耶望去,梅耶道:“卫先生,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对你的一切,相当熟悉,认为你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我耸了耸肩:“谢谢你,我决不会同情一个战犯的!”
梅耶吸了一口气:“我们以为,现在的陶格,就是当年和冯布隆在一起主持德国火箭计画的两个工程师之一,比法隆博士!”
我陡地一展,立时大声道:“不可能。”
梅耶冷静地望著我,道:“理由是 ?”
我道:“比法隆博士如今假使还活著,至少已经七十岁了吧?不论陶格经过甚么样的整容术,他看起来那么年轻,绝不会!”
梅耶没有说甚么,自桌上取起一只文件夹来,打开,给我看其中的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已很旧了,背景是一枚巨大的火箭,那是德国早期的VI型火箭,在火箭前的一个人,个子很高,面目阴森。
这个人,是比法隆博士,纳粹的科学怪杰,不但主持过火箭的制造,也是一个日耳曼民族主义的狂热分子,在东欧,有几座屠杀了数以百万计犹太人的集中营,据说也是他设计的。
这个科学怪杰,在纳粹德国将近败亡之际,突然失踪,一直下落不明。最后和他有过联络的,是他的同事冯布隆博士,冯布隆投奔了西方,成为西方的科学巨人,美国能在太空科学方面有杰出的成就,冯布隆居功至伟。
一般的说法是,比法隆博士在逃亡途中,落到了苏联红军的手中,一直在苏联,成为苏联手中的皇牌。但是,也没有确实的证据。
这时,我看著照片,不明白梅那的意思。梅耶又指著另一张照片,我一看,就认出那是陶格,照片可能是偷拍的,因为看来,陶格的视线并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