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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目光盈盈抬起头来笑道:“确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过于姐姐却是坏东西。”
莲青又笑问道:“这可奇了,究竟不知这小红虫子是好还是坏了。”
冬娘道:“小姐是个懂医的,莫不是小红点是什么不得了的好药材?”
如意将小瓷瓶当命似的紧捧在手掌心里,悠悠叹了一口气又笑道:“姑姑倒猜着了几分,有些东西不能单以好坏开形容,这小红虫不是别的东西,是产自苗疆的飞天火蚁,含有剧毒,喜饮血,一旦钻入人体便会噬血而生,这小红点就是蚁卵,幸亏姐姐身上带了那荷包,火蚁爬到姐姐身上时被毒死了,不然这火蚁钻入了姐姐的肌肤内吸食血液,不过两日就要咬断姐姐的筋脉了。”说着,她眉头又皱了皱道,“只可惜死了三只。”
如芝只听得心惊肉跳,却又听如意说可惜死了三只,她疑惑道:“三妹妹的话我竟不懂,这火蚁按理说是害人的东西,怎么死了还可惜了。”
“于你是害人的东西,于妹妹却是至宝,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所谓以毒攻毒,火蚁用好了也是治病救人的良药。”
如意说着想起了玄洛,血衣天蚕虽剧毒之极却有天敌,正是这飞天火蚁,只可惜飞天火蚁数量稀少,善飞行,所以很难捉到,过去,她在苗疆待了那么长时间也只捉到过二十来只,后来还被骆无名制成了火蚁蛊,当时这火蚁对她也无多少用处,所以一笑置之,只想不到如今她日日是想求这火蚁不得,还准备在救了如芝脱离苦海之后亲去苗疆捉火蚁,再去找骆无名。
她迟迟未动身,是因为她发现那鬼市巫医越来越熟悉,那种气息时常搅得她六神不定,若那巫医真是骆无名,她去苗疆就是舍近求远,反耽误了救玄洛的时机,她让都穆伦命人去苗疆捉火蚁,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正急的无法,谁知天上竟掉了这样一个大馅饼给她,她怎能不高兴。
就算不能解了玄洛身上的蛊毒,但也可保他不用再日日饮人血保命了,一年之内性命也可无虞了,只要有时间,她相信她终归会找到治根的法子的。
想来慕容家家大业大,慕容氏的大哥慕容威被封为龙翼大将军一时威名赫赫,大有盖过平南王的势头,只可惜在战争中他断了双腿,如今也只能日日在家坐在轮椅上叹息,三个侄儿一个慕容剑被皇帝放到南方,这些年,楚夏积弱,苗疆地处南方边境,慕容威在南方既可观望楚夏一举一动,又可护住天纵边境之地,另一个慕容雨被驻守西北,以抵御来犯的苍凉国,最后一个就是慕容逸,慕容逸的性子却不像他两个哥哥,他从小爱文不爱武,所以走上文官的道路,想来那火蚁必是慕容剑弄过来的。
大夫人拿这火蚁来对付如芝也确实够狠,兴许她那里还留了一包对付自己,多早晚自己要弄来了才好,火蚁还未成虫时就是卵,卵遇热而出,人身体上有热量,所以如芝睡下便引诱了卵,卵入肉生根,然后通过吸食人血长大,长大后会咬噬人体筋脉,令人先致残后致死。
如芝身上带着自己特制的毒药包,爬到如芝身上的火蚁被毒死了,幸好自己来得快,若被毒死光了她也得不到了,只可惜用火蚁制成解药最多也只能支撑两年,两年后血衣天蚕蛊会渐渐适应了火蚁毒令蛊毒复发。
况且她手里的一瓶子火蚁只够一年的解药,若要制两年的解药还需要十个左右的火蚁,不管大夫人手中还有没有火蚁,有一年的时间已经给了她很大希望了,兴许不出一年玄洛身上的毒解了,想着,她又安定了几分,然后又重新大略的跟如芝和冬娘,莲青解释了一下。
如芝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对大夫人美好的希望都破灭了,她自问从无害人之心,为何大夫人一出来就不放过她,给她下这样的毒欲令她致残致死,本来她还害怕大夫人会对付如意,没想到头一个对付的竟是自己。
……
月黑风高,慧晴终于等沁夏睡了,一个人悄悄儿返回如芝屋内,却见如芝睡的极不安稳,她轻唤了一声,见如芝未回答她,便掩了门匆匆的赶往碧云庵,手握住兽面衔环轻敲了三下,庵里一个青衣布衫的小丫头走了出来,左右细看了看将慧晴放了进去。
大夫人还坐在蒲团上念经:“我昔所造诸恶业,皆有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然后又念了《礼佛大忏悔文》,方转过身来问慧晴道,“可得手了?”
慧晴捏着一把汗道:“已经按夫人说的做了,这会子小姐正睡在床上。”
慕容氏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暗,她做事喜欢速战速决,本来用三五个火蚁卵也就够沈如芝受得了,但她用了十个,不过是想让她死的快些,等沈如芝死了,那沈如意如断一臂,到时对付沈如意也容易多了,她还留了十五个专门用来对付沈如意的,只是一时还未寻到好机会,听闻沈如意是个懂医的,只是一旦火蚁入体,就算她再精通也无济于事,除非她肯自断四肢将火蚁引出体外,只是那样她都快成了人彘,活着也是受罪。
“二丫头睡的可好?”慕容淡淡问道。
“奴婢偷看了一眼,小姐好像睡的很不安稳,身子佝偻着,奴婢喊她也不答话。”慧晴说着就拭了一把汗,又小声问道,“小姐会死么?”
慕容氏冷冷瞪了一眼慧晴,冷声喝道:“这不是你一个奴才该问的事,她会不会死我怎么知道。”
慧晴吐了吐舌头道:“奴婢只是白问问罢了,夫人若无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慢着!”慕容氏喝了一声,“你且先等会。”
慧晴只得干站着,也不敢再说话,稍倾就有人又走了进来悄悄儿俯着慕容氏的耳朵说了两句话,慕容氏脸色一松摆了摆手,那人便离开了,原来那人是慕容氏另派去探情况的,那人回来说现在二小姐那里正闹着不舒服,说有东西在咬她,沁夏急的不得了,正抱着二小姐哭呢,慕容氏方信慧晴得了手。
慕容氏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黄纸递给慧晴道,“今儿虽然二丫头喊痛,明儿醒来也不会怎么着,你时常出入晚晴阁,到时寻个机会再弄到三丫头床上。”
慧晴疑惑道:“夫人怎的下午不一道给奴婢?”
慕容氏横了慧晴一眼道:“我见你这孩子也确实可信,你若不真的将东西弄到二丫头床上,我又岂能轻易信你,这东西可是稀罕物,我一共才得了这两小包,若你有心背叛我,我两包岂不要都没了,还好,你是个听话的。”
慧晴一抖,又有些后怕,若自己心软没下手,怕是此刻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只是三小姐不比二小姐,三小姐是个极聪明厉害的,哪能这么容易得手,好在,三小姐对她和沁夏都比较信任,自己和冬娘,莲青关系亦不错,到时寻个机会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她接了黄纸包就要退去,却听到门外“吱嘎”一声响,一个亮紫色的影子跑了进来。
慕容氏一见沈如萱跑的汗渍渍的便问道:“这么晚了,你跑来可有急事。”
沈如萱见慧晴在此倒着实愣了一跳,伸手指着慧晴问慕容氏道:“她不是二妹妹身边的大丫头么?怎么会在母亲之儿?”
慕容氏淡淡道:“她从小可是跟着我的,如今还是我的人。”说完,冲着慧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赶紧先回去,省得被人看出什么来。”
慧晴退下,沈如萱急着道:“母亲,女儿怎么想都睡不着,到现在都没个好法子治死沈如意和沈如芝,听说老太太还特地派了人去守着沈如芝,咱们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赶明儿沈如芝入了宫就晚了。”
慕容氏轻笑一声,又冲着沈如萱招了招手道:“萱儿,你过来。”说完,便拿了帕子替沈如萱拭汗道,“又什么值得你这样睡不着觉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老太太派人盯着有什么用?难道能防着二丫头身边最贴心的丫头不成?不过七日,二丫头不死也要残了。”
沈如萱一听大喜,亲热的拉着慕容氏的手撒娇儿道:“母亲,你当真都按排好了?那两个贱蹄子可害苦了女儿。”说着,她咬了牙,眸子里崩出狠光,“上次皇宫赏月宴,女儿着了沈如意的道,差点死在了那清华池里,若不是女儿命大,只怕做了水鬼了,沈如芝跟女儿还是亲姐妹,偏生是个最无良心胳膊肘专往外拐的贱人,一味的帮着沈如意,这会子治死了她让那沈如意伤心痛苦去,女儿心里才会好受些。”
慕容氏只觉得被沈如萱揉的浑身是汗,她微微道:“这么大个人还跟母亲撒娇,倒弄的我好热。”
沈如萱一时得意忘了形,听慕容氏这么说连忙松了手道:“母亲清静惯了,是女儿失了分寸。”
慕容氏眼里含着怜意,伸手拂了拂沈如萱的微湿的头发叹道:“萱儿,母亲从来也没为你做过什么事,这会子你舒心了母亲才会开心,”
沈如萱眼里起了泪,唇儿抖擞着委屈的望着慕容氏道:“母亲,如今女儿有你什么也不怕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这侯府当家作主的人,女儿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这么多天女儿被那沈如意和沈如芝两个贱人压得透不过气来,沈如芝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入宫做娘娘。”沈如萱说到愤怒之时,重重的“呸”了一声道,“也不照照镜子瞧瞧配不配,一个庶女也想踏在嫡长女的头上,她既然要作死,那咱们也只好如她所愿了,让她知道跟着沈如意是没好下场的。”
慕容氏望着沈如萱义愤填膺的样子叹道:“若在过去,母亲拿把刀直接将她们砍了,还需要费这些精神斗智斗勇的,如今母亲风光不再,也只能用上这些个阴谋算计了。”说完,又道,“萱儿,你回去吧!我还要念经。”
沈如萱告了辞,打开门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差点摔了个大跟头,一看却是服侍自个母亲的小丫头,那小丫头受了痛醒了过来,捂着胸口“哎哟”一声,沈如萱怒沉沉骂道:“混帐东西,不好好守着还敢打瞌睡,赶明儿不把你们的眼睛都挖了,让你们天天睡去。”
小丫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就睡着了,见沈如萱发了怒,少不得忍痛陪笑着说了些好话,沈如萱方气忿忿的走去了屋门,及出了庵堂大门处,冷喝了一声:“绿芽!”
喝完,却不听到有人回来,再一看,那绿芽正歪坐在墙头边的一块空地上拿手支着头打瞌睡,她怒喝道:“作死的!”说完,一脚踢上绿芽,把绿芽踢了个大趄趔,倒在了石头上,绿芽一睁眼,赶紧擦了擦唇边上流的口水陪笑着:“这地方风吹的正爽快,奴婢不设防倒睡着了。”
沈如萱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又陪笑道:“不信,小姐你站到这风口里头来吹吹,当真凉爽极了。”
“啪!”沈如萱气愤一掌盖下,也不说话拂袖绝然而去,绿芽连气也不敢出,只灰溜溜的跟着沈如萱走了。
黑暗的夜忽然起了雾霭,雾气氤氲,反倒让沁心园凭添了几分玉树琼林之感,风卷着雾气,越发凉爽了,绿芽提着一盏八角绘山水灯笼,明晃晃的照在前头,一阵凉风吹过,绿芽打了一个颤,抖了两抖然后将脖子缩了起来:“小姐,好好的起雾了,咱们赶紧快些走。”
沈如萱望了望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