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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应无怨啊,难道无人之地就不会旱了吗?”
众多应和声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傻里傻气颇像一个傻大姐说的,所有人转头怒目而视,果然看见一个傻子笑嘻嘻的站在人群之后。
不过……无人之地就不会旱了吗?
所有人怒过之后脑子不由自主去想这句话,结果越想越憋屈。就算是以农民的见识和思想也知道,旱起来的时候那一州一省之地可不会分什么有人无人,是地皆旱。只是如果承认这一点的话,那旱情就根本不是冲着人来的,天时有好有坏都是常理,如果非要怪的话恐怕只能怪地上的人呆得不是时候。
“那湖南的大涝呢?长江水突然改道淹没良田万亩,数十万人流离失所,这些人自上古炎黄起祖祖辈辈在那里生存了恐怕几千几万年,如今一遭湮灭。世间若有佛祖,佛祖慈悲何在?这也该无尤吗?”
这次站起来的是一个穷书生模样的人,身上穿着长袍已经是补丁摞补丁,回头看了傻女一眼只当那是她无心说的疯话,继续转头问着大师发问。
“是该无尤啊,难道无人之前长江就不会改道?”
大师没来得及回答,这次却是青晨曦代答了。穷书生不由转头怒目而视,想要骂人却又骂不出口。
根据《史记》记载,甚至更早到《虞书》《尚书》等上古典籍推算。彭祖之人与纣王之时不过七百余岁,而其祖父则已是五帝之一的“颛顼”,黄帝的继承人。再往上便是“三皇”时代,拢共算来自从有人至今起不过三几千年,而这万古的高山大河,其川流不息泰山不移何止千万年。
如果换成寻常愚民的话算计着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想来人类自是与天地同存般的古老。但书生虽然百无一用却饱读诗书,曾经钻研考古的想要论证人类至今多少年,可惜就算翻遍经典也只能算出这个数字,如今被这个小子一呛声竟然回不出去。
是啊,此人的话刚好在点子上。这江河改道之事亘古已有,甚至女娲造人之前恐怕便已经改道了不知几千万次,现在人全扎在河边,遇到河流改道之时的天灾,那到底应该是人挡了水道,还是水挡了人道呢?水还未怨人拦路,人怎好去怨水无情?
“那,那遇到天灾人祸,难道我们反而应该欢天喜地吗?”
刚才的那位被问路的老丈此时也站了起来。
“无怨无尤是要人莫要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若将一切归罪于天,则难免积怨于心。无法报复于天,便要报复于人,最终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的自毁罢了。所以无论是遇到天灾还是人祸,求神拜佛都是没有用的,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次代为作答的是殷玳琳。虽然她对佛之道不感兴趣,不过对于那些遇到些挫折和麻烦便只会怨天怨地怨父母怨社会的“凡人”她更加讨厌。遇事便斗,斗败就死,人生在世不过如此,叽叽喳喳软绵绵的听上去叫人好不心烦。
“原来是青施主,距离上次分别已经一年,不知你一向可好?这两位女施主秀外慧中,智慧通透,不知可是与你同行?”
明心坐于高台之上早看到了三人,只是听得有人代答便一直静静微笑,直到此时众人嘘声他方才开言。
“打扰大师说法还请恕罪,这位姑娘身中奇毒神智不清,还望大师妙手回春。”
“阿弥陀佛,天灾人祸本是俗世浩劫,虽无神佛可怨却有人心可依。诸位施主这便散去吧,若身体有不适的可往东边三百步处问医取药。”
明心大师站起身来表示说法已毕,众灾民在一片嘘声中都散了。失望的不是一个两个,或者应该说大多数人都对这一场法听得索然无味。事到如今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救世主,一个能让天上掉吃穿的仙人或者一个能领导他们打进太原城吃光太原城的领袖,或者最不济也要来个高僧向他们保证,就算这辈子死了下辈子也可以安安心心当大少爷不再愁吃愁喝。结果这老头却串通几个小男女胡扯什么“不要抱怨”“自己救自己”之类的废话。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自己靠自己靠了半辈子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人来教吗?但现在这事情是能靠自己解决的吗?自己等只不过是一群凡人,现在是“天”要自己等死,任何的挣扎与反抗都是无力的,不如安安静静听天由命吧。
“凡人”们散去了,“超人”们齐聚一堂。明心大师地位超然在城外有一间粗木搭建的小屋,虽然同样简陋但比起外面的流民们已经好出不知多少了。
“这位姑娘所中之毒不过是寻常迷魂的药物,但她的失神似乎并非全然由此引起。”明心伸手搭着寻参的脉搏,白眉扬起微有惊讶之色:“这份脑识受损的症状倒是从未见过。乍一看似乎是天生如此,但细一判却隐约有后天伤势的痕迹,但再仔细端详却又找不出端倪所在。而且这一身筋骨,虽然年纪已逾二旬,但却偏偏筋骨柔韧若初生,经脉更如婴儿般崭新,固然没有练武人修炼之后的痕迹,甚至也没有常人该有的沉淀。这,这真是奇哉怪也。”
老和尚左手把完换右手,右手把完换左手,足足诊了半个时辰也未能瞄准病因。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寻参经脉奇特这件事情殷玳琳当然自知,可若对方只能诊出这点水平,那真是白跑一趟了。本身对和尚就没啥好感,闻听此言更是把最后的耐心也磨没了。
“女施主不必着忙,老僧虽然无法一探这位姑娘病理根源,但稍尽绵薄还是做得到的。”明心大师脾气甚好,也不以殷玳琳的言语不敬为忤。
“这位姑娘的脑识之伤先后天交杂,倒是与胎里病有几分相似之处。虽然不知这身筋骨为何如此历久如新,不过假若能修行上乘内功,借天地阴阳之力调和,或者渐渐可以不药而愈。这点药你们拿去。”
老和尚说着起身从旁边医柜中取出两个瓷瓶来,一色红一色白。
“白瓶内装的是清神醒脑的药物,每日饭后一丸,大约三天后便可解除迷魂药的捆束。红瓶内装的是助神益健的丹药,每日凌晨一丸,多少会有助于这位姑娘的神智恢复。”
“多谢大师出手了。”
青晨曦恭恭敬敬接过药瓶。突然一声门响,一个看上去壮硕许多的中年和尚推门走了进来,先向三个客人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对明心大师说道。
“师傅,乙营中发现新的疫症患者,全身发黑皮肤起泡,师弟们不识其病已经将尸体隔离。将军恐有传染之虞派人请师傅前往商议。”
“即是如此老纳这便去了,青施主与二位女施主这请自便吧。如今天色已晚,流民营地不便住宿,三位可前往太原城投宿。无尘,你送三位施主一程,帮他们安排好落脚之处。”
一行四人就这样来到了太原城。本来现在饿鬼围城期间进出都不算容易,但有五台山大师的高足带路就又自不同了。明心法师已经在太原一带行医数月,惠泽千万,上至高官贵妇下至流民饿鬼都或直接或间接的承过他的人情,是以无尘和尚带领下,进个城门找个住处之类的事情尚且不在话下。
一切安顿妥当之后无尘也告辞离开了,听说这三位是明心大师的朋友,客栈老板立刻腾出三间上房免费招待三人,然后还未等三人在青晨曦的房间里坐牢靠,一个小厮已经敲门进来端茶倒水热情异常,口中还不断提起明心大师的恩德云云,必要好好伺候三人稍尽心力。
“那个,明心大师到底对你们有何恩德啊?”
一路上实在沾光太多,殷玳琳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满口废话说法都被人嘘的和尚究竟有何德能可以让这许多人像菩萨一样的供着他。
“别人我不知道,小的原来也是城外逃难流民中的一员。”小厮说起往日更是双眼发光。
“那时的我差不多已经快要饿死了,来到这里之后又被堵在城门外,心生绝望只道死定了。当时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的等死,与我同来的几人大多也都是这样的心情。是明心大师救了我们。”
“他帮你们进城并且找到了这份工作?”
殷玳琳扬了扬眉毛,这确实该算是大恩了。
“不!”小厮意外的一摇头:“大师只是让我明白了怨天尤人不如起坐立行的道理,这份工作是我自己找到的。”
第685章 蹊跷的“客人”
曾经有这么一个传说,吕洞宾问他师傅汉钟离,多年修仙度得几人?汉钟离回答,只你一人而已。吕洞宾又问,师傅何不普渡众生。汉钟离回答,众生痴迷,无法普渡。吕洞宾不信,与师傅打赌,欲三年之内度三千人得道。最后的结果却是输得精光,一人也未能度到。
佛魔一线之间,顿悟也只是一线之间,同样的话听在耳中有的人会觉得醍醐灌顶,有的只会觉得是无良中二的自以为是,所以就算是佛祖也无法度尽世人——其实某种角度上这二者都没有错,能够从某人的话中得到有益营养的,就算说话人是个公认的三岁婴儿那也是仙音。而如果相反的话,就算说话人是古今中外公认的哲学大师,那他说的也不过是假大空的废话而已。可见一句话到底有无道理不在于人家说了什么,而在于自己听到了什么。
“明心大师对我们一行人说,蹲在流民营里是死,尽力去太原城或者其他地方一试也是死,那为什么不在死前尽力一试呢?我们都这模样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损失吗?”
小厮说起这段过往时脸上仍是一脸的倾佩。
“不过是些寻常的励志说辞,你……不会连这些道理之前都没听说过吧?”
殷玳琳一皱眉,这些劝人上进的话也太普通了。
“小人虽然愚笨,但这些道理也早就是听得耳朵起老茧了,如何会不识。”小厮笑着说道:“但奇就奇在这里,平日里这些话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废话,偏偏那日大师说来我却是如雷贯耳,只觉得人生这十几年都是白活了。虽然当时已经身处那种绝境之中,眼前却是一片光明,心头也是干劲十足,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感觉了。”
“然后呢?”
这越说越神棍了,殷玳琳开始不由好奇了起来。
“然后我就开始,应该是我们就开始了入城大计——您三位都是知道的,呆在流民营里喝那清汤一样稀粥肯定是个死字,我们只有先进到太原城来才有希望。可守城的兵丁如何会轻易放我们进去,不论我们如何软求硬磨,求遍了四门也没有一个人愿意通融。反倒是我们的一个同伴还因为着急上火的硬闯而被打伤了。
几乎所有的同伴都在这里放弃了,一部分离开了这里去碰运气,大部分人又回到了流民营继续喝清水粥。不能怪他们软弱,大家都是凡人,假若想做就能做得到的话,那么所有人都可以是大富翁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时候信心就是鼓得不得了。
我一个接一个的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我可以为之效劳的守城军卒。那人身上的衣服脏上三四天也不换洗一次,有了破口也不缝补,中午时分也没人送饭。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平日生活里缺少女人照顾的人,是以浆洗缝补这些伙计都是能省就省。然后我就找了他,帮他干了五天的这些活计之后,他总算是对我有了一点好感,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每天在他当班期间进城碰碰运气找找机会。”
“然后你就进城,这家客栈的老板收留了你?”
殷玳琳再次理所当然的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他把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