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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皇后伸手指道,忽然醒悟过来道,“你是沈如意。”
“皇后娘娘果然聪明,到现在才认出臣女来。”如意婉转一笑,“臣女不过是想来试探试探你,不想皇后娘娘这么实在,竟和盘托出,想必当年诛灭宗政一门的事你厉家也脱不了干系吧?”
“与我厉家有何干系,你若想报仇尽管冲着本宫来。”皇后眉眼间愈加凌厉,“沈如意,你果真是前朝余孽,本宫这将禀报了皇上将你斩草除根。”
如意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皇上还会再见你么?我今天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会说,因为你永远也没机会说,你谋害我爹娘,谋害宗政一族,我要拿你整个厉家来陪葬。”
“你敢?”皇后仰头冷戾道,“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对对付我厉家,你别忘了太后也是我厉家人。”
“我有没有能耐皇后娘娘无需多多虑,太后连你也救不了,更别谈厉家。”
皇上直愣愣盯着如意的眼,无端端的竟生出一丝惧意,倘若眼前的人真是颜汐晚,她反倒不怕,而这个沈如意,绝对是个妖女,还是个阴毒至极的妖女,她心里虽怕,脸上却强做镇定厉声道:“当年的事与我厉家无干。”
“无干么?”如意轻笑一声,“可是文心都招了。”
“不可能。”皇上心头一震,“文心不会招的。”
“皇后娘娘难道还天真的以为文心能挡得过酷刑,就算她能挡得过她害怕臣女的金蚕蛊,当初金蚕蛊不是皇后娘娘用来对付臣女的么?”
皇上脸上已竟是恐惧和颓然:“你好毒,但本宫的父亲是受本宫所逼,他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他也不过为了一已这私罢了。”如意步步紧逼道。
皇后颓然的倒在地上,强撑着力气道:“本宫的父亲是有功之臣,本宫的姑姑是太后……”
如意轻蔑一笑打断道:“到现在皇后你还不明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你以为皇上为何要派厉横那个草包去征战慕容剑,不过就是让他去送死罢了,而太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护不住,难道还能护你厉家。”
皇后抬眸睥睨着如意,冷冷道:“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害了厉横?”她说着嘿嘿一笑道,“你今晚过来不就是想要看本宫的笑话,让本宫痛苦么?本宫偏不让你如愿,你这个妖女信口雌黄,本宫一个字也不信……”
“真真可笑,谁有空来看你笑话,我不过是想解开心中的疑团。”如意垂眸,瞟了皇后一眼道,“那个文心可真是个嘴硬的,想要撬开她的嘴那么难,所以我不得不到皇后这里来拭探一下了。”
“你——”皇后气极,血气上涌,已呕出一口血来,“你阴本宫。”
“皇后娘娘气性可真大,都气的吐血了,唉!身为医者,臣女倒不忍心。”如意轻叹一声,“你处心积虑想要害臣女,臣女无以为报。”
“你想干什么?”皇后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本宫这就去告诉皇上,告诉太后,让他们认识你这妖女的真面目”
“一个疯子的话谁能相信?”如意轻笑一声,迫视着皇后,“你这么喜欢数这凝晖宫的砖头,臣女就成全你好了。”
皇后脸色大变,双眸骇然的睁着极大,只见如意略挥了挥手,一阵香风拂过,眼前影出重重黑影。
第二日,凝晖宫传来消息,皇后好像得了疯癫之症,原先虽然也数砖头,但到底人还是清醒的,如今益发糊涂起来,竟趴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数,太后听了有些忧心,带了御医亲自去了凝晖宫瞧皇后,御医只回禀说皇后是受了重大刺激痰迷心窍所致,太后又劝导皇后不要再执迷不悟,谁知皇后见有人阻挠她数砖头,见发起狂来想要杀了太后,又恶毒的咒骂太后去死,太后唬个半死,她本想命如意去瞧瞧皇后,但顾忌着皇后深恨如意,又怕如意去了会更加刺激到皇后,再者如意是玄洛未过门的妻子,皇后当年害过绾妃,如意又岂能真心为皇后诊治,心里犹疑不下就带了御医去,谁知皇后那般咒骂她还想要杀了,她也冷了心肠。
接下来的两日,皇后益发不分白天黑夜的数着凝晖宫的砖头,时而还能从她口发出怪笑之声,唯有太子急得不行,成日介的去求太后,太后逆不过太子的情面,正想跟皇上讨个情,让如意去看看皇后,谁知太后连皇上的面还未见到,就从凝晖宫又传来惊人消息,皇后宫中竟然有桐木偶人埋于地下,诅咒皇上和太后,皇上惊怒,巫蛊之术乃宫中的大禁忌,谁也触及不得。
太后深觉得事情有异,命人去查,皇上更是下令彻查,太子恐皇后因巫蛊一案被杀,顾着母子之情,不顾莫离云劝阻,日日跪在正安殿门外为皇后呼冤,皇上气愤之下将太子禁足东宫。
……
苍然暮色,天将近黑,忘忧阁内,如意微觉着有些疲倦,正靠在暖阁内的铺着软垫的榻单手支着下颌闭目凝神,屋内灯火微有些幽暗,地下一个景泰蓝的薰笼里红罗碳烧的正热,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哔啵,寝殿内暖融融的,玄洛也不命人通传,只悄悄的走了进去,见如意羽睫低垂,面色安静的正闭着眼,如意听到动静,也不睁眼,只笑道:“玄洛,是你来了。”
玄洛眼神异常温柔只笑道:“这会子天色还早,你怎么竟睡了,莫不是这几日太累了。”
如意睁了眼:“我哪是睡觉,而是在想事。”
“说来听听。”玄洛盈然坐在如意对面,一时间莲青捧茶进来,如意只笑对着莲青问道,“莲青,你与刘凌走的也还算亲近,我交待你的事可办成了?”
莲青嘟了嘟唇颇是为难,脸上早已起了一层红晕道:“奴婢细细问了,与顾嬷嬷丢失孩子的时间地点倒很是契合。”
玄洛笑道:“酒儿,你也忒捉狭了,那晚你和莲青将刘凌药倒,若让人瞧见了指不定还以为你们在做什么坏事?”
如意轻啜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若不如此,如何能知道他身上胎记,好在他醒来什么也不知道,况且他素日里待莲青极是亲和,由莲青去问他正好,若他果真是顾嬷嬷的孩子,咱们能让他们母子重逢也算做了件大善事了。”
如意正说着,冬娘打着帘子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笑道:“刚奴婢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到刘统领在咱们忘忧阁外往里张望着,他一见奴婢倒有些脸红了,又让奴婢将这木盒子交给莲青。”
莲青脸上露出欣喜羞怯之色,接过木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块鲜红的汗巾子,冬娘打趣道:“怕是这位刘统领喜欢上咱们家的莲青了。”
莲青脸更红了,如意笑道:“看来莲青和刘凌的关系不是还算亲近了,而是很亲近了,这样也好,刘凌为人正直,又生的气宇不凡,与咱们莲青极为相配的。”
冬娘道:“若刘凌真是顾嬷嬷的儿子,顾嬷嬷可算是一举两得了,既得了儿子又得了媳妇。”说完,又对着玄洛笑道,“公子,看来你将顾嬷嬷送到咱家来是送对了。”
玄洛笑道:“若真如此,也算是无心插柳柳阴了。”
如意道:“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道莲青与顾嬷嬷那般投缘,原本这缘是投在这上头了。”
莲青脸色大红,跺一跺脚道:“奴婢要描花样子去了。”
“臊了。”冬娘拍掌一笑,又道,“奴婢就不打扰小姐和公子说话了,小姐若有事再叫奴婢。”
一时暖阁内又留下玄洛和如意,玄洛含着笑意望着如意道:“酒儿,还不如实招来,你在想什么事?”
如意含笑不语,只道:“偏不告诉你。”
“我知道,必是酒儿娘子想着要早点嫁给我为妻。”玄洛抿嘴一笑。
“谁想这些。”
玄洛笑了笑,又敛了容正色道:“那你是不是在想巫蛊的事?”
如意沉默片刻,抬眸道:“算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在想巫蛊之事,到底是谁弄了这巫蛊,皇后已疯,再够不成任何威胁,这矛头所对的肯定不单是皇后。”
“你难道不见太子这几日失了圣宠?”
如意闻言微觉触动,又道:“太子是个耳根子极软的,想来是有谁故意鼓动了他日夜跪在正安殿门外惹得皇上大怒,其实太子倒算是个实诚之人,当日为了那个慕容中还闹出了程门立雪之事,如今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有什么不肯做的,这次怕是头疼的不仅是太子,还有那个莫离云。”
玄洛道:“不管太子是好还是不好,想来这次他已入了陷井,这或许有人想效仿汉武帝时巫蛊一案。”
如意又道:“汉武帝巫蛊之祸不仅逼死了卫子夫及其子女,更是导致都城长安在这次政治动乱中丧生者数以万计,想来皇上也不会轻易重蹈了覆辙。”
“这件事若再查下去,说不定就能从东宫搜出桐木人偶来,到时太子一倒,谁能受益?”
“玄洛,其实我心中早有疑惑,皇后抵死不肯认卫妃一罪在情理之中,卫妃一事是我暗中联合卫妃设计的皇后这你也知道,我不过是想利用卫妃一事查出当年是谁害了绾妃,皇后的确给绾妃下了朱砂之毒,她连这都认下了,为何不肯承认她下了血衣天蚕蛊毒,或许下蛊毒之人另有其人,只是我有些害怕,害怕这件事会牵涉到我不想牵涉的人。”
玄洛默然良久,终于开口道:“玉贵妃。”
如意低眉,暗自沉吟道:“玉贵妃是离忧的母妃,我前世今生都欠了他。”
玄洛轻轻握一握如意的手,琥珀瞳仁里似蒙了一层温煦的纱,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道:“酒儿,前世今生你欠了莫离忧,那那个前世欠了你的人又是谁?”他吻一吻她的指尖认真道,“莫离云是不是?”
如意心中一动,诧然道:“玄洛,你如何得知?”
玄洛看她一眼道:“因为你的眼神,你看莫离云的眼神,虽然你想刻意隐着恨意,但酒儿,你的每一个眼神都刻在我心里,我岂能看不懂你看他的眼神?”
她心中有略略痛楚却又带着几分欣慰,她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靠近她,他伸手拉了拉她,她身子往前一倾,脸埋入他冰冷的胸膛,清幽的杜若香盈在鼻尖,他将她紧紧相拥,心好似被小鹿撞击了一般,她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她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的。
就在如意和玄洛相守相拥的时候,东宫被重兵包围,东宫银杏树下挖出两个桐木人偶,太子惶惶不安,欲找莫离云商量,无奈皇上下了严令,若无圣旨禁止任何人再见太子,太子亲信被打入暴室,遭严刑逼供,招出太子因被皇上禁足,心内不忿,才效仿皇后埋桐木人偶诅咒皇上。
莫离云为太子多方活动,又在太后的授意下联合朝中大臣欲为太子联名上书,皇上虽觉得事情有异,但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太子半点抵赖,就连皇上自己也不得不疑心太子,正因为皇上了解太子的性子,太子虽然懦弱,却有些左性,若为了皇后之事恨上自己,用巫蛊诅咒自己也未为可知。
东宫风声鹤唳,皇宫也不太平,早朝厉丞相联合众臣上书,说必是有人欲效仿汉武帝时期巫蛊事件暗算太子,而皇上当时并未立即表明态度,当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