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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了皱眉，掀开了沉重的眼睑瞥了一眼，昏暗中林芊正在从衣领中撩自己的头发，他问：“这么早去干什么？”声音低沉，有些干涩。
林芊扯好衣服下摆：“我饿了，去买个早点。”
梁硕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是个阴天，昏沉沉一片：“现在几点？”
“快六点了，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儿，上班前我叫你。”
梁硕淡淡嗯了一声，林芊刚想问他想吃点什么，他却忽然又拗身坐了起来：“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林芊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梁硕向来我行我素，她哪里管得了。她这么想着，自顾自走进了卫生间。
她刷牙的时候，梁硕也光着膀子走了进来。
整套公寓只有一间卫生间，而且空间很小，洗漱台挨着马桶，再旁边就是一台时常抽疯的洗衣机。
林芊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吐着满嘴的白泡泡说：“你再等会儿，我洗完了就让给你。”
“不碍事。”梁硕从她身后绕过，与她并肩而立，站在马桶前，他掀起座圈，低头鼓捣了一下内裤，准备上厕所。
林芊瞥眼一瞅，一口呛了出来，喷的满镜子都是白沫，她一遍咳嗽一遍大声嚷了出来：“你就不能憋一会儿，我在这刷牙呢！”
梁硕抬眉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又不是没见过。”
林芊咳得更厉害了：“我又不是指这个，会有味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去厨房！”说完她就端着杯子一溜烟跑了。
林芊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停妥，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梁硕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棉质的灰色T恤，下/身是同色系的休闲裤，显得随性却又不失他原本冷静自持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心情好像也不错，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林芊笑了笑，不正经起来：“你这样子要是去X大逛一圈，一定会迷死一票年轻小姑娘的。”
“那你呢？”他问的随意，又补充了一句：“好了就走吧。”
林芊没有回答他刚问的问题，只是起身走到门口换了鞋。
梁硕没动，站在身后定定的看着她。
林芊开门垮了出去，回身却看他还在那儿站着，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嘴正欠，没事开他什么玩笑。僵了一会儿，她咬咬唇，低声道：“我也是年轻小姑娘，行了吧。”
说完她就快步下了楼，没有觉察到梁硕嘴角扬起的一抹淡笑。
今天是个大阴天，还有风，吹在裸/露的手臂上凉飕飕的，竖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双手交叠搓了搓，却听道身后传来了梁硕不冷不热的声音：“有这么冷吗？”
“女的怕冷的多，不像你们男的，火气都这么大。”林芊体质偏寒，一向都很怕冷，也正因为如此，来姨妈时常常能去掉她半条小命。
梁硕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快了两步，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了她身后，沉默的用高大的身躯为她挡去了些许的风寒。
林芊回首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正撞在了心脏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早餐店位于X大侧门的对面，因为太早，不在学生的活动时区之内，店里的客人并不是不多。
因为林芊常常光顾，老板对她很熟悉，见她进来，忙热络的招呼：“美女今天来的真早，呦，今天还带男朋友过来了，难得啊……”
老板不是本地人，普通话说的的不地道，带着浓浓的口音，最后那声“难得啊”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男的啊”。
林芊笑了笑，对于梁硕是男朋友的身份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打趣道：“他当然是‘男的啊’，不信你可以验身，我不拦着。”
老板憨憨一笑，指着林芊说：“小姑娘你又寻我的开心了，说吧，今天吃点啥？”
林芊走到最常坐的座位前坐下，沉吟了片刻：“给我来一屉小笼包，外加小份馄饨，我现在饿得吃得下一头牛，老板你最好快点。”说完又看向梁硕：“你呢，吃点什么？”
“一样。”梁硕不假思索道，又忽然一脸正经的说：“下次不会再让你饿着了。”
林芊想起昨天晚上因为被他折腾的才没吃饭，脸刷的一下红了，露出了难能可见的霸道模样：“你闭嘴。”
早点一上桌，林芊就犹如猛虎下山一样狼吞虎咽起来，没一会儿她面前的包子和馄饨就通通落了肚，她满意的擦了擦嘴，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梁硕照例还是吃的慢条斯理，林芊不止一次的发现，无论在梁硕面前都是些怎样普通的食物，到了他面前却都可以被吃出一种珍馐佳肴的感觉出来。
她盯着他看，梁硕抬头，挑眉：“你没吃饱？”
林芊摇头：“很饱了。”
“那你看什么？”
“看你吃饭很有满足感，好像一碗白粥到了你嘴里都能吃出鲍鱼粥的味道来。”
“鲍鱼粥有什么好的，我喜欢白粥，越简单越好。”梁硕口气淡淡的：“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常常在早上做白粥，再煎一个鸡蛋配上一点萝卜干，简简单单，却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这是林芊第一次听梁硕主动说起他的家人，这让她忽然发觉面前这个人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也有童年，也有回忆，也有常人最平凡的情感诉求。她喜欢在街角观察别人，猜测幻想，却从来没有好好的看一看梁硕究竟经历过什么，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去她很反感自己了解这些东西，认为这些了解只是一场可怕的瘟疫，她很有意识的在躲避这些病毒，以免自己沾染上。她怕自己会死得很惨，却忘了其实梁硕也从来没有主动释放过这些病原。
林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试着用最平淡的口吻说：“你下次去看你妈妈可以让她再做给你吃。”
梁硕握调羹的手有一瞬间的僵滞，眉角不可察觉的轻蹙了一下，嗓音沉了一些：“她过世很久了，我曾经说过。”
林芊低头，移开了自己心虚的眼神：“不好意思，我忘了。”
原本还算得上轻松的氛围，因为她这一句话毁的一干二净，林芊想当然的以为梁硕不会再和她说什么，没想到他却又开口说：“有机会我可以做给你吃，你应该也会喜欢。”
林芊一愣，讪讪的嗯了一声。
吃完早饭，踱步回家，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林芊原本想问问他那天究竟和卓时说了什么，但考虑到他一向愉悦期很短的这一悲催情况，她还是选择乖乖闭嘴，什么都没有问。
随后梁硕送她去公司，在距离盛世还有几个路口的时候，林芊忽然说要下车，梁硕问：“你确定？我的意见是不用。”
林芊哪里肯，央求道：“你快放了我吧。”
梁硕的双眸骤然一黯，唇边却缓缓弯起一道弧线：“你休想。”
随后一脚油门直接把她送到了盛世楼下的车库内。
林芊觉得梁硕一定是疯了，他停车的地方正好位于韩超君车位的正前方，而且好巧不巧的是，韩超君的那辆宝蓝色宾利在，而车的主人也在。
林芊很想钻到车座底下去，没想到梁硕却开门走了出去，他率先打了个招呼：“真巧啊，韩总，居然一块儿到。”
韩超君撇了撇嘴，关上门：“这算不算的上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梁处？”
两人相视一笑后，韩超君发现了坐在车里的林芊：“咦，我的助理怎么到你车里去了？”
林芊上下不得，心跳如雷，却听梁硕煞有其事的说：“她是我路上遇见的，反正我也要过来，顺便就载她一程。”
原本已经冒到了嗓子眼的心脏因为梁硕这声平淡的叙述扑通落回了原处，林芊立马从车内下来，脸色还是有点青，勉强笑了笑：“早，韩经理。”
韩超君颔首，回了一声早。与梁硕相携往高层专用电梯走去，见林芊站着没动，回身又招呼她：“林芊，过来吧，现在上班高峰，你就别去和别人挤电梯了。”
林芊摆手笑了笑：“没事，这是公司规则，我得遵守。”说完就快步往反方向走了。
韩超君浅然一笑，看了一眼梁硕，摇头轻声道：“何必呢……”
梁硕在韩超君的办公室里待了很久才出来，林芊中途去送过一次咖啡，没敢多留，原本只是想送一下就出来，没想到梁硕看了一眼杯子，冷声说：“我不喝咖啡，换绿茶。”
林芊愣了愣，不得已又硬着头皮送了一次，这次梁硕倒没再说什么，只顾和韩超君说话：“……和之前设想的差不多，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居然铤而走险会来这么一招，看来的确是准备用力一搏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眼前，他们要是不咬上二两肉到嘴里，那才奇怪。依我看，这才叫商人，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
林芊没有什么心思听他们说话，快步走出了出去。
办公室的韩超君还在继续，梁硕却侧头看了一眼慌张而出的身影，唇角勾勒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线。
韩超君轻轻扣了扣桌面，好整以暇道：“梁硕同志，请尊重一下在说话的某些人，比如我。如果你觉得绿茶还不满意需要更换，那我希望是我说完话以后，我这里红白黑绿各色茶都有，我不介意你一个个都换一遍，只是现在不行。”
梁硕收回了视线和专注力，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你说，我在听。”
“很好，谢谢你的配合。”韩超君点头表示赞许。
梁硕微笑：“我一向很配合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下午，林芊手头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少，难得有空，就去了趟员工休息室泡了杯茶，一个人坐着随意翻看杂志。
只是没看一会儿，不远处墙面上的电视声音就吸引了她的注意，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是有关贺骁凌的，他要订婚了。
“在新城项目争夺战如火如荼之际，万臻传出与戴氏千金的婚讯，显然对于万臻十分有利，今日万臻股市应此消息一路飞涨八个百分点，未到中午停盘就已涨停……”
屏幕上闪烁着贺骁凌与戴梦娆甜蜜牵手的画面，休息室中有一姑娘叹息道：“本市最后一个钻石王老五居然也要结婚了，我的理想情人又一个陨落了。”
有人笑她：“你没了这一个理想情人，就会有千千万万个理想情人站起来，我一点都不为你担心，而且咱们公司的终极大boss不就是个现成的吗？”
“咱们公司的boss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万一是个女的怎么办，我是直女。”
另一个男同事笑话她：“你有能弯的东西吗？还直女……”
“滚你的，不会说话一边儿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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