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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澜风嘴角微勾,阴影中看不清那一抹嘲讽。
他早知皇帝的脾气,事因他而起,他不会向皇帝求情的,因为求了也没用。
一大早,皇帝就召他进宫,他也来了,因为落云曦不允许他插手宗人府的事,他便将中山王府所有主力都派去保护她和代家了,孤身一人进宫。
也许,这是他和皇帝最后一次如此和平相处了。
暗底里,他其实已经早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君澜风,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说一句话你会死吗?”端木离突然怒叫一声。
君澜风脸色一黑,迅速下榻,冲到殿门前,打开殿门,眸含厉色看向端木离。
声音,传入端木离的脑海:“如果你想曦儿死得更快些,就尽管求情吧!”
他了解皇上。
如果他再求情,皇帝必会勃然大怒,那时候,只怕要单独下一道圣旨赐死曦儿,而他们三个,这会儿绝对出不了皇宫。
端木离怒气腾腾地盯着他。
两人都不说话。
直至一名小太监的脚步声打破养心殿这一瞬间的沉默。
“报皇上!”小太监匆匆跑来跪下,将落云曦与颜少卿的话转说一遍。
端木离与端木奇闻言大喜,曦儿竟然出现了!失踪好多天的曦儿回来了,而且,她还有了应对之策!
君澜风面色一缓,却没有太多的意外,因为这事他知情。
皇帝也震住了,半晌皱眉:“登云道长是骗子?华皇子要当面辨认?”
既然落云曦敢开这个口,她一定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听说华皇子也血气方刚,该不会又是落云曦的一个膝下之臣吧?皇帝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但转瞬又摇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这故事是编出来的,那落云曦的命他也要不得了。
华皇子若向他讨这个人情,他可不好不给。
想到此,皇帝有些烦躁地吩咐:“叫登云道长过来!”
而此时,君澜风早有行动,他已经在暗中命九煞先行一步去找登云道长了,这也是临出门前他们商量好的事。
九煞抢在太监前头将话转给了登云道长,并将华皇子的话加重了一番:“道长,依我看,这根本就是个陷阱啊!代家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找到华皇子帮忙。不管你是不是和月宫那个道长,他们也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只要指认你就是害华皇子的凶手,现在又来害皇帝,代家就有救了。皇帝到时候也会推你出去做替罪羊,他可不会为了你得罪和月。所以你要去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啊!”
登云道长听了九煞的话后,心底一片寒凉。
那天晚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他是知情者。在皇帝的授意下,他将三道符文亲自交给了宝蕊,看着她离开,陷害代家。
所以九煞说的话,他完全相信,顿时慌了:“那可怎么办?”
“赶紧逃吧!”九煞提醒之后,迅速消失。
登云道长连小道士也不通知了,只带了几件宝物冲出门去,拣着小道往偏僻无人的地方跑。君澜风早安排了内应在路上指引他,一会儿功夫他便逃出了皇宫。
后面来报信的小太监四处没找到他,心中起了疑,到他房内一看,皇帝赏他的东西都不在了,顿时扯开嗓子大叫道:“登云道长逃了,赶紧去抓!”
皇帝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惊。
登云道长居然畏罪潜逃!
这也就说明,落云曦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
可是,代任当然不可能为了他的安危,偷了符文,以免他中毒。因为,那符文分明是他授意别人放进去栽赃陷害的。
那也就是说,落云曦明知道符文有毒,却不提醒他!
皇帝气得心里怒意翻滚,可是,他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落云曦,这一次朕记住了!
此事不一会儿功夫传得夜都人人皆知,皇帝不得不重新下旨,非但要免去代家之罪,还要论功行赏,真是一肚子窝火。
落云曦凯旋而归,官寒、无肠等人也带着三姨娘、代文娟回到打扫过的代府,合府上下都对落云曦感激涕零,只有落云曦心里知道,是她连累了他们,他们不怪责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皇帝么,反正他都已经要她的命了,她也不在乎他多一个恨她的理由。
后来,听说登云道长被抓捕到了,华皇子也亲自到场指认,这事一出,众人对落云曦的话再无怀疑。
最气愤的莫过于杜学士和颜容娇了。
原本定好的死局竟然被落云曦轻轻巧巧就解开了,代家还一举成为功臣,代任官职连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还不够,次日晚间,皇帝让太子主持,在宫中召开宴会,专为代家压惊。
这一切都是皇帝无奈去做的,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效忠于皇室的人更加死心塌地,而不是心寒。
代任却吓得够呛了,一听说是“宫宴”,便急忙摇头:“不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当然要去。”落云曦直接说道,有她在,她可不信那些人还敢玩什么妖娥子,谁敢玩,她玩死谁!
。。
224、太后的计策
八月,天夜国皇宫还残留着余暑,这场为代家压惊的宴会便在御花园举行。
落云曦与代任一家姗姗来迟,迎着晚风,分花拂柳,随着宫女太监缓缓行向丝竹之地。
皇帝与皇后一身华服坐于当中,有太监过去禀告,皇帝便召见代家。
周围坐了十数桌朝中重臣和女眷,大家看到代任来了后,都停止了说话,眼含羡慕和忌妒朝他看去。
“代侍郎,朕为前几天的事情向你赔罪,你可要多担待担待!”皇帝手捧玉杯,朝代任比了个手势轹。
代任又惊又慌,赶紧弯腰回礼,此刻,他已经从吏部的文书一跃成为侍郎了。
落云曦则镇定从容地从一旁宫女手中的玉盘中接过酒盏,递给代任时,右手指甲不动声色地探了一下,确认无毒才放心让他饮用。
干过杯后,皇帝便赏代家人坐在旁边一席酲。
落云曦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刚坐下,端木离和端木奇便围了过来。
端木离见她安好,脸色一松,不好再久待,便离开此地。而端木奇,顶着皇后那嗔怒的眼光,仍然没脸没皮地粘在落云曦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你知道我在军营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告诉你……”
落云曦一面听他胡扯,一面将眼光投向对面。
那里,君澜风正侧身而坐,空了的酒盏垂于指沿,一双幽深的凤眸微微抬着,透过浓密的眼睫凝望着她。
“唉军中生活真苦真累啊!”端木奇总算发表完长篇大论,唉声叹气。
“难怪你晒成黑炭了。”落云曦回过眼神,取笑了他一句。
有关端木奇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君澜风,不过教端木奇多吃些苦头是好事。
转开眼神,她又看见坐于皇帝另一侧的月钧华,后者一脸阴郁,低着头,一身青衫并不引人注目,见落云曦看来,他狠狠回瞪了一眼。
他容易吗他?
他来天夜的目的其实是向杜晴烟提婚的。
可因为这事,杜家对他起了敌意,令他很是郁闷,恨不得要杀人!
“听说华皇子向杜家求亲,却被拒绝了。你看他那脸,真是黑成锅底了!”端木奇低低在落云曦耳边说道。
落云曦嘴角微勾,想笑却忍住了。
血鹰从前就护着杜晴烟,如此看来,他对杜晴烟真的动心了,这一回,竟是以和月皇子的身份来向她求亲吗?他帮了自己大忙,却惹恼了杜家,杜家肯接受才怪!也看得出来,杜晴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知道他就是血鹰,还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歌舞起,宴桌上的气氛又起来了,众人谈笑风生,一切都是这么美好,仿佛这里从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突然间,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过来,伴着尖细的叫喊,声音格外慌张。
“禀皇上,不好了!”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满头大汗,神情恐怖。
“出什么事了?”皇上皱起眉头,虽然相当淡然,那份不悦却显而易见。
小太监腕提的宫灯一松,坠落于地,他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是太后!太后老人家前些天服过登云道长的金字符文,今晚就觉得不舒服起来,身体开始发痒,寻了不少御医过去都束手无策啊!”
“什么?竟会这样?”皇帝一脸愕然,听到事关太后,本能地站起身,紧紧盯住他,“怎么不早说!”
声音突冷,含着凌厉的杀气。
小太监吓得浑身哆嗦,声音也颤得厉害:“太后只服了一帖,以为没什么大事,不想扰了皇上和皇后的雅致,不许我们慈宁宫的任何奴才来报信,眼看着这些御医都没办法……”
皇帝身子微摇,他和太后的母子感情倒是一直很深,怒喝道:“所有御医都给朕过去,愣着干什么!”
在宴席上有几个出名的御医,闻言跑都跑不迭。
“皇上,这里不是还有个神医吗?九云神医,她正擅长解这毒呀!”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
落云曦心头一动,转眸看去,就见斜对面的座席中,颜容娇站了起来,她正眸带挑衅地看着自己。
“九云神医在和月宫的时候便一展身手,华皇子,您说是不是?”她说着瞥向月钧华。
不等月钧华回答,皇帝伸手一指落云曦,急道:“落小姐,九神医,你赶紧过去!”
落云曦匆匆望了眼君澜风,男人早已站起身,一双深遂的眸子锁在她脸上,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代家其他人的安全。
落云曦这才放了心,跟在小太监后面,坐了软轿,飞也似地抬向慈宁宫。
沿路一片漆黑,身后响起嘈杂声,那是皇帝领着大部队在后头追来;前方,小太监不停地催促车夫。
落云曦微闭眸,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静静沉在自己的世界。
太后中了金字符文的毒?
金字符文到底有没有毒谁也不知道,因为和月宫的事是她杜撰出来的,她直觉认为,太后这毒很蹊跷。
想到太后对杜晴烟的疼爱,对君澜风与杜晴烟婚约的在意,落云曦心头一凉。
如果太后借此次事情陷害她落云曦,那她可是有理说不清。
不管此毒是真是假,她身为神医,而且会解此毒,她必须得上阵。如果她不去,那是抗旨不遵,抄灭九族的罪名;如果她问诊了,这期间,太后只要随便找个理由,便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
好狠的计谋!
落云曦睁开眼时,软轿已经停在了慈宁宫口,灯火辉煌,眩人眼目,车夫未敢停歇,直接将落云曦抬到太后主殿前才撤下。
落云曦进了殿,后面一干人速度也不慢,立即赶了进来。
“太后!”皇帝三步并两步地奔到床前,看到太后面色发白地躺在床上,嘶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皇上,病人需要安静。”落云曦实在听不得这样的“鬼哭狼嚎”,出声提醒。
皇帝这才让开身子,摆手道:“落小姐,请!”
落云曦在最短的时间内环顾了下四周,杜家、秦家都来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