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被那人的一句“心肝小宝贝儿”叫得心肝都发了颤。颤巍巍地抬头去看林森,他却是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样并无异样。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神,我才重新回头去打量那个已经几步奔到我们面前然后将林森一把揽进怀中的人,呃,确切地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只见她一下一下地捶着林森的后背,老泪纵横,又是埋怨又是欣喜地哭诉着:“臭小子,隔了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外婆,就知道你那一肚子花花肠子绕在外面的花花世界里,早把外婆忘光光了。”
我再次被她老人家那“花花肠子绕着花花世界”的彪悍比喻震撼到了。连同小姑妈一起,我已经连续两次被林森的家人所惊吓了。果然能培养出林森这样人物的家庭,必然也是非同凡响与众不同的啊。
林森淡定地任由外婆抱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一只手安抚似地拍着她的后背。“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好半天,外婆才停止了诸如“你这个小坏蛋”“你个小没良心的”此类的发言,一转头,对上我的目光,她猛然睁大眼睛:“林森,这女孩子谁家的?”瞥了瞥林森,她又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未来的孙儿媳妇?”
我瞬间石化,只能囧囧有神地向林森投去求助的目光。他似乎也很纠结,不知道如何解释我的身份。
就在我们两个都犹豫纠结的时候,外婆她老人家自己已经一锤定音:“ 臭小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我得多准备几个菜。”说罢冲我笑眯眯地点点头,“孙媳妇,你和阿森一起在这里玩一会儿,我去地里拔点菜。想吃水果,让阿森给你摘。千万不用客气。”然后便丢下我和林森两个,径自出了门。
直到吃过晚饭,我还沉浸她那声“孙媳妇”之中,像是做梦一般好不真实。
走出屋门,看见林森倚在竹楼的栏杆上,背对着我在讲电话。他的声音如常的冷淡,散在微醺的晚风中,悄然醉人。
“恩,今天不回去了……是的,大概明天下午回来,你们玩得开心点……木婉静?她跟我在一起……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别没事八卦那么多,没事我挂了。”
听见他的话,我才想起来,我和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这么久,老大她们肯定着急了。我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没电了,联系不上她们。
打完电话,他回转身来,看见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露出清浅的笑容:“外婆她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你出来了?”
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当然是偷溜出来的。她的户口盘查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结束,简直要把我的上辈子做了什么都要问个遍呢。”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隔着几步的距离与我对视。一轮银盘似的满月高挂在天际,如水的月光从他的头顶倾泻下来。他的身影与夜色融在一起,面容不甚清晰,眸光却前所未有地清亮。
“今晚不回去了。”他忽然说道。
我下意识地“恩”了一声。应完了我才突然意识到窘迫:这句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暧昧呢?仿佛透着某种邪恶的暗示……
刚刚看了下房间,除掉外婆住的那一间,貌似只剩下一间可以住人,而那一间,只有一张床。那么,这唯一的一张床,要怎么分配呢?我睡地板还是他睡地板?或者,两个人挤一挤什么的……
我“咕”地吞了吞口水,开始觉得脸红。
作者有话要说:
☆、35。相拥无梦
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停在我面前,脑袋微微向我低下来,眼中有探究和些许暖意:“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无比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也为自己方才脑海中出现的邪恶想法感到不齿:“……哦,没、没有,我是在想,今天走了一天累死了,要早点休息才行。”
“真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啊!”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实话的。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居然没有再为难我:“是该早点休息,走吧。”说完便拉着我进了屋。
可是当我们真正站在屋里面对着那唯一的一张床时,我明显地感到我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加速流动了,脸也慢慢烧了起来。
身边的他也似乎感到了尴尬,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怪:“床给你睡,我睡地上。”草草地分配完毕,他便抱了被子和枕头在床一边的地上开始打地铺了。
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好看的背影,脖子、肩膀、腰还有笔直修长的双腿,居然隐隐地有种诱惑的意味。我慌忙移开目光,心脏砰砰直跳。这个该死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引人犯罪,和他共处一室,产生扑倒对方的想法的人,绝对不会是他,而会是我!我真担心自己会不会半夜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图谋不轨。
在我呆立在床边胡思乱想的当口,他已经收拾妥当,怡然自得地往上一躺。“你跟块石头似的杵在那里,是要等我去帮你铺床不成?”
被他一惊,我赶忙回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整理床铺,头也不敢抬,生怕他看到我不正常的脸色。
躺进被窝,关了灯,房间瞬间黑了下来。老房子的窗户没有安窗帘,所以屋外的月光全都映了进来,落了一室光亮,房间里的一切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相比起白昼,所有物件都蒙了一层淡淡的光,似清晰又似模糊,看上去有种不真实的美。
我微微侧过头去看窗外,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处,光芒柔得让人如同置身于幻梦中。
周遭一切都很安静,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和林森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这一天对我来说,像一场梦,梦里面只有我和他,我们一起走了好久好久的一段路,一个在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看星星,被如水的月光包围。我忽然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过去。
“睡着了没有?”安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林森低低的声音,将我游远的思绪又拉回了眼前。
我翻了个身,面向他的方向,微笑,虽然明知他看不到:“还没。”
“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
“你呢?”
“我在想,如果我妈还在世,今天她看到你,会怎样。”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更像是在自顾自的呓语,在我耳中听来,却莫名地让我感到一阵悲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故乡的缘故,还是夜色太美太温柔,今晚的他没有了平常那副冷然疏离令人无法靠近的模样,倒像一个孩子,迷茫而无措。想起小姑妈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的心里面就像是大雨来临之前潮湿的地面,难过得要沁出泪水来。我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林森,在颜她,恩,我是说,你小姑妈她跟我说,你小时候一直很活泼很开朗,可是后来……”
“只是后来爸妈离婚,爸爸再娶,妈妈去世,我得了自闭症,她是这么告诉你的,是吗?”我还未说完,他便帮我把接下去那些我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而从他的口气里,我甚至听不出半丝情绪,也无法得知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喜是怒。
我只好讷讷地回答:“我不是故意想提起你的伤心事……”
“时间确实是个好东西,再痛苦的记忆也会被时间磨得很淡,只能让你记住当时确实那样地绝望过,却不会让你再对当初的那种绝望有同样深刻的感受和体会。”他忽然笑了一下,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干嘛要和你说这些,你又不懂……”
“谁说我不懂!”我无法控制自己忽然激动起来的情绪,不知道如何让他明白,只能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懂,都懂!”那种痛苦,我怎么会不懂,那一种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切肤之痛。
他沉默了两秒,声音低哑地说道:“睡吧。”
我知道,他不信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我从床上翻身而下,几步跨到他的身边,从背后紧紧地环抱住他:“林森,你曾遭遇死别,我曾经历生离,我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受,愤怒、委屈、害怕、悲伤,像是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欺骗了自己。那是自己的亲人啊,身体里面流着她们的血液,失去她们不仅仅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亲人,那更是一个生命的缺口,灵魂的残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人、时间过了多么久,都无法被弥补。伤口痊愈了,伤疤还在,比伤筋动骨更疼、更撕心裂肺,在有生之年都不会解脱。”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身前的那具身体变得僵硬,呼吸也是一窒。在他开口之前,我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些,脸庞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继续将胸中的话倾吐给他听。
“可以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享受过一天的母爱。从我出生那天起,妈妈就经常十天半月地不回家。我是被奶奶用糖水喂养长大的,所以长大以后我一直不喜欢甜的东西。我对我妈的印象很少,现在想来我已经几乎想不起她的模样了。能够记起来的,都是不愉快的回忆:她和爸爸吵,和奶奶吵,骂我凶我打我,我怕她怕得不得了。当别人说起母亲多么慈爱多么伟大时,我从来都理解不了,在我印象里,母亲是一个陌生的可怕的形象。童年时光里,最多的记忆是家里摔碎的碗,撕碎的蚊帐,和永不停歇的争吵声。唯一一次,她不吵也不闹也不凶巴巴,抱着我只是安静地哭。她说,妈妈要走了,你要乖,要听话。然后她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抛弃我,抛弃爸爸,过了很多年我才想明白,她忍受不了一贫如洗的穷苦生活,忍受不了一个憨厚到可以称为懦弱的丈夫,忍受不了总是对她的行为进行唠叨和劝说的婆婆,于是她走了,抛下了丈夫和幼女,头也不回地去寻找自己新的幸福。这些年来,我一直恨她,直到现在这一刻,依然恨着,并且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自己去原谅她的自私,她的残忍。她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破碎的家庭,更重要的是,她让我不知如何去相信爱、相信婚姻。”
“奶奶拼了命地爱我,试图去弥补缺失的母爱在我心灵上留下的缺口。她教我快乐、达观,在心里放满阳光;她努力地让我相信,这个世界的温暖、善良;她让我一路健康地成长起来,没有变成性格扭曲阴郁的孩子。可是……母亲这个角色的缺失,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留下的负面影响,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底有多么深远。”
“我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过我的家庭。在大家面前,我总是神经大条,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心里永远都不会有心事。可是,我一直都希望有一个人看穿我的眼睛,透过我的笑脸,看到我的心里去,看见那些被我藏得很深很深的过去。没有一个人会只有快乐而没有悲伤,只是有些人懂得如何表达,如何去博取他人的同情与安慰,而有些人更习惯于独自去承受。越厉害的伤,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