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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再来!”季中元又举杯,心中那佳人的影子渐渐和眼前人重叠起来,酒意上涌,突然站起身,抱了坐在身边的苏糕放到膝上,又招手让苏糖过去。
苏糖吓一跳,才要说话,就见苏糕摆手,她停了动作,却听苏糕轻轻哼唱起一首曲子,曲调低柔温宛,像是母亲在哄孩子睡觉。
季中元渐渐松了手,趴到坑桌边了,却是睡过去了。
苏糕从他怀中挣出来,有些后怕,跟苏糖道:“亏得国舅爷本已喝得大醉,我喝这首催眠曲才有效果。”
苏糖也吁口气,一时问苏糕道:“姐姐从哪儿学来的催眠曲?”
“孔心镜教的。你也学了,只是学不会罢了!”苏糕整整衣裳,扬声喊了两个丫头进来,吩咐道:“国舅爷醉了,你们扶他进去安歇,好生服侍着罢!”
俩姐妹回到糖人院时,已经过了子时,尤嬷嬷听得动静,特意跑来敲门,追问道:“怎的不在书房侍候,却回来了?”
见苏氏姐妹不作声,尤嬷嬷生气了,恼火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就不会把握住?你们还当自己是一回事啊?须知道,没有国舅爷的宠*,这府中任谁都可以捏死你们的。别的不提,只要断了你们的奶,看你们还能活不?”
苏糖猛地抬头,截了尤嬷嬷的话道:“嬷嬷,我们姐妹如何不想活,如何不想得宠*?国舅爷有权有势,虽不算年轻,但相貌堂堂,哪个女子见了不心动?你道我们不想得宠*么?国舅爷想宠*我们的话,我们半夜三更又岂能回来?能不能得宠*,不在我们身上,在国舅爷身上。”
尤嬷嬷一噎,语气稍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么?”
苏糖道:“我们又不是傻子,哪会不知道嬷嬷的好意?天也不早了,嬷嬷赶紧去睡吧!明儿还要为我们操劳呢!”
尤嬷嬷本要再说,见苏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便止了话,一甩头走了。
苏糖却是喝多了牛乳,这会闹肚子,无法入睡,只在床上翻来覆去。
苏糕忍着困意,爬到苏糖身边帮她揉肚子,一面叹气道:“真要论起来,尤嬷嬷的话也没错,咱们不讨国舅爷欢心,不得他的宠*,在这府中便难以立足。”
苏糖握住苏糕的手道:“姐姐,且看看形势再说。”
第二日一早,苏糖却是发起烧来,软摊在床上起不来。尤嬷嬷也着急,忙着去禀告罗夫人,央她让人请大夫进来诊治。
大夫很快便来了,一诊治只说是肠胃不和,吃些清淡的东西便行了,不须吃药。
恰好丫头端两碗奶进来,大夫一见道:“却不能喝这些奶,现下只能吃些白粥,加一点盐便好。待吃了粥,发了汗,好好睡一觉,料着就退烧了。若喝这个奶,定然会烧得更厉害的。”
苏糕听得此话,便用恳求的神态看着尤嬷嬷。
尤嬷嬷沉默了一会,终是让丫头端了奶出去,转头吩咐梨花去厨房熬白粥。
苏糖一听不用喝奶,可以吃白粥,一时仰起头看向苏糕,苏糕会意,趁着人不注意,塞了一个荷包给那大夫。
大夫接过荷包捏了捏,知晓里面放了银子,便看向苏糕。苏糕已是去给苏糖掖被子,一面自语道:“妹妹这个病也是喝奶喝出来的,若能多喝几天白粥,定然好得更快。”
待尤嬷嬷转过身子,大夫便道:“小娘子肠胃太弱,还得多吃几天白粥才能好转,目下不宜喝奶。若喝了,只怕还要发病。”
尤嬷嬷皱眉道:“要喝多少天的白粥哪?”
大夫信口道:“十天半个月的吧!”
苏糖听得对话,把脸埋进被子里,幸福地笑了。
苏糕在旁边道:“大夫,我虽没有发烧,一早起来却是反胃,不知道是否也肠胃不和?”
大夫一听,便也帮苏糕诊了脉,严肃道:“小娘子也喝几天白粥罢!”
送走大夫,尤嬷嬷赶去厨房看白粥,吩咐人熬得烂些,又怕苏糖再有出入,忙忙赶回去看护。
吃了一天的白粥,苏糖奇迹般退了烧,至傍晚便能起床了,一时下地走了走,惊奇道:“姐姐,喝了粥,我好像高些了呢!”
苏糕掩嘴笑道:“瞎扯。这不过喝一天白粥,哪儿就高了?”
苏糖便让苏糕过来比身高,一时道:“真的哟,我比你高了。”
苏糕不信,再三打量苏糖,这才发现她腰板挺得笔直,不由笑道:“不是高了,是以前软着骨头,挺不直腰,今儿把腰挺直了,感觉便高了些。”说着也挺直自己的腰,再和苏糖比了比身高。
苏糖一瞧,苏糕这一挺直腰,果然和自己一样高,这才哟一声道:“原来是错觉啊,我还以为自己长高了。”说着又看胸,再看苏糕的胸,悄悄道:“这儿太小了,待过几天看看能不能吃上肉粥,也好长长肉。”
苏糕红了脸,捏捏苏糖的手道:“骨头还没长硬呢,就想长肉了?”
苏糖俯耳道:“骨头会长硬的,肉也会长出来的。”
俩姐妹正说悄悄话,罗婆子已嘱人来喊她们随罗夫人出席宴会。
尤嬷嬷打听了一回,进来跟苏糖苏糕道:“却是罗夫人要相看媳妇,放出风声,有几家府里的夫人要带了女儿来赴宴,以让罗夫人相看。再有几家却是想求娶国舅爷大女儿,趁机也来赴宴,探听口风的。”说着催俩姐妹梳洗打扮,及早过去罗夫人那儿。
罗夫人这会正对镜贴花钿,听得门响,从镜子里一瞧,见是季中元,便装作不知道是他,只越加仔细的贴着花钿。
季中元见罗夫人没有转身,自己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上,俯下身子道:“我来帮你贴罢!”
罗夫人把头一仰,半个身子有意无意倒在季中元怀中,任他贴着花钿,嘴里却问道:“那一对糖人不好么?国舅爷为何还不收了她们?”
季中元手里不停,答道:“待她们再长开一些罢!”
罗夫人一听,知道这是怜惜苏氏姐妹了,一时又有了醋意,手指甲掐在掌心,直掐得生痛,这才醒觉,心下狠狠道:等着,终有一天,要把这府里的妖精们全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了!
☆、18第十七章
季中元身为国舅,执掌朝政十几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权倾朝野,他的义子季飞龙想娶妻,不知道多少府里的人挤破了头,想要攀上这一头亲事,因此罗夫人稍稍露出口风,那些有门路的,无不趁机携了女儿上门,有些没有适婚女儿的,便领了儿子上门,巴望季中元的女儿能瞧中自己家的儿子。因此这一晚的宴会,年长者居少,多是年轻男女。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犹为彪悍,宴会时男女虽不同席,却也并没有隔开,举怀时遥遥相望,看对眼的,私下便能央了爹娘作主婚配。
苏糖站在罗夫人身后,眼见园子里摆了数十桌酒菜,另有小坑桌置了茶果等物,年轻男子和女子分坐不同的席位,席间甚至就有眉眼乱飞的,一时吃惊不已,咦咦,好开放啊!
苏糕见苏糖眼睛有点不够用,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怕她失态,忙悄悄捅她一下道:“咱们是国舅的人,莫要乱瞧。若是那个俏男子误会了你的意思,转头跟国舅讨要你,那可不妥当。”
苏糖吓一跳,忙收回视线,问道:“若是有人瞧中咱们,就能跟国舅讨要么?”
苏糕低声道:“咱们现下连妾侍也不算,若有贵客见你瞧他,以为你有意于他,生了怜香惜玉的想法,便会开口讨要。国舅爷不在意咱们的话,一句话就能把咱们赏给别人的。若是不想把咱们赏给别人,便要另把府中跟咱们姿色差不多的女子赏给那讨要的人,这才皆大欢喜。”
苏糖这下再不敢乱看了,嘀咕道:“万一有老头子瞧中咱们,想讨了去,岂不是糟糕?”
苏糖嘀咕完,便见一个丫头上来跟罗夫人请安,笑道:“夫人,我家老王妃听说国舅府中新来两位喝奶长大的糖人儿,想向夫人讨个人情,借了两位糖人儿到我们王府中侍候老王爷几天。”
老,老王爷?哪得有多老啊?苏糖只觉晴天霹雳,忙去瞅罗夫人,别,别答应啊!再怎么说,国舅爷毕竟是中年帅大叔,且我们又占了像画中女子模样的便宜,现下又吃着米糊糊燕窝粥,眼看骨头长硬有望,要是落到别人手中,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罗夫人听得那丫头的话,先不答她的话,只含笑道:“你是跟谁过来的?”
那丫头指指不远处席上坐的红衣女子道:“跟我家娘子过来的。”
那丫头嘴里的娘子,是孔应郎的堂妹孔心宜。孔心宜的父亲瑞老王爷为人懦弱,虽为皇叔,在朝野间并无势力,不能与季中元抗衡,只他毕竟是皇亲,季中元总要给几分面子。现他的丫头来讨要苏糕苏糖,按理来说,季中元自然要舍了苏糕苏糖,但罗夫人心知苏糖和苏糕相貌像苏映雪,季中元未必舍得把她们送与瑞老王爷,因道:“因是中郎将送来的人,若要送人,还得问过国舅爷,我可不敢作主。”
那丫头听着是要拒绝的意思,不由一怔,不过养着玩的宠物,老王爷开口讨要,居然不送么?
孔心宜在不远处瞧着,见那丫头站在罗夫人跟前嘀咕了半天还不回来,知道事情不顺利,一时略为皱眉,自行站起来,顺着席位走到罗夫人这头,笑着问好,眼睛在苏糕苏糖身上一扫,眼尾一挑,这才道:“夫人在国舅府这些年,至现下居然连一对宠物都不敢作主送出去么?”
罗夫人一听孔心宜说话无礼,心头微怒,脸上却不显,答道:“再如何,我只是帮着料理家事的,又不是国舅府正经女主人,如何敢作主国舅爷的事呢?”
孔心宜不满道:“夫人过谦了,谁个不知道国舅爷对你言听计从?要是夫人想,早当了国舅府的正经夫人了。如今为了一对宠物就自谦起来,倒叫人好奇了。莫非这一对宠物还有什么出奇之处不成?”
罗夫人心头生疑,笑道:“瞧宜娘子这话说的,倒好像非要讨到人不可似的?老王爷一向修心养性,且不与人争,怎会突然就硬要讨苏氏姐妹过去呢?我说,该不是别的人想要,借老王爷之口来讨的罢?”
孔心宜被说中心事,却不承认,笑道:“夫人不想送就不送,何必臆测呢?”
孔心宜和那丫头一走开,罗夫人拉下脸来,吩咐一个婆子道:“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孔心宜搞什么鬼?”
那婆子应了退下。
苏糖见罗夫人婉拒了孔心宜,松了一口气,一时借机走开,找到尤嬷嬷,问及那丫头和孔心宜的身份。
尤嬷嬷一听孔心宜想讨要她们姐妹,脸色不由变了,半晌道:“别的人还罢了,这孔心宜的话,你们躲着一些罢!”
苏糖奇怪道:“她和我们有仇么?”
尤嬷嬷叹口气道:“她和你们没仇,可她和孔心镜有仇。凡和孔心镜的关的,她都要设法毁坏。”
“孔心宜,孔心镜。”苏糖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道:“莫不成他们还是兄妹不成?”
尤嬷嬷看苏糖一眼道:“之前听人说,小娘子生病一场之后,有些事忘记了,看来不假。”说完接着道:“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告诉你罢!孔心镜便是老王爷和季郎君妹妹晴娘子的私生子。晴娘子死后,孔心镜便养在季府了。孔心镜这名字,本身便时刻提醒王府中人,老王爷当年是如何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