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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胃口没有那么大!”看着翻滚着热气的两碗汤混沌,他开了口。
落云曦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低声道:“还本王呢!”
果然,中山王一句话说完,周围不少好奇的眼光聚拢了来,他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低头舀起碗里的混沌吃起来。
混沌小小的,软软的,咬在嘴里,汤汁轻溅,口齿生香。
对中山王来说,这不是最好吃的混沌,却是一次印象最深的晚膳。
他优雅地吹着勺内热气,脖颈微探,唇瓣轻轻咬住混沌,动作不急不徐,直到将两碗混沌吃个精光,最后还舀了几勺汤品尝。
看落云曦时,她细细尝着混沌,吃得比他还慢,目光流连在欢笑浓浓的地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中山王握着勺子的手怔在碗边,那样凄清冷寂的眼光,与自己何其相似!
曾多少次,他也这般痴痴望月,惦记着一个不该惦记的人……
看来,他们都属于那种清冷的人。
落云曦还没有吃完混沌,达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蹄掌落地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风呼啸而至,街道尽头几匹看不清颜色的骏马飞驰而来,冲破夜色,划开烛火,道上行人急急避开,唯恐惹祸上身。
“谁人这么嚣张?”落云曦讥讽地说了句,看向外面。
“哗啦啦!”斜对面一家卖汤圆的摊子被马蹄带起的狂风刮翻了,沸热的汤水泼向街道,又白又滑的汤圆四散滚开,卖汤圆的老板心疼地吼了一嗓子。
领先的那匹马却乍然停住,马背上青年男子手握长鞭,反身一鞭朝那老板身上打去。
“嚎什么嚎!”
透着男子磁性的嗓音充斥着不耐烦,顿时就没那么好听了。
跟在他后头的几匹马冲上前,将一幅画像展开在汤圆老板面前,大声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没,没见过。”汤圆老板捂着肩,哪里还敢反驳?
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答案也是“没见过”,青年人扬起马鞭,道:“去别处!”甩开马蹄,飞一般朝混沌摊这边奔来。
卖混沌的老板和老板娘忙不迭地将摊子往道里搬。
中山王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是荣斌。”
落云曦拧了拧眉头,荣斌是谁?姓荣,莫非是——“荣家的人?”
“你外亲,你不认识?”中山王翻给她一个白眼,“难道你没走过亲戚?”
落云曦有些着恼:“那又不是我的亲戚!”
中山王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是啊,我忘了,你不过是个庶女,没什么身份,户部侍郎这门亲戚自然是你攀不上的。”
“我说了,你别对我说话冷嘲热讽的!”落云曦额头青筋直跳。
“哪有冷嘲热讽的,你想多了。”中山王不禁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难道你不是庶女?难道荣斌不是户部侍郎的儿子?难道你去他家走过亲戚?”
正是因为是实话,被他这么说出来,落云曦很不爽,不爽他的语气!重重一脚踩在他乌黑的官靴上。
中山王轻抽一口气,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落云曦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是说这男人是战场上下来的吗?还怕她这一脚?
中山王见她得意扬扬地转过头,眼角沁出一缕笑意。
荣斌骑着快马冲了过来,落云曦右手一勾,抽出宽长的腰带,信手一抛,腰带贴着地面滑向路旁,那匹赤红色的高头大马生得十分漂亮,奔跑起来四肢有力,竟然高高抬起,跨过腰带翻越过去。
落云曦眼光一亮,好一匹宝马!手上却毫不放松,腕一抬,腰带紧紧缠住赤马的前蹄,往后一拉,赤马收腿不住,高抬前蹄,转了个急弯。
“啊!”一声惊呼,一身黑衫的荣斌竟然被摔下马背,“啪”地一声倒在地上,痛得唉哟直叫。
落云曦收回腰带,大跌眼镜,就这么点马技,居然还敢驾驭这匹宝马?刚才见他将马打得飞快,人模人样,没承想只有花架子。
中山王在旁冷笑一句:“赤电奔霄也是他配骑的?”
“赤电奔霄?”这匹马落云曦就没见过了。
“嗯。”中山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抓着她的手起身,落云曦会意,与他双双退后。
7878、赶你出府
荣斌没想到赤电奔霄居然疯跑起来,大惊失色,他就要去拉缰绳,没有抓到,本能地抱住落云曦的腰,害怕自己摔下去。
落云曦冷笑一声,身子朝前一扑,趴伏在马背上。
荣斌也赶紧伏下去,因为此刻,赤电跑得太快了,风呜呜在耳畔呼过。
落云曦侧过上半身翻下马背。
荣斌心中一喜,伸手一推,想要将她推下马背辶。
落云曦顺着他的手势钻入马蹬,伸手在马肚子上捏了一把。
”嗷——”赤电长嘶一声,马身直了起来。
荣斌连忙去控制马头,无奈赤电的力气太大,他整个人沿着马背直滑下去,惊叫连连澌。
落云曦浅浅一笑:“过山车的滋味不错吧?”
说着一跃上马,右手一甩腰带,将紧紧抱住马臀,吓得面无人色的荣斌系住,随手抛下马背,荣斌立刻被飞驰的骏马拖跑了起来。
后头,马蹄声急,一团雪球飞奔过来。
落云曦回头看时,嫣然一笑,右手轻挥,浑身是血、早已昏迷过去的荣斌径直飞向迎来的中山王。
中山王抬起右臂一格,荣斌便撞向路旁的大树,“啪”地一声摔在树下,毫无知觉,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追上了落云曦,中山王放慢了马速,一头墨发被风吹得飞起:“马技不错。”
“多谢赞赏。”落云曦笑着,赤电却不甘地咆哮起来,抬起前蹄,乱蹦乱跳,扭曲着马身,似乎想要将落云曦抛下来。
落云曦一手抓紧缰绳,调整方向,一手轻轻抚摸马头,不一会儿,赤电就安静下来了。
“你想要这匹赤电奔霄马?”中山王淡淡问。
“不错。”落云曦扬头回答。
“这马不是荣斌的。”
“那是谁的?”
“二皇子的。”
落云曦蹙了蹙眉,原来这样。
既然是二皇子的,她自然不好占为己有,她不想平白无故地惹麻烦。当下调转马头,直奔荣斌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骑赤红的骏马自城门奔了进来,马背上托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人。
几个黑衣侍卫正在划拳,吃个混沌也能吃出不同的花样来。看到马背上的情形,各个震惊地冲了过来。
“天啊,是公子!”一个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当晚,荣诚良便纠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找上落府。
议事厅,一片喧闹之声。
“落敬文,你若不给老夫一个合理的处罚,老夫定要去御前告你治下不严之罪!”荣诚良也不顾两家多年的情分了,儿子这次伤得这么重,五脏六腑皆受震荡,险险从鬼门关拣回一条命,他自然恨得直咬牙。
落敬文也怒得大吼:“把落云曦给本尉叫来!”
此刻,落云曦刚刚沐了浴,正准备入睡。听了李才一连声的催促,她披了灰色的大衣,带着春柳、夏桃去议事厅。
刚进厅,便听到落敬文一声暴喝:“孽女,给我跪下!”落敬文脸色铁青,听了落云曦的光荣事迹后气得不行。
“爹爹,女儿何错之有?”落云曦微微笑着,不惧不怕,悠悠走过来。
荣诚良双眸血红,自己一双儿女都折在这个废物的手上,他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大夫人第一个忍不住了,冲过来就去掌落云曦。
落云曦执住她的手腕,冷冷一笑:“母亲,不问缘由你就掌我,当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大夫人气得脸色血红:“你居然连母亲也教训起来了!”
“跪下!”落敬文厉声喝道。
落云曦眸光冷肆,跪?太阳打西边出来差不多!她冷声说道:“女儿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是绝不会跪的!”
荣诚良红着眼道:“你打了我女儿,伤了我儿子,还不肯承认?好,打绿儿这事,老夫不跟你追究。但是,今晚那么多人都看到你跟斌儿一起骑马出了城,结果斌儿浑身是伤的回来,你却安然无恙,斌儿醒了后,说你将他抛下马背,你还敢不承认?”
“哈哈。”落云曦笑了,“荣舅舅,你说笑话吧?”
“谁是你舅舅?”荣诚良大怒,“你还不配做我侄女!”
“呵呵,好歹我也是父亲的骨肉,原来不配做荣家的侄女啊!”落云曦恍然大悟。
“你娘的身份那么低微,你就是丫环的命!”荣诚良哼了一声。
落敬文脸色虽不好看,却也没有否认荣诚良的话。
落云曦虽是他亲生的,但身份确实很低,只是荣诚良的话未免也侮辱了他。
试想,嫔妃也是妾,可岂有人敢瞧不起皇室的庶出儿女?
水涨船高,水退船低,荣诚良贬低落云曦,也是打他的脸。
“好,荣大人。”落云曦立刻改了称呼,叫他“舅舅”?做梦吧!“曦儿虽然在阳城学过马,但马术卑微,难道荣公子的马技比曦儿还差不成?当时马匹疯了魔,我和荣公子都摔下马背,我摔在草丛里,荣公子摔的时候,衣角挂在马尾上,被拖了一段路,就这么回事。”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
荣诚良握紧拳头,当然不信:“胡说八道!”
“呵,荣大人叫我来,不就是想听我说真相吗?现在我说了,你却不信,那你何必问我?”
“你满嘴谎言!我儿子明明是你有意拖在马后面的!”
落云曦忍不住笑了:“我马技这么差,在马背上还能斗得过荣公子吗?”
她容颜一敛,露出难受的神情来,对落敬文道:“父亲,本来我不想说的,但现在不说不行了。其实,荣公子带我出城是想趁机占我的便宜,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挣扎,就引得马匹发疯,我摔在地上,他却被拖了一段路,所以受伤这么重。”
此言一出,满厅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荣诚良已是气得快要晕过去了,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荣斌全给他说了,他自然知道没有“动手动脚”这一项,更没什么一起摔下马背的情节,这个落云曦,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落云曦低头,揉揉眼角的泪:“我怎么知道呢,父亲,你若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那就算了,但女儿绝不会承受莫须有的罪名!”
7979、端木哲,你就装吧
大夫人急忙过来安慰荣成良,荣诚良哼了一声,一甩长袖,脸色很是不渝。
大夫人很尴尬,若是因为一个不受宠、被她认作眼中钉的庶女将娘家得罪了,她可是亏大了。
落敬文眼神示意,大夫人赔着软笑将荣诚良劝到椅子上坐了,落敬文又命人送来名贵医药,各种补品。不管是不是曦儿做的,这些东西不会送错。
其实,论官职,荣诚良根本就不如落敬文。
但落敬文在官场人缘很好,从不轻易得罪人,尤其是能给他支持的亲家辶。
荣诚良知道身份的差距,愤意渐平,开口道:“我听说神医九曲指回京了,今天本想让斌儿去寻找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