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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是知道,就是昨夜奶娘在他们院中大哭大喊之事,想来也不会没人知道。
萧玉珠点头后便垂了头,眼带羞愧。
“唉,这是你爹做的主,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心中若是有什么委屈,现下便可跟祖母说上一说,我也好去劝劝你爹。”虽说这大姑娘现在是非嫁不可了,但萧老太君还是说足了场面话。
她这大孙女没什么不好的,样貌为人虽说差二孙女一等,但也比另两个稍强一些,要是能嫁个好的,自然是好,可这眼前挡了二姑娘高嫁的路,她便也顾不上可惜了。
萧玉珠听罢,脸红红的,眼也微有点红,“玉珠都听父亲的。”
什么劝上一劝?昨天没入夜就互换了庚贴,她若是哭闹,只会显得她不懂事罢了,对内可言是不听父亲的话,是为不孝,对外若是传到狄家耳里,还当她看不起狄家,只会还未入门就添了闲隙。
“你啊,这孝心,祖母懂。”老太君似是心领神会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去吧,跟你妹妹们坐一块。”
“是。”萧玉珠欠身退后两步,坐在了左侧的下座上。
刚一落座,她就看到萧玉芬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往萧玉婵的袖中看去,只一眼萧玉珠就收回了眼,也不看萧玉婵,只看向萧老太君笑道,“老太君,我听说,除了我,咱们府里也还有另一桩天大的喜事,可是什么事,您就说给我们听听罢!”
“你啊,”萧老太君笑着看了二姑娘一眼,见她脸红垂下了头,又朝萧玉珠笑道,“又是你那个野丫环给你嚼的碎嘴罢?”
萧玉珠掩嘴娇笑,只见她大方地起身,朝萧玉婵浅浅一福,笑道,“二妹妹,以后有什么事,还请你多关照下大姐姐。”
萧玉婵是高嫁,萧玉珠是下嫁,长房嫡女请求妹妹日后关照,这事谁做来都不免卑下之感,但萧玉珠素来落落大方,坦然磊落,再则萧房长房一向屈于二房之下,她这番作态出来倒也显得不那么刺目。
萧玉婵是萧家众姑娘里长相最为貌美之人,杏眼俏鼻小嘴,无一处不精巧,连肤色都似玉人般毫无杂质,她也是众姐妹里最爱书的一位,便是男子才去习的三书五经,她也处处熟知,出口便能成诗,她曾有一诗被下人听了传了出去,被众多名士文豪称赞,是淮安城里出了名的才女。
萧老太君口中虽时常念叨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任谁都瞧得出来,这全府四位嫡小姐中,她最喜欢的便是被人人称颂为才女的二姑娘了。
如今二姑娘父亲失势还是能高嫁,足以瞧得出她的福气出来了,这下这府里,还有哪个姑娘越得她过去?
便是大姑娘,也得为她让路。
面对萧玉珠的坦然示弱,萧玉婵起身回了一礼,淡笑道,“姐姐言重了,说什么关照,都是自家姐妹,一家人,何必说那么见外的话。”
她言下也是闪避了那“关照”之意,不见外的话偏偏最见外,萧玉珠也就是那么一说,抬抬萧玉婵的面子,但听二妹妹这漂亮话都不应,心下也是好笑。
她们都还没嫁出去,自己这以后的穷亲戚就已经让人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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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几句,到了几姐妹要走的时辰,萧老太君留了萧玉珠下来,给了萧玉珠两对银镯子和一对金镯子,说是给她添的嫁妆。
萧玉珠当下心想,这莫不是老太君打发她的所有嫁妆罢?
回去的路上她细细思索,安慰自己老太君可不是这般小气之人,便是不看重她,也不会下萧家的脸,到时多少还会再打发她一点,萧家再如何也是淮安城里的大家之一,虽说为着二叔为官之途费用了不少银钱,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还是有一些根底的,再则然萧家的体面可不是两对银镯子和一对金镯子能撑得起来的,怎么说也不会只给她这么一点。
虽是如此安慰自己,但萧玉珠到底还是提起了心,颇有些不安。
她身边也没个能商量的,春鹃一心为她,但她嘴碎藏不住事且不说,便是脑子也只弄得明白表面功夫那些,哪会明白她的话,奶娘那是更不能说的,若是告知她的担扰,她便能哭到老太君那里去,最后落得谁都没脸。
思来想去,萧玉珠也只得自己把这分担扰担了下来。
等到下午,萧元通又回来说,文定连日子都算出来了,只不到十天,狄家就要送聘礼过来完成纳吉,这急促的婚事让喜欢哭闹的戚氏都哑了口,哭都哭不出来,还好萧玉珠早为自己绣了嫁妆,只是给男方回礼的衣帽鞋袜一样都没有,当天主仆三人连夜赶制,除去请安,便是用膳出恭,都是匆匆了之。
饶是如此,主屋那边的老太君,连打发个丫环过来问一声都未曾有。
萧玉珠心想,老太君那心思,怕是都放在二妹妹那边去了。
☆、4 最新更新
萧玉珠出嫁前日,二房的婶娘让人从益县送来了两箱绫罗绸缎的添妆,一盒五两共二十锭的银两为贺礼。
这是萧玉珠从萧府中所收到最贵重的一份礼,但也只有添妆是她的,一百两是二叔的贺礼,喜酒钱,且瞧二叔的来信,说公务繁忙,就不回来喝这喜酒了。
老太君那里除了前几日送了她两个陪房丫头,也就无话了,萧玉珠为自个儿的嫁妆忙了近十个日子,这日被戚氏止了手上的活汁歇息,但她也不得闲,去往各房处,与给她送了添妆的四婶娘和姨娘们道谢。
萧玉珠是她们这辈第一个出嫁的姑娘,二房三房的嫡亲妹妹自是送了头簪等银饰头面,便是三房的四妹妹,把她不喜的那根乌银发簪也给她了。
萧玉珠全去道谢,便是给她送了手帕的庶妹妹,也是一番好生道谢。
萧玉珠没从老太君那里再得添妆,但老太君与她所说的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也是言出必行,她成亲那日,萧府派了下人出去敲锣打鼓,四处说她的喜事,还散布了不少喜钱。
如此,萧老太君也得了个疼爱孙女的仁慈之名,喜得不明其中内里的春鹃到蒙着喜帕的萧玉珠哭诉,“大姑娘,老太君还是欢喜您的,您瞧瞧,现在淮安城都受了您的喜气了。”
春鹃喜得直握着她家大姑娘的手蹦跳不已,萧玉珠垂着眼,透过眼下那点微弱的光看着春鹃的手,颇有点啼笑皆非。
这没心眼的傻丫头,不知老太君这是为二姑娘的婚事作势呢。
她出嫁且这等光景,等二姑娘出嫁,便是再闹大点,都只觉老太君是疼爱府中姑娘,哪想她有偏差。
萧玉珠颇有点可惜的想,要是老太君把这散出去的喜钱当她的添妆让她带去狄家生活,她许是会更敬重她。
但想来老太君觉得她的敬重够了,便无需她多加了。
老太君不添妆,家里没有母亲作主,父亲也无私银,萧玉珠的嫁妆还是有点寒酸的。
那些压在箱子里的嫁妆,众多都是她娘以前的陪嫁品,几十匹布和小摆饰,皆大半是她自掏银子让奶娘买来充数的,这样填补了嫁妆单子的一小半空白,没让其显得太难看。
前晚对最后一道嫁妆单子时,萧远通眼还有点红,萧玉珠念到最后一行字,萧远通匆匆起身,踉踉跄跄去了门外。
萧玉珠知道他伤心,便没有跟上去。
她收拾着桌上的笔墨,反倒是奶娘戚氏跪在地上,替她哭了一通。
萧玉珠收拾好笔墨入箱,出去小厨房打热水时,发现春鹃在屋外睡得直打呼,她不由牵起嘴角,抬了打了木盆的水入屋,先替她奶娘洗了个脸,又找回父亲回来,在出嫁之前最后替他洗了一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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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呐声喜气冲天地冲了一路,外面一直喧闹不已,这是个大喜的日子,易国人重礼,路人见了花轿,便是无人回应,也冲花轿上方拱拱手,笑容满脸地道声,“恭喜恭喜,姻缘天成,花好月圆。”
有学问的,便还能多说几句吉利话,一路有凑热闹的小孩跟随花轿笑闹不休,学了大人的话,跑到喜轿前在新娘子的轿前鹦鹉学舌,自又是另一派喜气。
萧玉珠身为新嫁娘,尚还未进夫家,那脸也一早早就闹了个通红。
“新娘子的花轿到了。”
“新娘子来了。”
“来了来了,哎呀,我说狄夫人的福气就是好,瞧瞧,瞧瞧这后面抬的嫁妆,我的个天爷,这么多,赶得上城南宋员外的嫁闺女的排场了。”
众人七嘴八舌,且声音颇大,狄家的亲戚老早得了消息,早早来了住下,这下总算等到了新娘子,一看花轿后面抬的箱子,那脸便笑得更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更大了。
狄县令一家住在县衙后面,花轿走了正门,抬到了后面进洞房,这厢在正堂前放下的嫁妆箱子被人摸了个遍,如若不是被大红绸和大红纸压了箱封了印,便也有那好奇之人去掀箱子去了。
狄家世代寒士,整个狄家村就出了一个狄增为官,这次他的长子成婚,村里老少爷们出来了近一半,狄夫人为了这一群人的吃喝已经愁断了肠,再一想回礼,她就想昏过去才好,可儿子娶亲是喜事,她也只得作强颜欢笑,受了众妇人的贺喜,还要道声哪里哪里,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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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不大,拜完堂,喜娘扶着新娘子,与新郎官进了洞房。
自此又是一派热闹,喜娘撒了一床的花生,生枣,又唱喝着让新郎新娘一同坐下,喝了交杯酒,又捏了生花生送入嘴。
“生不生?”喜娘乐得合不拢嘴,声音震天。
“生。”萧玉珠声音细如蚊吟,只觉耳中这喜娘那笑得欢快的声音熟悉得紧,跟她奶娘看人跌倒了,乐得猛拍大腿哈哈大笑的声音差不离多少。
喜娘许是最爱这样,又捏了颗生枣送到她嘴边,哈哈大笑再问,“生不生?”
“生。”萧玉珠又小声地言道了一句。
这时,跟过来的狄家妇人与小姑娘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妇人嫁了人,在自家人面前放得开,且自持是长辈,七嘴八舌道,“我看是个好生养的。”
“哎呀,五嫂子,你是没看到,刚刚送进来时,我看屁股好大的!”
“能生几个?”
“我看四个可以。”
“四个怎么行?我看八个。”
“八个多了罢,要生到什么时候去……”
“土宝嫂,土宝嫂,你看土宝嫂,她都生了八,大官爷家里好,我看生拾个都是可以生的,养得活,不缺钱啊!”
“是啊是啊,你看看那嫁妆,我的个天爷,我们里长嫁闺女,也不过是五抬。”
“你拿里长跟大官爷比,看我捏死你个拙妇……”
“呸呸呸,大好日子,说什么呢?”
在众多不成言词的说话间,萧玉珠硬是从一片乡音找出了一片天地,听顺了离她最近的一段几人对话,等到听到这时,整个屋子都乱了,为他们最后要生多少个孩子吵了起来,都已不再说她屁股大不大了,而是决定他们必须生多少了。
萧玉珠低下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那只放在腿上男子的手,这时已经捏得青筋爆起。
“这也是个可怜的。”她怜惜地心想,在一群要把屋顶掀翻的咕咕叫声中,身为男子的他,还要被人决定生多少孩子,现下没昏倒没冲出门去没痛哭,不知需多大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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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夜深人静,除了小声说了两个“生”字就一个字也没说,坐着让众女眷在嫁帕下偷偷瞄了个遍的萧玉珠终于被人挑开了喜帕。
萧玉珠抬头,这时她的脸僵得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