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说着,脸色忽然暗了暗,轻轻向清明这里凑了凑,压低了嗓子,道:“你听说了没?苏公公身边的小喜子透出来:说是贝勒爷最近往耿格格那里去了两次呢!”。
清明将她的手拨拉到一边,避而不答。
荷田用指甲在红薯皮上划了一道缝,让它剖开来散着热气,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放在一边杌子上,将黄澄澄的红薯放上去冷着,这才凑过来,对清明道:“咱们可寻个机会跟主子透透?”。
清明低头拨弄着火钳子,注视着面前暗淡而虚幻的火星:“贝勒爷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咱们主子,你急什么?再说了,贝勒爷的事情你也敢放在嘴上?你亲眼瞧见了?”、
荷田糊了一嘴的红薯泥,闻言冷笑了一下,抹了一下嘴角道:“小喜子说的话还能有假?你少抬架子来压我!”。
清明手下的火钳在炭灰深处触到了一个沉沉的东西,拖出来一看,果然又是个足有拳头大的红薯,她将那红薯向荷田面前一摔,盯着荷田的眼睛道:“吃你的罢!一天到晚只是嚼舌根。”,丢了火钳子在炭盆边,忽然捧住脸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晃眼,一年又过去了,以前还不觉得,最近几年日头倒是过得飞快。”。
荷田听她扯开话头,撅了撅嘴,似笑非笑道:“怎么?想出去嫁人了?”,清明起身作势就要将那红薯往她嘴里塞,口中道:“你这嘴,没一刻不胡说八道!看你方才左一个贝勒爷,右一个贝勒爷,心里莫不成还琢磨着什么?”。
荷田摔下红薯,蹭地就跳了起来,瞪大了眼,脸直红到了脖子根:“你别瞎说!”。
耿氏院里。
几个小太监的黑影在檐下静静移动着,慢慢地,屋檐下次第亮了起来。长廊最末尾,两个太监结伴而行,其中一个瘦一些的,大抵是手冻僵了,连擦了几下火折子,仍然没点燃,他无声无息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里低声骂道:“贼老天!这么冷!”。
另一个太监提醒他:“说什么呢你?主子爷就在屋里!当心让苏公公听见了,少不了你一顿打!”。
瘦太监撇了撇嘴,终于燃着了火折子,点亮了一片飘摇光晕。
两个火盆里堆着烧得红通通的寸长银炭,偏偏窗子又押了一条缝,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往屋里灌进来——四阿哥嫌闷。
屋子里只留了一点淡薄的暖意,却让耿氏的额角都被汗湿透了,她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擦拭了拭汗,又擦了擦面前的琴弦,那帕子熏了香,带着提神的冰片,耿氏将帕子掖回衣中,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面的四阿哥半靠在椅上,一个小太监站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捏着四阿哥的肩膀,另一个则跪在脚下,轻轻给四阿哥揉着腿,两人看似放松,实则动作僵硬,全神贯注地拿捏着手中的劲道,不敢有半点闪神。
四阿哥听面前半晌没动静,睁开眼向耿氏投来目光。
耿氏面色涨红,半弯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又被琴桌挡住了,她嗫嚅着道:“贝勒爷恕罪,妾身一时忘了下面的谱子……”。
她说话时,双手很自然地放在琴板上,七弦琴面板漆黑发亮,越发衬得她手莹白如玉,纤细的手腕上缓缓浮起青筋——是用力过度的后果,大指指甲上已经浮现出红色的凹痕来,耿氏痛极,又不敢说。
四阿哥让她把首《潇湘水云》来来回回弹了四五遍。
古琴曲讲究中正平和,温雅雍容,四阿哥这几日爱听的却是这首激越奔腾的曲子,云烟浩荡,水波飘渺,杀伐之气藏形于山水间。
贝勒爷……这是心里有憋闷?耿氏想。
耿氏将头向右很自然地侧了一个角度,带了几分娇憨道,轻拍着琴板道:“还请贝勒爷指教。”。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四阿哥换了个姿势,神色间一派平和淡然,一旁苏培盛察言观色,立即挥手让人送上热茶点心来,不料四阿哥径直起了身,向耿氏走来。
耿氏以为他要教自己,立即起了身,含羞带笑地立在琴案边,将琴凳让了出来,不料四阿哥越过她,径直向门口走去。苏培盛也是一愣,立即追了上来,连赶带推地让那打灯的小太监去前面伺候了。
耿氏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忍住,面色惨淡地在背后喊了句:“贝勒爷!”。
四阿哥脚步停都没停,径直去了。
耿氏胸口不断起伏着,一只手扶在门框上,看着远去的四阿哥背影,入秋怯怯地自一旁挪过来,扶住了耿氏,道:“格格……”,耿氏转过脸来,抬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尖利地道:“让你准备琴谱,为什么缺了一页?回回都出漏子,你成心想拆主子的台?是不是?”。
入秋吃痛,一只耳朵已经涨得通红,她想跪又不能跪,想躲开又不能躲,带着哭腔,挥舞着两只手,直叫道:“奴才冤枉!格格,奴才是个粗人,又不通音律,那琴谱少没少,奴才哪里能知道!”。
桃枝伏在窗边,听着这边的动静,半晌捂嘴对宋氏偷笑道:“主子,看这动静,耿格格那边,还是没能留下贝勒爷!”,宋氏正坐一旁看着绣花册子,闻言拿了一只鹅毛软垫塞在腰后,用珐琅护甲轻轻挑起一页,见那册子上躺了根头发,轻轻一吹,道:“她琴艺了得,恰巧贝勒爷也是极喜欢抚琴的。爷不过是去她那里图个清静,虽然无心,但终归是个好开头。她若是聪明人,就该懂得适可而止,莫要得寸进尺。”。
入秋似懂非懂地回过头去,见自家主子坐在灯下,乌黑的头发衬着一张纤弱单薄的瓜子脸,脸色温和平静,却是一脸的古井枯水,平静无澜。
苏培盛跟着四阿哥在花园里走着,四周阴沉沉的只是黑暗,他不禁将领口拢了拢,加快了脚步跟上,却见四阿哥不知不觉上了岔道,却走到了武宁的居处前,那院子里已经熄了灯,只茶房里隐隐透出光亮来,窗纸上晃动着人影,守院门的小太监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正要通报,被四阿哥抬手止住了。
他站在院门口,静静看着院子里面,苏培将手反在背后挥了挥,让一众太监们都停下了脚步。院门口影影绰绰,尽是些高低稀疏的草木,夜风清寒,裹着花园里的梅香一阵阵逸了过来,溢满了整个院子。苏培盛见四阿哥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只神色怔忪地盯着那门帘,心里了然。
半晌,四阿哥道:“走罢。”,苏培盛躬身应了,正待走时,足尖却无巧不巧地踢翻了门口一只花盆,那花盆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撞出老大声响,守门的小太监立即弹了起来,直着嗓子嚷道:“谁!谁!”。
苏培盛立即上前喝道:“闭上你的嘴,瞎嚷嚷什么!”,那小太监见是苏培盛,已经吓住了,待得看清四阿哥的脸,赶紧跪伏了下去。
苏培盛也道:“奴才莽撞!方才大意了,扰了武主子静养,四爷恕罪!”,四阿哥看了一眼他,道:“起来罢。”
茶坊里清明荷田听见动静,都赶了出来,两人见是四阿哥,对视了一眼,赶紧上前请了安,荷田已将门帘挑了起来,四阿哥迟疑了一瞬,举步踏了进去。
屋里的暖意依旧夹着药气,缠缠绵绵地笼了一屋子,直往人鼻端扑来,四阿哥的靴子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他抬起手,待要掀起武宁卧室的门帘,又犹豫了一下,那百合花图案的水色帘子便被他攥在手中,揉出了褶皱。
第82章 雍亲王
四阿哥挑了帘子进去,却不料武宁已被方才外面一片请安声吵醒;她摸索着起了身;在床上小声道:“爷?”。
四阿哥在黑暗中低低应了,又道:“我来看看你,吵了你睡觉了罢?”。
武宁抬手要掀被子下床;四阿哥连忙上前按住她,道:“别乱动,你身子还没养好。”,他上前走得急了;黑暗中又视物不清;险些和武宁撞在一起。
武宁只觉得手背上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覆过来,她往床里侧靠了靠,给四阿哥留了一片地方,四阿哥在床边坐下了,给她掖了掖被角,又道:“我身上冷,别把寒气带给你。”,说着低头轻轻吻了吻武宁鬓角,道:“你好好睡罢,我改时间再来看你。”,说着看了看武宁,目光中似有舍不得,等了一等,见武宁一片沉默,四阿哥起身垂下了菱花帐子,出去了。
苏培盛正候着外面,清明要撵着婢女们出去,两人一转身见了四阿哥出来,齐齐都呆住了。苏培盛大着胆子上前道:“四爷,您今晚……?”,四阿哥脸上无甚表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走罢。”。
出了正月里,福晋总算是歇了口气,日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初夏,这一日,福晋正对着采摘下的荷花作画,却见陈德诺气喘吁吁地进了来,打千儿请安,身后带着苏培盛,也是一脸涨得通红。
他是跟在四阿哥面前的人,福晋少有见他这般失态,当下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顾不得手上笔墨,向前探了身子道:“爷怎么了?”。
苏培盛顺过了气,报道:“给福晋报喜了!今日朝堂上,四爷被晋封雍亲王!”,福晋听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喜道:“还有别的爷被封吗?”。
苏培盛一口气将其他阿哥的晋封说了,待得说到十四爷为贝勒时,福晋点了点头。苏培盛揣摩着她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堆着笑道:“福晋,万岁爷还把圆明园赐给爷了!”,说完这句,果然见福晋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像是后知后觉地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眉梢眼角都有了喜色。
消息很快传开,全府上下一片欢喜,武宁斜靠在矮塌上,正捧了杯暖热的果子露喝着,听见背后动静,回头见是清明进来了,道:“什么事?”,清明上前几步欢喜地将消息报了,又道:“正院里的人递了话,请主子晚上也去正院里用晚膳,庆贺王爷晋封。”。
武宁听她说“王爷”二字时,倒是微微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道:“听你这么称呼贝勒爷……王爷,倒是有些不习惯。”。
晚上,整个府里都布置了起来,回廊折转处都挂上了精致的宫灯,花园里也是照得灯火通明,来往的太监婢女们个个一看就是刻意收拾过得,头面显得分外精神。进了正屋,迎面便是一阵笑语,武宁给福晋和四阿哥请了安,见福晋今日果然也打扮得比平素精神了许多,她面上带着笑容,伸手对武宁道:“快入座吧。”,武宁谢过福晋,走到桌边坐下。
宋氏有意无意地对福晋探身笑道:“武妹妹也到了,就差侧福晋了。想是这几日天气多变,侧福晋的身子怕是又有些不舒服了。”。
福晋听了,身子微斜,露出了些疲态,并不接话。宋氏也不尴尬,转头仍是气定神闲地坐着,便听见外面有笑语声,接着李氏一身水红色旗装走了进来,左右手分别牵了二阿哥和三阿哥,身后带了不少嬷嬷婢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来。
李氏到了福晋面前,不急不慢地给福晋请了安,笑得花枝招展,道:“妹妹早上起来,身子便一直不适,来迟了,请福晋莫怪!”,一边二阿哥和三阿哥也站在李氏身后,规规矩矩地给福晋行了礼,四阿哥见了二阿哥和三阿哥,笑意便不自觉挂上了唇角,抬手让李氏起身,领头入了座。
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