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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黑的凤凰终于褪尽了煞气,恢复原本的金色羽翼。只是,凤凰身上的灵气早已停止了流动,伤口,迟迟未能愈合。
折断的双翼,扭曲地平摊在泥泞湿地。羽族的王,从来未曾如此狼狈。
身着彩衣的少年跪在奄奄一息的金色大鸟前,手里捧着一颗散发着污浊之气的金丹。金丹不安份地滚动,滴溜溜地旋转,像一只诡谲的眼瞳。
凤凰口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他本离仙道仅只一步之遥,却因心中不甘而选择了魔道。对己而言,是祸是福早已是定数,只是千年羽族,不能因他一时贪妄而从此覆亡。
金色的仙气逸出,自动缠上了那枚金丹,顿时黑气收敛,亦停止了疯转。
“本王有错,但错已铸成,自当接受天谴,希望将来,你不要走上这条老路,因为它,回不了头……”
少年将金丹捧在手里,乖巧的点头,目光里有迷惘,有伤痛,亦有坚决。
凤凰引颈长鸣,大地顿时沉入了一片黑暗。
少年一动不动地跪着,像是已经石化,远方的杀伐之声为天雷打断,深沉的天空,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了少年晶莹剔透的容颜。
“王?”
凤凰的身躯渐渐透明,羽毛片片脱落,像雪片一般飞出去,被黑暗吞噬。
“王!孔雀愿追随我王,上天入地!”
凤眸缓缓闭上,凤凰疲惫的声音静静流淌在耳边:“孩子,世间对错,本在人言,希望你能选对,本王期待着……”
天雷滚滚,血雨连绵,孔雀扬起了脸,独对苍天。
凤凰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捧细细的黑灰。
灰堆被鲜红的血雨冲散,露出了一方漆黑的法印。又一道闪电划过,法印之上紫气波动,与孔雀手里的金丹遥相呼应,沉重的呼吸,似一副巨手,揪住了他年轻的心脏。
法印里,是被凤凰遗弃的魔神之力。
孔雀狂笑着将半是昏迷的茶小葱高举过头顶,狠狠地向返香砸去。
羽族的子民皆尽惊惶失措,惟有语翠一人在笑。
灵魂深处,传来了一个沉闷而久远的声音。
“孔雀,你是羽族最善良的孩子,本王相信不会走到那一步,这个煞印你留着,不过本王希望你永远也用不着。”
……
语翠轻启嘴唇,望着高高在上的王,只有鹦鹉来得及叫一声“住手”。
返香猛然收回法阵,拂尘卷住茶小葱侧身让出,只听脑后一阵凤鸣,孔雀羽衣褪成了刺目的金色,一双巨爪自众人头顶掠过。
“是凤王……”闻讯赶来的夜莺将话堵在的喉咙里。
他看见的不是凤王,除了凤鸣声无一处相像,那是一只带着黑煞之气的金色孔雀。惊惧的表情占领了夜莺苍白的脸,触目惊心的伤痕下,只有那张嘴兀自开合,念念有词,他带领着一众子民遥遥跪下。
“我王居然入了魔道。”困惑,痛心,失望,渐渐浮现在每个人的眼底。
羽翠挑起樱唇,随着众子民盈盈而拜。
失血过多的茶小葱已陷入了昏迷,远远地就只听到凤凰鸣啼,带着几分怆然。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被孔雀咬出来的伤,已经愈合。
返香避过孔雀的一击,法阵扩大,将茶小葱一并纳入了罡气圈里。
茶小葱苍白的小脸上,洋溢着愁苦之色,但随着蓝色气旋的抚慰,渐渐平静下来。微微的鼻息传来,却是梦魇苏醒之时……
“是心魔。”返香望着回旋再度掠过头顶的金色孔雀,他着意看了语翠一眼,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惋惜,“有人刻意解除了魔印,孔雀控制不住心魔肆虐,误入魔道。”
孔雀的行动略有迟缓,他眼神挣扎地看向了返香怀里的茶小葱,声音徐徐传来:“道士,将王后还给本王。”
返香周身的罡气加固,冰雪般的容颜被半透明的蓝光罩住。
孔雀仰头鸣啼,低头向返香所在之处俯冲而去……
“不是已经成魔了么?为什么还记得她?明明,我才是与他最相配的……”语翠站在人群里,捏紧了手指,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仰视着渐渐黯然的孔雀,他身上的金光正在被黑气吞噬,“只有我,才能站在与他并肩的位置!”
只是话未出口,她的脸上突然就挨了一巴掌,暮云卿双目喷火,直直地逼视着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解除封印,逼他入魔道?”
所有人都被这一记清脆的耳光震醒,鹈鹕护法跳将下来,抢在鹦鹉之前揪住了语翠:“是妖皇让你这么做的?”
语翠抹去语角的血渍,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是我自己的意思。”
麻雀大惊失色,惊声道:“你……为什么……”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们却一个比一个看不懂,他迷惘,惊讶,或者说,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差点找不回自己的语言。
“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她有什么本事,能够留在我王的身边。试问这世间能够配得上我王的女子,能有几人?是她,我就不服!”
语翠笑得轻狂,众人震惊至极。她怎么找到那方魔印的?还有,是谁教她这么做的?她的年纪还那么小……
暮云卿第二个巴掌落下,却被她格档开去,她尖笑一声,反手拧住了他的衣袖,振臂将他甩了出去。她是得了母亲的真元而存活下来的,翠鸟一族最强的修为都灌注在她身上,暮云卿加上破壳之前的本事,也不过是百年功力,怎能与她抗衡?
“仙鹤!”随着麻雀的一声惊呼,暮云卿轰然落地,撞在了白骨堆上,来不及施术,他重重跌倒,仓促吐出一口鲜血。
语翠的眼睛也变成了狞狰的血红,她昂然抬头,一脸高傲地望向了孔雀:“现在他与我一样了,由仙而妖,由妖而魔,回不了头,能够给他力量的,给他支持的女人,注定只有我!”
“砰!”这回是鹦鹉发力,语翠猝不及防,竟被掌力击飞,一根白骨自背后贯穿而出,她被生生地挂在了一截白骨之上。
“这一掌,是我替大王打的。”鹦鹉上前一步,振袖一挥,放出了天网杀阵。
麻雀大惊,对于如此修为的语翠而言,鹦鹉的天网杀阵几乎是条绝路,她没可能逃过这一击。
众人乍见杀阵,皆是动容,却谁也不敢出声。羽族,必须承认鹦鹉的实力。
语翠长发飞散,一脸落寞,可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她低声道:“你敢杀我?就不怕我父皇找上门来?羽族与妖皇有契约在先,你竟然对我不敬!”
“妖皇的女儿?”鹦鹉森然一笑,转念收起了法阵,“也罢,门外有鲲鹏把守,我们就等着妖皇来救人,若他们不来,休怪我们用九十九殿下体内的羽族之血祭天。”
“仙鹤,语翠她……会不会死?”麻雀看着长发蔽面的少女,心中极是不忍,伤口中,黑色的血液自白骨峥嵘中缓缓流下。暮云卿起身,只略略看她一眼,转而又掠上了高台。
“仙鹤!”麻雀万没想到暮云卿决绝如此,待要变身追上去,却被身旁的鹦鹉拉了一把。
天空中,孔雀的羽翅已经完全变黑,比乌鸦还黑,返香抽身撤出法阵,将茶小葱放在了一旁。蓝光再起,自半空飞来一柄水蓝的长剑,悬于空中,返香飞上了剑身。大鹏护法不知道是要先对抗返香还是先压制孔雀,犹豫了一下,终是选择抱起在一旁昏迷不醒的茶小葱。
“我来。”对面是少年如冰雪覆盖的容颜,那张脸与昔日同僚像足了七分,可他的眼底有些大鹏护法看不懂的东西。
少年接过茶小葱,转身。
天空中响起一声暴喝:“放手,她是我的!”一道黑气朝暮云卿逼来,后者没能躲过,生生受了这一记,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双膝一软。他听见枯骨之上,传来语翠的笑声,甜腻婉然,犹似昨天。
暮云卿神情恍惚地回头:“王!她经不住你这般折腾,属下只是带她下去休息。”
怀里的人,心脉俱止,其实,被煞气侵害的凡人,有几人能够存活?
孔雀在空中转身,居高临下地俯瞰众子民,身姿犹显素日的傲然。万千羽族子民,看着他们尊贵高傲的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暮云卿抱着茶小葱软软的身子,回过头去。
“给我!”巨爪伸出,却被六道剑气撞了回去。返香御剑而来,拦在他面前。
孔雀哼声,锃亮的羽翅竭力舒展,扑扇之间,大风扬起,将暮云卿连带着茶小葱一起卷起,砸向了祭坛。
玉鼎倾覆,阴灵成灰,巨台轰然垮塌,朝着暮云卿头顶压下。
孔雀展翅,在空中回旋摇摆,一泓水蓝长剑破空而来,白光乍现,六道剑气再次荡出。孔雀凤目圆睁,拧身闪过,剑气没入森森白骨之中,刻下六道残痕。
暮云卿来不及闪避,同茶小葱一道被坍塌的白骨压下……
“仙鹤!”麻雀骤然变身,低掠而去,想抢出暮云卿,却只飞到一半,突然被强力拉住,目光与暮云卿略略相接,视线便被轰然暴坠的骨架挡住。
“咣!”摄魂之鼎落地,晃了两晃,终于不动了。
语翠随着白骨一起滚落,终是挣扎着站起来,她看着麻雀的背影微一勾唇,默默地收回了手。
麻雀太单纯,他依旧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语翠的嘴角含着血丝,眼睛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那样的笑太陌生,除了用“魔魅”两个字来形容,麻雀还想到了“邪肆”等字眼。前尘往事,仿佛一场空荡荡的梦。记忆陌生里的脸渐渐陌生,他变得不认识她。
“当年凤王留下内丹与我王修炼之用,亦留下了一方魔印……”鹦鹉手指骨节格格作响,一步步走上前去,“那方魔印本是不该用到的力量,若非我族存亡……你,却是为何?就只为了一己私愿?就只是为了得到我王的宠幸?”
语翠横了他一眼,神色倒淡定下来:“不用这方魔印,这样的结局也是迟早,当年我娘亲的内丹我受不住,凤王留与我王的内丹,他也同样受不住,成魔只是必然,一口金仙之气能够维持千年已是奇迹了。”
众皆哗然。
语翠胸前的伤口自动愈合,她傲然转身,又露出了眼底的血红:“为什么我这个私生女会那么快被父皇接受?现在想想,不过只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我不是妖,而是魔!”
天上孔雀与返香缠斗在一起,羽族子民济济齐聚,却不知道该出手帮谁。他们其中很多都是修习了仙术,本与返香是同道中人,其心向善,并不喜欢杀孽……然而现在被克制住的,却是他们尊敬高贵的王。
麻雀失望地看了看语翠,终是转过身去,蹲在地上,费力地扒开一根根残骨。
摄魂之鼎上盖着的金手印还在发光,微弱的金光。乌鸦本想上去拉回麻雀,却被那金光一照,心念恍动,竟忘了动作。
“怎么?”鹈鹕护法见他动手迟滞,疑云顿生。
乌鸦缓缓蹲下,凝视着那道金手印:“看这掌印,分明是个女子。”
“女子?”众人的注意力方才都集中在孔雀与返香身上,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了有何不妥。
鹦鹉失声道:“金仙佛印?不是他!”他,当然指的是返香。万法众灭,金仙法咒是仙法当中最高级的法门,更是绝然无重生之念的狠绝之术,返香与孔雀缠斗一直用的是普通的咒法,与这个根本不似出自一家。
返香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