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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寂静如夜的沉默,玄洛脸上阴晴不定,他拿什么去娶她,明知道不能给她一个未来,还枉想将她死死栓在身边,他是爱她,究竟还是只想占有她?若爱她,就该就此放了手,她的人生还长,像她这般好的女子自然有好的男子来爱她,而他,什么都给不起,他深深的望了如意一眼,末了,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徐徐道:“原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可能。”
“既不可能就该放下心中一切执念。”都穆伦眼神黯然下去,转而扬起眉道,“玄洛,你若真放不下,就该努力活得更得更长久些,这样才能给我分出胜负的机会不是?不然就算我赢了也不光彩。”
玄洛淡蹙眉心,面带愁然之色,只叹道:“有些事情非我能够。”
“你能。”都穆伦忽而正色道,“姑姑告诉我中了血衣天蚕蛊毒可以饮人血暂缓毒发,过去我常常劝你喝点人血怕什么,偏你不愿,这下……”他忽地“嘿嘿”一笑,“这下你已破戒,再无抗拒人血的理由,赶明儿我就替你杀个十个八个人,让你每天尽情挑选着喝。”
说完,都穆伦瞥了如意一眼,露出洁白的牙,笑嘻嘻对着玄洛道:“以后不准你饮她的血,这样的美人妞儿我可是会心疼的,何况她长得这般瘦弱,也没多少血可流的。”
如意只干笑了一声:“小王爷……”
他挥了挥手爽然笑道:“什么小王爷,我叫都穆伦,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或者叫我都都也行,穆穆也行,甚至于伦伦都行,反正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微微一顿又道,“我听玄洛叫你酒儿,那我以后也称你作……”
“小女名叫沈如意,小王爷可以称我如意。”如意急急道。
玄洛轻握住她的手,掌心里的温度温暖而坚定,眼里带着梦寐以求的希望,透过层层光影映在她清亮的瞳仁里,如果他是自私的,那这会就让他再放纵自己自私一次好了,原来他的酒儿只愿做他的酒儿。
如意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方知原来自己的心早在不经意落在他的身上,她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称呼她酒儿,仿佛就像他所说的,她只做他的酒儿。
都穆伦见他两人情形,脸上露出不知是悲凉还是欢喜,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的神色,他拍了拍屁股道:“也罢,如意姑娘第一次交待我做事,我也不能搪塞,何况那洞外的血腥味会薰坏你,如果再让你一出洞就看见满眼的尸体,我也于心不忍,我这就出去将那些尸体搬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忽听得“咚”的一声,都穆伦捂着脑袋骂道:“这该死的洞口这样小,害得小爷的头撞的生疼。”
如意“噗嗤”一笑,只觉得这都穆伦的言行举止豪迈直接过了头似的,他说的每句话叫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问玄洛道:“图然国地处西域边境地,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图然小王爷的?”
玄洛眸色中带着笑意:“算起来我跟认识也有三年了,说起来三年前跟今日却实在太像了,他随图然王入我朝谨见皇上,他嫌皇宫太闷独自一人出来游玩,却遭遇我在烟霞山下被人追杀,那时他年岁不大,却天生神力,竟然以一敌十杀退刺客,当时我与他素未谋面,他却于我有救命之恩,他说他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尽这天下不平事,后来我们义结兄弟,这山洞也是三年前我们游山时发现的。”
“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如意感叹道,“这小王爷虽看着不些着调,但却能救人于危难之中,今日也是多亏了他,只是他那样的性子却叫我们中原女子难以接受。”
玄洛呵呵一笑:“偏是他那样的性子也最容易相处。”说着,他看向她低低道,“是不是刚才他的话让你尴尬了。”
如意神色平和,只笑了一声道:“还好,他这样的性子既有让人讨厌之处,也有那天真趣味之处。”
二人又说了会话,竟未留意那都穆伦已处理好的尸体走进洞内,他呵呵笑道:“那外面的尸体我都替如意姑娘清理干净……”
洞顶传来几声“呲呲”之声,都穆伦正自得意的要回报如意,也未在意那昏暗洞顶暗藏着一条青绿色的毒蛇,只听得闷哼一声:“小爷一辈子玩蛇,倒被蛇咬……”话未说完,便“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两眼呜呼一翻,再无声息。
如意心道不好,赶紧跑过去,将他扶住无奈他长得身强力壮,威然高大,如意根本无法将他搬到洞内宽敞处,救人要紧,如意替他把脉,脸色一变:“怪道倒的这样快,原来他不仅中了蛇毒,还中了毒针,兴许是在他先前与刺客打斗之时就中了毒针,也亏他身强,竟然撑到现在才倒。”
如意赶紧先拿着身上备的蛇药替他解了蛇毒,只是那毒针是淬了毒箭木汁的,她必须要出洞外采摘药草为他敷药。
玄洛怕她在外遇到危险,非强撑着要与她一起去,幸好那草药在离山洞不远处就找到了,二人一起回来时,那都穆伦还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鼻息间传出浓重的呼吸声。
到了晚间,都穆伦都未得能醒,如意又捡了些柴火将洞内燃起火堆取暖,玄洛因着太过劳累,眼微微眯着,如意取了水,给他服了些安神的药,他方沉沉的睡了。
而都穆伦醒来时已是深夜,他眼一睁却看见她闭着眼躺在那里,手上还沾着淡淡的绿药草的颜色未褪去,他伸手想去抚抚她长密的睫毛,又想摸摸她被火光映的透红的脸蛋。
玄洛若不能护她,他可以护她,只要她愿意,他愿意等她,只是那样的结果却让一直没心没肺的他有些痛楚,若他能得到她,也代表着他为姑姑守护的人玄洛死了。
他喜欢沈如意,就像在图然抢心爱的女子一般,将金刀交给她,然后抢了她回去做阏氏,可他也不愿玄洛死,因为玄洛死了姑姑就会伤心,姑姑一伤心,他也会跟着伤心。
而如意正睡的甜净,她不知道她这一夜未归在侯府掀起了怎样的惊天骇浪。
……
容香苑内,灯火通明。
杜氏花白的头发早已失了生机,她冷着脸盯着房中跪着的冬娘和莲青,微颔着首,眼里竟涌出一股泪意,气恨恨道:“你们两个贪生怕死的狗奴才,自己倒拼着命回来了,把个如意独留在外,我苦命的儿,若有个好歹,让我如何跟老爷交待,如何跟我那死去的姐姐交待,若明日再找不到如意,你们两个也不必活了。”
冬娘和莲青只默默的站着,本来她们也打算若小姐活不成,她们也跟着死了,她们明明看见小姐的马儿朝着候府方向急驰而去,她们去追,却发现小姐的踪影不见了,原以为小姐骑的是千里马,跑的快,所以必是先回府了。
当她拼着命骑马回来时却发现小姐根本没回来,本来她们还想偷偷儿去zhao小姐,却被周深家的拦了下来,狠狠责罚了她们一通,又说他们未尽奴才的本分,将她们看押起来,到了临晚时老太太带着众小姐回来了,先传唤了她们,审了一通,然后立派着人去山上寻人,到这会子都未有消息传来,后来二夫人不顾病体又亲自传唤了她们。
昭琴将杜氏微微扶起,杜氏伸手立指着她二人道:“这会子倒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不发一言了,平日里你两个人不是伶俐的很吗?怎么,如意丢了,你们心里害怕受责罚不敢说话儿了。”
沈秋凉在静静的坐在一旁,一双杏眼微微向上扬起,隐藏不住的喜气,她也不说话,只意兴阑珊的拨弄着手腕上的金镶玉雕莲花镯子,低眸看了看冬娘和莲青,冰冷的嗓音的淡淡响起:“娘,依我说也不必问她们了,老太太都已经审过了,咱们再审也审不出什么了?”
杜氏泪沉沉悲戚戚道:“如意那孩子也算是娘一手拉拔长大的,老太太不心疼她,我还心疼她呢?这好好的人忽然就没了,娘心里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沈秋凉缓缓站起身走向杜氏道:“娘,以女儿的想法,这两个奴才大有问题,幸许就是她们暗害了三姐姐,不然怎好好的遇上劫匪,她们两没事,把个三姐姐倒弄没了。”
“若她们真这般歹毒,这府里也留不得她们了,明儿回了老太太将她们堵了嘴打死。”杜氏的声音陡然变厉,在死气沉沉几日之后,她的脸终于恢复了几许生机,说罢,她怒喝一声道,“来人啦!将这两个贱奴拉下去关押起来,我再见不得这样阴毒的奴才,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如意……”她哭的声音哽咽难抬,只无力的挥了挥了,恨毒的剜了冬娘和莲青两眼。
屋外夜色淡薄如水,天空一轮明月额外的亮额外的圆,冬娘只觉得背后寒浸浸的冷,那被拷打时撕扯开来的伤痕反倒麻木的感觉不出来痛,她和莲青一道被人押着踉跄的往前儿走着,步子那样沉,沉得几乎抬不动,莲青哭的伤心,口内呢喃道:“小姐,你在哪儿?”
“小姐福大命大,自有神灵庇佑,再不会有事的。”冬娘道。
“啪!”的一声,押解的婆子左右开弓打了冬娘和莲青几个大嘴巴子,恶狠狠的指着她二人鼻子骂道:“光会说嘴的贱婢,烂了手脚的混帐东西,这会子倒多嘴多舌的乱说话了,有这磨牙的功夫那青天白日的怎不知好好的护着三小姐,明儿等找到了三小姐的尸体,看你们还有能有嘴说话不?”
“谁敢说我家小姐死了,你明儿才死了,你明儿全家都死绝了。”莲青愤怒的盯着婆子,也不知从哪里挣来的力气,奋力的朝着那婆子撞去,那婆子不设防,“咚”的一声栽倒在地,翻滚了几下,把个大门牙磕掉了。
“来人啦!打死这两个贱婢!”另三个婆子厉声喝着,就伸手来拉扯冬娘和莲青的头发。
“住手!在这里闹的像什么样子!”郑禄家的冷哼一声,“连老太太都还未发话,你们倒先闹了起来,还不赶紧的将她二人押到柴房先关着,明儿老太太还要问话,若打的不能说话儿了,如何跟老太太交待?况且三小姐还未回来,若回来后见你们这般欺凌她身边的人,你们难道还能得着什么好儿。”
那几个婆子嘴子不服气的强了两句,也不敢十分争辨,只灰头土脸的拉着冬娘和莲青要走,沈如芝带着两个丫头却赶了过来。
自打知道如意失踪了之后,如芝心急如焚求着老太太赶紧派人去救如意,自己也牵了马准备亲自骑马去烟霞山寻找如意,谁知被老太太拦了下来,老太太呵斥了她一顿,将她锁了起来还命人看守,后来身边的丫头回来禀报说老太太审问了冬娘和莲青,还将她们痛打了一顿,她更加心急,冬娘和莲青是如意的心腹之人,若真够在府中出了事,等如意回来必会伤心死了。
她在屋内毫无办法,又听说二婶传唤冬娘和莲青,她也顾不得许多,拿了屋内的椅子将窗户砸了,自己翻窗而出,负责看守她的人,见她目色赤红,也不敢多得罪了她,赶紧派人回报了老太太。
老太太大怒,如芝只哭着求情儿想要保住冬娘和莲青,老太太心想着反正那沈如意都被自己治的失了踪儿,就算不死,一个清白女孩子儿家一夜未归,也没脸再回来了,若回来还不让唾沫腥子给淹死。
当然,她宁愿她死在了外头,毕竟候府的声誉再经不起一点波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