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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能感觉出她初回宫时对自己的依赖,现在……那种感觉淡的让他惊恐,如果他再走了,想必她心里对自己存在过的感激都会消散。
比起天天面对一堆糟心的男人,他觉的从她眼里看到陌生后的礼貌更可怕,所以他必须留下来,哪怕不高兴也得高兴了,站稳了脚跟才能想办法、
‘伏低做小’母亲说的,想必有用,她也是女子不是吗。
子车世刚才离开,看到沈飞带着侍从走廊那头而来,白蝶翩飞的衣裙被他穿出硬气的男子洒逸,他如传说般俊美不可方物,即便想让人忽略都困难。
子车世看他今天的衣着想起是他休沐的日子,他来找周天就不是因为公务,注意到荣公公的托盘里放了一盅汤,子车世带着小童绕开了本来打算离开的路线。
不一会沈飞站在子车世站过的地方,看着右边小路上隐没的身影,静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人向上书房走去。
……
殿试如期结束,一沓沓的卷宗从一双双阅卷官员眼中离开,上万份平仄、论述、八股在半个月后快速整理完毕。
然后大学士、礼部官员顶着皇上这两天越来越阴沉的脸,赶紧把名单递了上去,唯恐晚了再被生出事端。
当正在龙案上偷吃燕窝的周天接到名单和一百分整理好的卷宗时,惊异不已,心想,这么快!?然后赶紧擦擦嘴,好像不该怪手下办事太利索。
391谈谈
周天自我欺骗的用奏折把燕窝盖住,证明自己是日理万机的好皇帝,目光探究的看眼下面,正色道:“没有疏漏?”
尹惑惶恐又委婉的恭手:“回皇上,微臣所及的范围内绝无疏漏。”
“回皇上,微臣也是。”礼部尚书王平急忙回话,他的位置是暂代,能不能坐稳就看这次春殿后的结果。
周天打开名册,前二十多位的名字很多她看着眼熟:“标注的记号什么意思?”
尹惑闻言恭手道:“有标注蓝笔的都是可参加殿试的举人,只是绿笔批注的几位举人学识差异不大,不知殿试那天,他们所占位置要怎样安排,请皇上示下。”
周天看眼他们的名字,微微皱眉,段敬槿、张弈含、辛述、宋无霜、还有几个不认识,最后一个只是看着眼熟,好似她该知道。
周天依着他们的名字翻出他们的试卷,就如标记中所示,文章内容确实没什么大差异,没什么营养的标题能写出什么创意,按说若不是他们背后父亲显赫的身份,随便站站就行,但因为他们出身太敏感,难免是非多:“随便安排吧。”当官的哪能不得罪人。
王平、尹惑闻言,脸色微讪,王平本就一介布衣沾着第一届科考人数少有幸位列二品尚书,他实在不想得罪根深蒂固的老贵族。
尹惑虽然不怕事,可谁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躲不过去了。
周天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宋无霜是谁,看他的试卷只觉得他的字跟别人不一样,但又看不出什么不同:“这位宋……”
“皇上!皇上!——”李公公抱着浮尘提着衣袍兴奋的跑进来,由于太高兴一时忘了礼数,待看到皇上这里有人,不禁顿时清醒的悄悄看眼师父。
陆公公果然没令他失望的已经开训:“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惊了皇上你担当的起吗?没规矩的东西!”
李公公急忙下跪,但脸上还是难掩笑意:“奴才斗胆,请皇上恕罪。”
陆公公深知自家徒弟的脾性,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怎会如此没了规矩,先发制人无非是不想皇上治他的罪:“还不快说什么事,瞧你笑成那样,若是不能让皇上高兴,杂家就治了你。”
李公公嬉笑的站起来,知道这是不生气的:“回皇上,黑将军回来,如今正在外面候着等皇上召见。”
“太好了!”周天激动的站起来!终于回来了,黑胡是她应对危机的不二人选,就怕他赶不回来,这几天都要抑郁了想不到竟然回来了!
周天刚想冲出去亲自去迎,想到自己身体不方便,压下因石头落定的轻松,平吸口气镇定抛下尹惑等人向书房外走去。
陆公公赶紧扶住皇上,脸上也难掩笑意:“黑将军回来了,想来是打了胜仗,黑将军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才,这些年屡建奇功,皇上慧眼识珠无愧我大焰国第一人。”
尹惑、王平互看一眼,默默的退到一边不敢接话,心里不禁惋叹,黑将军回宫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短短三个月能从天威国返回,这位黑将军越来越本事了。
黑胡的体型又壮了一圈,眼睛锃亮,浓密的大胡子覆盖住脸色四分之三的面积,仿佛除了两牛眼一片漆黑,诡异的是在这样天赋般的掩盖下,依然能看出他精神烁烁、性格憨直。
黑胡见皇上亲自出迎,急忙收回自己正神游太虚的脑袋,恭敬的跪下,结实的下跪声仿佛要戳塌膝下的土地:“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天激动那是周天的事,若论功,黑胡没有让皇上激动的封王拜相的地步,她心里激动她的,面上可不表现出来:“跟我来。”
“是。”
尹惑、王平在上书房等了很久,久到确定皇上抛弃了他们,互相叹口气,悻悻然出了宫门。
周天催黑胡早归有大事,首先让天威国跟回的士兵把他们公主带走,焰国即将发生的事不适合外人知道;当年一路杀回盛都在路上留下的人马全部整装,随时听候调遣;无军令私自拥军者,杀无赦!
黑胡从宫里回来后呆坐在家中,屏退了来见的内眷,云里雾里得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不禁看向同样坐在一旁的地鼠:“你说,皇上这是要做啥?”
地鼠一脸莫名:“我怎么知道。”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没听说谁要造反啊。”皇上八道急招把他们召回不是没有道理:“好在只是新军耽搁在路上,不会影响皇上布局。”
黑胡一直坐到半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大腿一拍:“老子不想了!谁敢跟皇上抢江山老子灭了他!”
地鼠被他吓的够呛:“瞎嚷嚷什么!黑灯瞎火的不怕把房顶吼塌了。”
黑胡哈哈一笑:“行了老弟!你也赶紧回家吧。”说着站起来狠狠的捶了地鼠两下:“老子很久没见小崽子!不陪你这孤家寡人墨迹,走了!”
地鼠条件反射的瞬间拿小细腿绊他的大粗腿,md当老子是小厮随传随到、随手乱丢!地鼠绊完飞也似的跑了。
黑家书房里顿时响起震天动地的诅咒声!
……
未央宫的灯挂的满院皆是,无论从皇宫内哪个角度看,入夜后的未央宫都压下了其他宫殿,成为烛光最多的寝宫。
可即便这样亮了近一个月,也没迎来他要等的人,苏义心情郁闷的坐在主位正没事拿摔了烛台的太监敲打,敲打的分外珍惜,语气缓慢,怕这难得的夜间消遣也结束了。
顾公公在一旁候着,不时给主子添杯茶也不插嘴,主子没去堵皇上已实属进步,不能把最后一点乐趣也掐灭了。
苏义百无聊赖的训着,下面的人实在翻不出新花样的奋力请求饶命,即便这样,苏义也珍惜的打起精神不停的重复,找死!找死!唱作俱佳的态度,仿佛真要把下面跪着的人怎么样。
就在苏义训的嘴巴快起泡时,门嘭的一声开了,屋内的烛光全部晃悠了一下,一个人影气愤不已的坐在苏义下手,一口喝干了桌上放凉的茶,随即把茶杯砸在地上:“出去!都出去!”
苏义眼睛锃亮、兴致盎然的看眼下面明显受了委屈的段敬宸:“来,说来听听,给爷找点事做。”最好事情之大牵连皇上,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求见,然后赖着不走,顺理成章的侍寝。
顾公公见主子没有抱怨,挥挥手带着众人退去。
段敬宸脸色铁青,郁闷不已,恼恨的把茶壶也摔了出去,胸口剧烈起伏着,面目狰狞。
苏义见状收回了玩笑的态度,肯定的道:“你爹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老不死的!”段敬宸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抓狂不知道要逮住谁撕咬:“说什么只有段敬槿是他儿子!一样能得状元!段敬槿什么东西!他说能考就能考!我偏不让他如愿!”说着连盘子都摔了。
苏义镇定的看着他摔,眉头却若有所思的皱了起来,淡淡的道:“你的盘算恐怕要落空,皇上最近脾气诡异,何况名单已经递了上去,万一因此……”
“我不管万一!”段敬宸气的面色异常,猛然站起来:“就是我死!也不让他们好过!”然后看向苏义:“皇上最近好不好哄?”
苏义闻言心里一颤,赶紧过去把他按下,这是想去孝敬皇上,然后换‘利益’了:“胡闹!万一皇上正脾气不好,杀了你,你还得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亲者痛仇者快,只有我给你收拾,你看段良案那老狐狸会不会放炮庆祝。”
段敬宸脸色凄苦,看眼苏义还没好利落的鼻梁,也觉的凶多吉少,但……“哥,我打听过了,今天黑将军回宫皇上很高兴,也许皇上一时高兴就答应我了,就算这不足为理由,我——。”
段敬宸决然的道:“我又练了练以前的本事,怎么虐打都随皇上,皇上说不定也会一时高……”
苏义看着段敬宸希翼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从眼眶透过眼球直达他心里:“为了那些人搭上你自己,甚至还不能保证是稳胜的结果,值吗!”
段敬宸火了:“不行能怎么样!让我看着段敬槿当状元!看着段良案羞辱我!”
苏义说不出那是你爹你哥的话,他们是彼此抛弃的团体,说不上谁负了谁,总之走到今天这样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段敬宸不可能原谅段良案,段良案也不接受段敬宸。
段敬宸见苏义很久没说话,不禁阴森的道:“实在不行……”段敬宸笑的更加诡异:“我去跟皇上说,宫中寂寞想让段敬槿来陪我,段敬槿多才多艺性格醇厚然后让皇上收了他!不信气不死段良案!”段敬宸越说越觉的可行,风险低,危险少,弄不准就成了!
苏义知道这是个好办法,既能打击段良案,又不用承担风险,还能在皇上那落个大度的好名声,但那是以前。
苏义语重心长的双手搭上段敬宸的肩,弯着身俯视着坐在座位上的兄弟,决定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392可能
“皇上的事你明白多少?”苏义看着他,段敬宸能从众多归顺他的男人中脱颖而出,自有他过人的本事。
以段敬宸的学识和能力,当年想得到孙清沐的亲睐也不是不行,但他却把心用在自己院子里,无非是看上自己可以帮忙对付段良案,但那是以前,现在他帮不了他了……还有没有资格让这个人加自己一声哥,成为他后宫的助力!
段敬宸没料到苏义会这么问,当看到苏义眼里的郑重,被理智冲昏的头脑冷静不少,担心的看着大哥小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为什么苏义表情不对?
苏义依然坚持的看着他,他相信段敬宸的判断力,相信他不会看不出皇上的变化,段敬宸一直以来能真正臣服自己,不持才而骄,永远把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就凭这一点他从未看低过段敬宸,谋杀先帝的注意他都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