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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之义。”
沈致远心中震惊无比,那心却是痛的,既然这老妇人是红鸯,那过去她跟自己说的话也是真的了,当年他不肯相信她,所以并没有听完她的话就将她赶了出去,因为他身为人子,绝不允许有人去诬蔑老太太,而今,他竟觉得自己有些懦弱昏聩,因为当年他不是没有过一点点怀疑,只是从他内心深处他不敢相信罢了,他垂首低眸痛惜一叹道:“自然你是真的红鸯姑姑,那当年你跟我说的话就是真的了,难道老太太竟会那样狠毒不成,她若果真那样狠毒,为何不连我一起治死了,反斩草不除根的留下我,照顾我,养育我。”
红鸯微微一叹:“二少爷,老太太留下你,难道还会对她有坏处不成?她既得了贤良名儿,又得了老爷的重托和信任,还得了二少爷这样一个孝顺儿子,当年老爷那样宠家秦姨娘,所以老太太气不过才弄来了毒药下在秦姨娘饮的保胎药里,可怜秦姨娘一尸两命,老太太为了毁尸灭迹,又暗中吩咐人一把大火将漪兰苑烧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钟良救了我性命,我也逃不出去。”
沈致远听着已是无尽哀意,想不到他一直认作亲娘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真真又可悲又可笑,可她毕竟又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不管她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养育之恩总是有的,他从来都以为老太太是待他好的,甚至于待他比大哥更加纵容,大哥常常因为读书写字偷懒而被老太太责罚,自己偷懒,老太太却从不责罚,还说自己身子骨不好,不能逼着读书,如今想想,这纵容究竟是好还是坏,若不是当年父亲管的紧,怕是自己早变成纨绔子弟了罢。
他长叹一声,有恨,有落寞,还有不忍心,“如意,想不到事情竟真是这样,如今为父也冷了心肠,可为父终究也不忍加害老太太,毕竟她都得到了报应不是吗?她痴也好,好也好,为父只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母亲。”
“父亲,女儿将红鸯嬷嬷带来不是想徒增你的伤悲,女儿只是想告诉父亲,日夜为有些人挂心是不值得的,女儿知道父亲是个心软慈善的,为着老太太不知耗了多少精神,女儿不忍父亲远赴宁西还要自责自己未尽孝道,如今父亲知道了真相,往日之事不可追,今后也不必再为老太太挂心,父亲只安心待在宁西治理运河就行了。”
“如意,父亲活到这一把年纪才算活得明白了些,你放心,父亲会照顾好自己,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父亲不会再放在心上,父亲不能照顾你和楠儿,还让你为父亲悬心,父亲竟成了个什么人了。”
“父亲说的哪里话,只要父亲好好儿的,女儿比谁都高兴。”
沈致远感动的点着头,又问红鸯道:“红鸯姑姑,只要你愿意还可以留在府里,虽然我人不在府里,但我必会吩咐人好好照顾你,如今你年纪大了,也不要在外漂泊了,不如回来可好?”
“二少爷,今儿老奴跟你说这些话儿,老奴的心思也放下了,老奴在京绣坊生活的很好,荷娘视老奴为亲娘似的,老奴在那里已经生活惯了,这会子天色不早了,老奴就要回去了。”红鸯说着长舒了一口气,就连眉间的皱纹也松散了几分,她看了看沈致远又看了看如意道,“二少爷,郡主,你们还多保重着些,老奴这就告退了。”
“红鸯姑妈,你怎么才来就要走?”沈致远有些不舍道。
“二少爷,待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老奴再到府上来拜访。”红鸯说着,又轻叹了一声道,“日后老奴也为秦姨娘的死忌烧纸钱再也不需躲躲藏藏了。”
沈致远感慨良久,又吩咐人准备了马车将红鸯送了回去,伸手摸了一把脸早已泪湿衣襟,如意劝慰道:“父亲不必伤怀,红鸯嬷嬷就住在京城,父亲想见她也非难事,只是女儿心里还有一件事想问父亲,二姐姐的事大伯怎么说?”
沈致远道:“你二姐姐的事,为父跟大哥说了一下,大哥只落下一句话,‘侯门千金怎能配江湖草莽’。”说完,他眉间又锁上一层忧虑,“我原想着大哥不了解朝廷中事,想告诉他寂凭阑并非一般江湖草莽,却是寂良言的亲儿子,谁知大哥不知打哪得来了消息知道皇上欲剿灭天云寨的事,大哥还说这要的亲事做不得,除非他死了,不然绝不能允许自己的亲女儿嫁给一个叛党。”
如意心知沈致轩时常出入茶馆还有烟花之地,那些地方却是消息来源最多的地方,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引起人们的无尽猜测,大伯知道皇上欲剿灭天云寨的事也不稀奇,只是二姐姐必不会听大伯的话,况且大伯日日宿在烟花地,于儿女情份上却是淡的,这会子就算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不过再怎么说大伯也是二姐姐的父亲,怪道今儿二姐姐跟她一起用饭的时候那眼睛里是红红的,当时自己问了二姐姐,二姐姐还对自己谈笑风声说是灰迷了眼,想是二姐姐怕自己为了她忧心罢了。
想着,她又问道:“父亲,这一次你突然要走可跟二姐姐说过了,兴许她要跟你一起回宁西去找寂凭阑。”
沈致远摇头道:“为着这事,你大伯今日竟未出门,只命人跟着你二姐姐,就算你二姐姐想走也走不得,况且这次我也不能带她走,这样不合体统,再者,你大伯若知道了你二姐姐跟我一道回宁西,怕是他要亲自跑到宁西去寻人了,毕竟这是关乎宁远侯府的大事,若闹不好,可是要被牵联的掉脑袋的,若寂凭阑执迷不悟便会成为真正的乱党,到时你二姐姐还要跟着他,不仅你二姐姐,就连整个侯府也要与乱党扯上不明的关系,你大伯虽不管事,但遇到这些大事,他还是会当仁不让的。”宁致远说到此,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最重要的事,就算你大伯不反对,这件事也悬了,今晚传急报的人来说,寂凭阑竟然发了合欢庚贴,我听着只不敢相信,所以想尽快赶过去亲自去问问寂凭阑,这件事也未弄清楚之前我也不能跟你二姐姐说,省得她白悬了心,兴许是来人传错了消息也未可知。”
如意骤然一惊道:“合欢庚贴,是谁和谁的?”
宁致远皱着眉头道:“这件事不可信也就不可信在这里,好好儿的寂凭阑怎会和慕容家的慕容思扯上关系,寂凭阑怎会发出他二人的合欢庚贴?”
如意心底缓缓升起一股疑惑,于疑惑之外又觉得有些悲哀,若消息是真,那二姐姐前世今生苦苦所求的又是什么?她不能信,寂凭阑怎会要娶慕容思,如今除了慕容剑在南方苟延残喘之外,整个慕容家都倒了,寂凭阑既然爱的是二姐姐,那要娶慕容思必是带着什么目的去了,而慕容思不过是丧家之犬,他娶她有什么好处,现在想这么多也无用,只待父亲去了宁西才能知道真假,只是二姐姐那里,现在也不好说,不然以二姐姐的性子这会子怕就要立刻跑到宁西去找寂凭阑了,天云寨如今处在重重危险之中自不必说,万消息是真,她怕二姐姐一个人经不起这样沉重的打击。
父女二人又仔细商讨了一会儿,沈致远方趁夜急忙赶往了宁西,如意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眠,夜太长,合着那一盏盏亮着暖光的灯笼,晚晴阁好似披拂在一抹温柔黑纱之下,屋外的桂子依旧飘香,那花却开到了极致之处,团团簇簇的一堆黄色,在暗夜里静静绽放,只消一个秋霜,这所有的飘香便零落不堪,落地成泥,风,在静夜里兀自吹起,那盛开的桂子却是无人欣赏,唯有风与之作伴,花影树影乱颤乱摇,飘下一院子里的馥郁芬芳。
又过了两日,如意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的消息终于传来,那合欢庚帖果然是真,寂凭阑要和慕容思永结为好,为慎重起见,父亲冒着与乱党勾结的危险趁夜入了天云寨亲自见了寂凭阑,那慕容思竟然都已经到了天云寨,而且二人亲昵有佳,根本不像被逼无奈的样子,如意拿着信的手连指尖都在颤抖,果然是真的,只是她还是不能信,父亲不知道前世今生,可她知道,难道前世寂凭阑若不死,也会背叛二姐姐么?这件事根本没有答案,父亲的信中还提及,这次多亏了莫尘希在当中周旋,他才得以安全上了天云寨又安全的回来,如意心中感激莫尘希,他待她的好,这辈子怕是无以为报了。
她想着自己要亲自去见了寂凭阑才敢相信,说不定寂凭阑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宁愿相信他是有苦衷,也不肯相信寂凭阑变了心,因为当初是她有意无意的放纵了二姐姐被寂凭阑带走的,她原以为二姐姐寻到了前世今生的良人,若寂凭阑是个负心人,她如何对得起二姐姐,可入宫之日迫在眉睫,她根本没时间再去宁西,况且她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再去宁西,她若回宁西要跟二姐姐如何解释,倒是玄洛深知她所忧,骑着千里马代替她去了一趟宁西,千里马日夜兼程,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玄洛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如意心中最后的那么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玄洛夜探天云寨,寂凭阑和慕容思竟然真的如胶似漆的待在一处了,她紧蹙的眉心被他轻轻抹开,他只望着她道:“明日就是他们的婚事,因着慕容家已倒,天云寨皇上又要下令围剿,正值多事之秋,他们竟连迎亲都省了,直接下了贴子在天云寨摆下宴席成亲。”他叹了叹又道,“酒儿,你已经尽力了,别人的婚事岂是你能左右的。”
如意心头好似压着一块沉石般透不过气来,良久才道:“玄洛,你不明白,当日若不是我自以为是的纵容了二姐姐被寂凭阑带走,或许到现在寂凭阑都不认识二姐姐,二姐姐也不用再苦恼了,今日为着寂凭阑二姐姐公然与大伯顶撞,二姐姐还不知道她爱的男子已经要跟别人成亲了。”
“这件事她终归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你如实告诉她也就罢了。”玄洛劝慰道。
如意心头的石头越压越重,她根本无法跟二姐姐开这口,二姐姐性子烈,万一知道了必会闯入天云寨,到时她如何面对寂凭阑娶她人做新娘的事实,她的手被握在玄洛的心里,玄洛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动,他深眸凝视着她,看着她担忧的彷徨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抽紧,她的无措全都落在他的眼里,他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她道:“玄洛,你说的对,遇到难事除了面对没有更好的法子,若二姐姐想去责问寂凭阑,我就陪着她去。”
玄洛想了想又叹道:“真真是知女莫若父,我到宁西去见了你父亲,他到交待过我,若你实在要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装病重了,这样你去宁西为父治病,皇上和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这就飞鸽传书给父亲”如意深深一叹,抬眸望着玄洛又问道,“玄洛,难道这前世今生的情爱竟然是假的么?这究竟是孽是缘?”
“酒儿,什么是孽什么是缘,但求问心无愧,寂凭阑和你二姐的事乃是命中注定,即使没有你,他们依然会遇见,前世躲不过,今生更是逃不掉,所以酒儿,你不要再自责了。”
“玄洛,我只是怕自己不能扭转二姐姐的命运,她前世惨死,难道今生还要她受这样的罪么?”
“酒儿,你不用想太多,事情也未到那一步,咱们明日去了宁西再说。”
“嗯……”如意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