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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都是这样梦,就没停歇过。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终于睡着了。
万俟正坐在门口打盹,习习冷风吹过,他危然不动。
☆、第184章 狭路
晚上睡得不好,茶小葱养不好精神,眼见天已大亮,人却还是糊里糊涂的。
万俟正向店小二讨了些热水端进房里,茶小葱就着抹了一把脸才觉得稍稍长了些力气。她取出塞耳朵的棉花,又贴在墙上听了好一会儿,才放心下楼。
万俟正望着茶小葱抛却的棉花,只觉得这位新继任的宗主,处处出人意表。
那掌柜的看茶小葱起来了,忙叫小二递上早点餐单。
茶某人心里满满都是婪夜挥散不去的影子,此刻呆坐在桌前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万俟正看了半天,只点了两盅茶,一笼水晶包。
门外又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与昨天一般无二,万俟正在为茶小葱沏茶,听得外街喧闹便好奇向掌柜打听:“昨天镇上不是嫁了女儿,今天又嫁?”
掌柜也觉得奇怪,随即叫了两名店小二出去看看。这样一来,原本空荡的大堂又少了两个人,一楼只闻掌柜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分外清脆。
茶小葱举着筷子左一下西一直地戳,忽听门外有人淡声问道:“小二,今天镇上还要办喜事?”
那名唤作刘知然的伙计嘴快:“哪儿啊?是昨天嫁出去的女儿妖皇没收,所以娘家人又高高兴兴地将姑娘接回家了。瞧,这红纸撒得总是真心实意的……”
掌柜与万俟正闻言,同时抬起了头。
“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门外那声音温润,似隐隐附了一丝笑意,只听得人心神摇曳。
万俟正听着那话,险些忘了要跟茶小葱说什么,就着扭头的当口。才发现蒸笼里的饺子每一个都被戳出两个鼻孔似的洞来,而原本坐在一旁的茶小葱却早已不知去向。
“宗主!”他起身张望,却见一片白如梨瓣的衣角飞扬入目,一位翩跹公子跨进了大堂,那公子衣白胜雪,面如冠玉。双目幽黑如曜。薄唇启合间透着一丝玩味,举手投足间无一处不透着雍贵雅逸,令人望之而自惭形秽。
万俟正陡然见到这么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先是一愣。到嘴的话悉数被搁置一旁。
那白衣男子扬眉与万俟正对视片刻,眼中亦流露出一丝异色。尔后,男子的目光跳过了万俟正。落在了桌面上的那笼水晶饺上。
因为这水晶饺里爱放香菇,婪夜一直不大爱吃,所以每次都添给了茶小葱。茶小葱淘气,吃不下便对着饺子生闲气,仿佛见不得谁好似的,非要将饺子一个个都戳破了才甘心。
难不成……
“宗主!饺子还要不要?”万俟正来不及再打探门外发生的事,伸手端了饺子便往楼上奔。不曾看见那白衣男子快走两步,默然立于桌前。
那桌上确实放着两双筷子。
“掌柜的,这桌上……”婪夜的目光跟着万俟正上了楼。
掌柜的起身赔了一笑。道:“公子,方才这儿确实也坐了一位白衣姑娘。却不是你家夫人,虽然那姑娘也穿了白衣,可没有夫人千分之一的好看,夫人可是比神仙还生得俊俏……”
茶小葱把自己关在房里,却仍听见掌柜的声音,不依不饶地传来:“……公子与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的手撑在床沿,又抠下了一把棉花,紧攥在手里的棉花,几乎要团出水来。
万俟正推门进来,未及抬头便被茶小葱周身散出来的负气压吓退了,他讪讪地放下东西,却见原本坐在床边的那人霍然起身,冲至窗边,翻身跳了下去。
“宗主!”他赶至床边,却见茶小葱轻盈落地,几个起落,便没了影子。
“宗主,你等等我!”万俟正似乎到这一刻才发现,茶小葱要真正甩掉一个人何其容易,以她的身手,世间恐怕已无人能及。
婪夜闯进房间,正赶上万俟正向窗外迈出一条腿,厢房门窗大开,一时通明透亮,街上的锣鼓声丝丝入耳,两人见到对方的狼狈模样,均有些愣。
婪夜看一眼窗外,劈头问道:“你家宗主是谁?是不是茶小葱?”
“这位兄台是?”万俟正怔怔地张大了嘴。
……
茶小葱冲进了报喜的队伍里,却被人推搡着丢了出去,一个喜婆模样的气指颐使地指着她骂道:“呸呸呸,光天白日,穿得一身白跟鬼似的,今天可是卢家小姐回门的大喜日子,你来凑什么热闹!死瞎子!”
茶小葱被推挤得坐在地上。
所以说,她最讨厌清水镇的人,无论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他们都一样势利霸道不讲理。
无端被他们推了个趔趄,低头突然发现婪夜派蒙啾啾送的那把象牙梳子不见了。她怕取下眼罩会吓着镇上的人,只有猫腰重新扎回队伍里寻找,但摸索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那喜婆她固执地要往鲜红的队伍里钻,一时动了真怒,拔下根簪子便扎她的背,但茶小葱似乎在地上滚爬出几分趣味,竟仿若未觉,仍旧伸着一双手在地上抓,到后来,十指葱葱,全都变成了泥地里拔出的萝卜。
那簪子扎得深了,很快就见了血。
“小葱!”婪夜将万俟正甩在身后,一路追了出来,抬眼便见到了这样一幕。
白衣女子趴在满是泥泞的地里寻找着什么,送亲的队伍如潮水般涌过,冲得她东倒西歪,有人从她手背上狠狠踩过,她却好似没有感觉。她虽然执着如斯,但整个人的神情却是木然地死灰,这很容易就令婪夜想起了那个真实的梦境,那段被摧毁而又被拼凑起来的回忆。
“茶小葱!”怒意,将喷发的火山,澎湃而出。
他那声怒吼似给了周围一个震慑的效果,喜庆的队伍顿时像被掐断了喉咙,全场只剩下无声的画面。缓缓流动。
茶小葱却好似没听见,对他完然不理。
“茶小葱!是我!”婪夜的手穿过茶小葱纤弱的腰身,轻易便将她搂进了怀里。温暖的触感令她全身一阵机灵,慢吞吞地直起身来。
婪夜这才发现她眼睛上还蒙着一块布,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的眼睛……”婪夜胸中一窒,锥心之痛接踵而来。
却不料茶小葱冷冷地挣开了他的手。
“渣男!”两个冰冷的字眼当空砸下。婪夜愣是半天没回过味。
周围的人不叫也不闹了。纷纷停下来看热闹,朝着两人站立的地方指指点点。
“宗主!”万俟正看看婪夜,又看看茶小葱,习惯地摸了摸脑门。
“死女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婪夜用力扳过茶小葱的肩,却顺着她冰凉的背脊触了一手粘粘的血。
“渣男!”茶小葱狠狠地撞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人群。
她身上还留有鸾月的手印。身上也因方才的一路爬行和了一身泥,整个人看起来灰不溜秋。婪夜怔怔地看着她笔直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在深渊里挣扎迷惘的茶小葱。究竟是什么让她变了回去。眼看着才好一点,现在却又……还有,她的眼睛又是怎么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上前两步,弯腰拾起了那把象牙梳子。
有始有终……蒙啾啾还是送到了……那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
万俟正打量他一阵,分开人群追随着茶小葱快步离去。
婪夜抬袖拭净了梳齿上的泥尘,将东西贴身放好。却听人群里一声清亮地呼唤:“婪夜哥哥?”那一声轻呼,如雪花落地般轻灵。挠得人心中温情满溢,随着行人的侧目,众人看清了那张倾世娇艳的容颜。同样是白衣,刚才那位穿出的是泥的效果,而这一位,却是像天边浮白的云朵。女子清丽婉约,柳眉含烟,尖俏的瓜子脸上印着一对甜甜的酒窝,她一笑,仿佛世界万物都向着她生长。
方才那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微不足到的小插曲,俨然这位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我刚才见到了我家夫人。”婪夜有心扫了众人一眼,突然越过人群,匆匆而去。
甜美的笑容立时在婪珂脸上结了冰,映得颜色比雪还白。她望着婪夜离去的方向,终于露出了怨憎的表情,原本娇柔如水的眼中,猛地射出一丝厉辣。她转身看了那软轿中的新娘一眼,陡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那新娘打扮的姑娘端坐轿中,莫名感到了一阵寒意,掀起盖头看了看,却只看到如梨花白透的一点倏然走远。
断掉的鼓乐又被续起,却没有了之前的欢乐。
整个清水镇的上空,仿佛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就连空气,也透着沉闷与潮湿。
“茶小葱,你给我站住!”
婪夜到底比万俟正快得多,但要追上茶小葱却难,他在肚里将返香骂上了十万八千遍,有什么不好教,入门伊始便教她逃命的本领,难怪她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逃跑!
茶小葱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速度自然比不得之前,可她偏偏逞强,不让婪夜追上来。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她背上的血迹越来越深,婪夜又急又气。
其实从茶小葱大闹游戏发布会就可以想象她被逼急了的时候会有多偏激,他明明不想让她变回以前那样,才背着她离去,却不想还是让她看见了。不但看见了,还先入为主地脑补了很多东西。他要怎么去解释?她明明在山上好好地忙着建村的事,究竟又是谁怂恿她下山的?那个黑衣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婪夜,你别再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茶小葱站在悬崖边,盈盈飘摇,如一朵枯寂的野花,她的决然,她的冷漠,都映在脸上,她的脸看起来比衣服更白。
悬崖之下,便是通往酆都鬼域的凌渊。她这是在威胁他。
婪夜缓缓地停住了步子,冰冷的眸子里挣扎着微弱的火焰,却在瞬息之间绽放出一丝绵软的温柔:“小葱,乖,过来。不要胡闹。”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温情的调子与她说话,那轻柔的话语中,几乎可以流得出蜜汁来。
茶小葱心中一动,微微抬起了头。
她又瘦了一些,以前有些婴儿肥的下巴变尖了,说不出好不好看,却多了一丝难得的柔弱。大风吹开了她眼上的巾带,一只莹紫的眼瞳露了出来。
婪夜虽然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你早就知道我会变成这样对不对?所以你才一早离开,对不对?”茶小葱将发带紧握手中,飞扬的发丝如鬼魅般张牙舞爪,凌渊下传来悠长的哭调,与狂风应和,呜呜作响,紫色的眸中不含半分感情,她一字一句地问,“你说喜欢我,喜欢哪一点?或者说,我茶小葱有哪一点值得堂堂青丘国国主费那么大心力去喜欢?”
☆、第185章 情还暖时近温华
喜欢哪一点?
这个问题婪夜也没有想过。
他甚至以为自己不会再亲近任何人,却鬼使神差地救了她一次又一次,为着她这样不清不楚的情意,挣扎了一次又一次。或许从“情劫”种下的那一天起,又或者要追溯到更早的以前,他便已经习惯了纵容她,即使她再无用再偏激……
他是被抛弃过的人,而她却是唯一一个在他一无所有时,还愿意靠近他,近亲他的人。
她不是别人。
有些情思乱绪,似在那一次重逢已注定。
看到软榻上了无生气的她时,那种抽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