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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徐天川一提醒,所有人也都发现了这个昨晚隐约好像有印象的人,再细细一思考,皆是脸上变色。可以说这里的人个个都是通缉犯身份,若此人一路跟踪,绝难说是什么友人。
小一细心,看到对方脚底有些红泥,那模样好似是来到途中一片红泥地沾到的。那片地正被翻开不知要做什么,自己骑在马上裙角都沾了不少,这人鞋底沾泥一点点几乎就代表他是蹬萍渡水的过了那片泥地,更代表此人是一路用脚跑过来的。要知道寻常轻功高手在十里地之内快过奔马不足为奇,但若过了十里长力便不济了。如果谁竟然可以和骏马竞跑一夜不落下风,那是何等的轻功和内力啊?
小一看出来的,其实只是前后间如徐天川和吴立身也想到了,两人脸上颜色变得更难看了些。如果此人是来为难,也只有豁出老命拖住此人,让韦香主和小郡主他们脱身了。
“孔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咱们连续两天相遇,那就是朋友了,我看各位面上带有不豫之色,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文士走到近前又是一拱手,眼睛一扫却望向了众人之中那个尚带稚气的女孩。
“师傅?师傅啊!”
沐王府的人哪个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还在戒备就差摆起架势的时候,本来为挡在身后的小郡主突然推开众人冲了出去,一头扑进了那文士的怀里。
众人皆是大惊,小郡主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哪能和个男人随便这样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如果不是看对方已经有些岁数,小郡主又连唤师傅,只怕本能之下众人已经要攻击了。
“好了好了,那么大的姑娘,还撒娇啊?”文士扶好了还在一手抹类的女孩,拍了拍她的头发,有些疼爱的说道。
这文士自然便是青奋了。自从逃出皇城后,估摸着那个最大的“小一嫌疑犯”沐剑屏也不日将被送出城来,便一直在城九门转悠。向村里人讨了点旧布做了一个幡子,以算卦的身份打听出城人和车辆的信息。如果按剧情的话,沐剑屏等人藏在车里不好找,但徐天川那老猴算是形貌特异,见过的人多少能留下点印象。
这法子还真成了,只是打听到的消息稍稍晚了点,以致于他赶到那个客栈的时候对方又刚好冲了出去,无奈只能继续追上。吴立身等人若知此人其实是跑了一天一夜,想必会更加合不拢下巴吧。
至于为什么小一会认出这个人是自己穿越版的师傅,其实就在刚才的那句话里。
原来还在金刚岛的时候,青奋闲着没事会给徒弟讲典故讲笑话。话说清末时候的太平天国,一次要搞一个类似批孔的活动,就是把孔夫子拽下神坛,让上帝他老人家坐进去。可后来考虑到读书人太多,直接将孔子一棒打死那也不合适,而且孔子提倡的很多东西太平天国也在照用,所以折中了一下,将“子曰”改成了“孔某说”,算是给孔圣人降了一级。
这笑话发生在天平天国时期,康熙朝的人断然不会知道。青某人虽然没跟徒弟预约过,但小一脑瓜子反应迅捷,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矛盾之处和话语背后的含义。
小郡主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最后拉着青奋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师傅!也是天底下最利害的人!”
第444章 避雨
我的师傅(爸爸)是天底下最利害的人!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小孩子说的。按理来说,无论是以小一的年纪还是按小郡主的身份都不适合说这种让然感觉幼稚的话。可有句话叫做童心无邪,童心之所以无邪是因为它单纯,想一说一,想二说二,所以一般来说,大家都不会觉得孩子会撒谎。小一版沐剑屏现在这句话,用词虽然童感,但却是用一股毫无杂念和怀疑的语气说出来。对面的众人听了,心头都不由是一震,竟然生出“或者此人当真天下第一”的荒谬念头。
“咳,原来是小郡主的师傅,我们这可失礼了!却不知这位先生……”口说失礼,吴立身却是不停摇头,口中拖了一个长音,言下之意便是阁下是谁?
“在下青奋,前些日子在京城和小郡主偶遇。被叫一声师傅,其实不敢当!”青奋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沐剑屏的行程,有心说个一年前在云南相遇吧,难说一年前小郡主整个就不在家,干脆一把推到底,说个京城相遇,这总没关系了吧。
刚认识的人吗?吴立身等人疑心不减。毕竟都是干得与朝廷为敌的勾当,若不多加小心,死的不单是自己,连累起来更是身后一大片。
正待再仔细盘问,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是大好的晴天,这会儿突然打起了雨点。青奋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怕这雨小不了,各位有谁知道附近避雨的地方不?”
徐天川虽然对这个“师傅”也一肚子问题,但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乌云,确实是一场大雨将至。这个人退一步就算真有什么问题,既然对方没当面翻脸,那就是要事而不是急事,眼下还是避雨紧要。
这里人之中,只有徐天川对这一带地形较熟,隐约记得沿河走不到三四里就该有一座废弃破庙,正可避雨。当下领着众人一路快行,好在有马匹代步,终于在雨点转大之前来到了庙中。
这一夜的急行赶路,其实方怡胸口的伤早就重新迸裂了,只是强忍着没出声一直来到破庙之中,反倒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傅说话了。
“这位姑娘身上好像有血腥味,是受伤了?还是旧伤迸裂了?”青奋目光看着方怡,其他人被这么一带也将视线转了过去。
“对啊,师傅不是也会疗伤吗?给方师姐看看啊……啊……”最后那个叹词是被方怡敲出来的。只见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敲在小一脑袋上,满脸的通红。
看着模样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方怡的旧伤实在不适宜男子诊疗,小郡主虽然是好心,这话却是欠考虑。只有韦小宝浑然不觉有何不妥,刚刚想拿出当初那珍珠膏的故技再在好师姐的伤口上疗一疗,结果话才吐出第一个字就被方怡用杀人的眼光逼了回去。只好在肚子里骂上几句,反正自己看也看过,摸也摸过之类的话语。
“咳,既是如此……”青奋说话间突然手指临空一点,方怡只觉得左手肘一麻,顿时手臂无力就垂了下去。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青奋已经又虚点数指,指风如实,触体化剑般刺进了方怡的几处穴位。
“你干什么……”本来就对这个人有警戒心,见他突然发难动手敖彪几乎是第一刻就横肘撞了过去。唯有徐天川、吴立身等人老沉,见对方的目标是方怡,虽然也是一惊却没有马上动手。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方怡也不该是来者第一攻击的目标。
“这是破脉点穴术,虽然名字难听,但反过来也可以止血疗伤。”身不动体不摇,只是左手一指伸出,敖彪使老的一肘就自个将穴位送到了青奋指尖。顿时整条右臂酸麻难耐,总是如何不想向对方示弱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距离丈余凌空点穴,伸臂动指间已经封了对方数处大穴。衣物不破风声不起,这动作之快认穴之准,无一不是惊人的武技。吴立身、徐天川等回味之余,越想越是惊讶。听得对方并无恶意,再看敖彪似乎还不服不忿的要再上,顿时一声喝止。
“人家青先生已经手下留情,你个蛮牛怎么老是那么冲动!”吴立身一伸臂架开了徒弟的攻击,连忙训斥道。
“呵呵,无妨,这位小兄弟性格直率,正是性情中人!”青奋一笑送上了梯子,对面也说两句场面话,把这一个小小“误会”揭了过去。
小一这就扶起方怡就要转到菩萨后面去给她重新裹伤,起身听到青奋与吴立身那好似客气又好似虚伪的相互台阶,心念又是一动。
其实刚才师傅与吴立身之间就是一点小误会小摩擦,如果师傅说一句无妨,对方也说一句对不起,那么这个事就那么揭过,双方联系甚至会更紧一些;可如果师傅抓着不放,而吴立身则只站在自己的立场,认为是师傅动作太突然引起误会是他不好,而徒弟攻击得有理没必要道歉。那么说不定就是两下动手的结局。前后两种情况的发展,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可若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否也会因为细故为一口闲气而让小事变大事吗?
好似海绵一样吸收着点滴所见所闻的经验,小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十几年来都没这几个月装进的东西多,没吸收一点东西就好像吐出了条丝,只有足够的丝才能包成茧,只有破茧之后,毛毛虫才会化成蝴蝶。
那边两个女子正在包扎伤口,这边徐天川也在请教着对方的来历。只是青奋这次扮演的是世外高人,那就可以省事很多。师承门派统统一笑,除了青奋的名字和西藏的家乡之外徐天川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武林中人多有奇怪癖好,对身份保密玩神秘并非什么新鲜事,但这样一个来历不清的人就不能怪别人对之难以信任了。
吴立身沉住气正要再问对方是如何与小郡主结识,突然那个姓青一抬手:“又有八个武林中人朝这里过来了!”
第445章 冲突
练武人耳目通明往往胜常人数倍,内力越深之人五感便越灵敏。青奋身负百年功力,禅心复又清明,五感之能更胜寻常练武之人。
那八骑来得甚急,似乎也是忙着躲雨,见这里有破庙小屋便直奔了过来。
到现在其他人也听见马蹄动静了,纷纷到庙门观看,飘泼大雨之中,两骑并行在前,其他六骑落后一到两个马身不等。固然是马有良莠,但更好似是这八人身份有高低,不可并肩而行。
观此时八人骑术,马行如此之急,这些人却如乘船于浪涛之上,随浪起伏自己身不动。这并非是高明的骑术,而是练武人对身体的掌控。尤其是头前一老者,直接好像长在马背上一样,压根没有波动的感觉,若非武功练至对身体每一块肌肉都操控自如的地步绝难做到。天地会中只有总舵主有此修为,看在眼中徐天川不由戒心更甚。
如此大雨之中本来避雨心切也是当然,可这八人却似乎行止太横,明明见庙门口有人观看,却不勒马减速,反而直直纵马冲了进来。若非这里人都是身手敏捷之辈闪躲及时,岂不是要被踏成肉泥。就算对方眼力惊人看出门口之人都睡练家子,这样的动作也太过分!
“万幸这里还有一个破庙,不然咱们可就被淋惨了。”
“就是就是,只是谁曾想到,都快到京城了还挨一场雨,真是冤枉。”
后面六骑一齐下马,一边孰若无事的聊天,一边快手快脚的从马上搬下各种用具,匆匆打扫布置,转眼间竟然摆成了一个小小雅室。有桌有椅有毯有茶,清茶热气腾腾霎时给这个阴冷的破庙带来暖气不少。
这些人自行自事,好像将这里的“原住民”都当成了空气。那六个仆人般的家伙服侍前两骑中一个公子状的人安坐,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虽是眼目半睁,但进庙一扫之下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压力从背上降了下来,不由自主运功相抗,如吴立身、徐天川等人尚能不动身形,如刘一舟、敖彪等人则直接摆出了运功相抗的架势。场中唯有一人不为所动,老者目光收敛最终也落在了此人身上。
“阁下是谁?”老者与文士对视片刻,还是老者先开了口。
“避雨的人!”青奋笑着直接回答了一句废话。对方纵马踏人的举止令人不悦,这次是刚好没出事,今天之前与今天之后,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