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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临贴子的锦凰笔下有着冰雪般的冷冽，淡淡道：“使计是会，不过暂时不可能。……”
话未说完，院子里传来一道笑朗朗的声音，“大侄女可在？伯娘给你送棉袄，棉被来了。还搬了一筐子上好银炭给你过来取暖。”
是崔氏携了萧明霜过来。
初妍连忙起身迎出去，“奴婢见过大夫人，天寒地冻的大夫人有何事情派人过来走一趟便前，哪里还敢有劳大夫人亲自来一趟。”
是个伶俐的丫鬟，崔氏暗中点头赞许。当年德容郡主挑了两个小丫头随刚出生没有几日的锦凰一道去了药谷，想来眼前这个丫头便是了。
“你家小姐可在屋里？在做些什么事呢？”崔氏一边问着一边进了屋子里，萧明霜则是吩咐丫鬟们将棉袄，棉被交到初妍手里，又让婆子们抬着银炭放在角落里，好随时取用。
初妍福了礼，进退得体回答：“回大夫人，小姐这会儿在临摹字贴。”
站在帘子外面萧明霜是轻轻地吸了口气，嘴角弯着很是得体的大家闺秀的矜持笑意这才打着帘子进来，“妹妹在做什么呢？姐姐我没有打扰吧。”
且不说她们有什么所求，最少萧明霜的眼里是澄清的，在向她的时候还带着丝关怀。
锦凰置了狼毫，道：“闲来无事，临几章贴子。”下颔得抬是示意萧明霜坐在炕上面，“坐下说话。”
在她面前总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好像一不小心会惹她雷霆大怒。萧明霜在坐下来的那刻又不着痕迹深吸口气，保持气息平稳从容如初。
“昨晚原本就该过来瞧瞧妹妹的，只是后来二婶娘出了事情，我便不好再过来。着心担心妹妹会受了委屈，故是大清早便来打扰妹妹了，不知道妹妹一切可好？”
萧明霜拿起已经临好的字贴一瞧，心下既是一惊。女子临贴因手腕无力故而多数临的是字体娟秀内敛的柳体。
她手里是颜体，正是女子最不会选来临贴的。颜体讲究的是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而她手里的临贴当真是气势庄严雄浑，行笔间更是遒劲郁勃，没有十几年笔功岂能习得不出来？
“妹妹这颜体可是学了许久？”
锦凰接过妙秋递过来的热巾擦拭起手来，睇看萧明霜手里的字贴，淡声道：“学了约有十来天吧。”
才十来天便有如此笔功？萧明霜错愕不已，视线无意又扫了案几上的字贴，瞳孔更是骤地收紧。
狂草，小篆她竟也写得如此之好！
崔氏是笑呤呤了屋，目光扫过还未来得收拾的笔墨，抿着笑嘴道：“锦凰可真是个用心的，大清早这就贴了如此多的字贴了，来，让大伯娘看看写得好不好，写得好大伯娘可以讨几张回去给你那几位庶出妹妹们照临了。”
说着，已是不客气地走过来做势要拿起字贴，拭手中的锦凰目光落在已不年轻的手上，本是平和的气息转瞬是变得压抑起来，她只看了一眼便扫开。
这一眼是让崔氏如火烧了般飞快将手缩了回去，拢在袖口里手指头是在微微发颤，由其是手背更似是隐隐地火辣辣。
真是个惹不得的人，弄得她心里是阵阵发虚。
萧明霜假装没有看到崔氏脸上的讪讪，而是笑道：“母亲您还是快回去忙吧，等会儿大舅母，二舅母都要过来呢。”
回到京城次崔氏便在回了娘家，今儿正是约了娘家人过来串串门的日子。
她闪了下目光，笑道：“瞧我这记性，大侄女啊，大伯娘得先去忙了，你心里有什么事儿跟你大姐姐说是一样，别藏着捏着，咱都是一家子人呢，有什么话是不好说呢？”
最好是多说些刘氏的坏话，再传到老夫人的耳里去！
萧明霜是等崔氏走了后抿了抿嘴角，颇是不了意思道：“妹妹别见怪，我母亲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的，就是嘴皮子厉害点，旁边真没有什么。”
是怕锦凰误会大房呢。
“无碍，能教出你这般姎丽有礼的少女想来也不是个坏的。”锦凰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目光流转细看着对面的少女，看到萧明霜拿着拍子拭了拭脸，还以为是自个脸上的妆花了。
锦凰嘴边的笑意是更新的，果然是要嫁入开国贵勋家的女子，通身气度已不知道是强了萧明珠多少倍。
“我这当是妹妹在夸奖姐姐了。”心里早就不稳的萧明霜硬是挽了抹不太自然的微笑，明如星子的双眼含着笑回望了回去，嗓音也是压紧了，“老夫人人老脾气便跟小孩子似的，最最喜人赞她菩萨般心肠，妹妹是个聪明人，有些人有些事你得忍忍让让日子方能好过。”
不过是初次见面，交情浅薄，怎么突然好心提醒呢？帝心多疑的锦凰不免是度量起来，她是个向来多信他人的帝王，是与各朝各代帝王没什么区别，哪怕是对方真心示好亦是保持着怀疑。
闻言，只是笑了下，口吻疏离道：“上了年纪的通常是不太好伺候，她不来找我，我便不会去找她。”
对待将军府上下必须是远远避之。
萧明霜皱了眉心，语重心长劝道：“妹妹这是与老夫人置气了，到底是祖母，便是不满也得敬着，妹妹真是要直来直往只怕会被有心人揪住利用了去。”
还是能看出来是真心的，锦凰的口气软和了许多，点头道：“应当如何做我心中清楚，大小姐请先回罢，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在兰汀院里，刘氏是委屈到眼泪没有停过，背过身子留下一个纤细的背景给萧云载，“将军这是朝我心上戳刀子啊，孩子掉了我不曾多说半句，只求将军能好好管管明乐的性子，哪知道有胡姨娘只说了句明乐昨夜里多吃了杯酒才犯了浑，将军便将所有过错一笔勾消……，妾知道怎么做了，以后免了胡姨娘的早请晚安，明乐这孩子我自会看得比明珠还要重，当成是姑奶奶来养着，断不会再让人说什么是妾没有管教好下来，才让明乐犯了浑这类的话了。”
软软不成调的声音，再加上萧明珠在旁边无声无息地哭着，萧云载道：“夫人消消气，胡姨娘我自然是会罚的，妾便是妾怎能不过来伺候夫人呢，在明乐不过是庶女，怎能与明珠相比论，以后该是怎样便是怎样，庶出便是庶出，绝不对犯了嫡庶之分！”
嫡庶不分乃乱家之祸，这点道理萧云腾还是懂的。
在房间还得意中胡姨娘与萧明乐听了傻眼了，胡姨娘送去清云庵两月，哪怕是生病亦是不能回将军府，若是干出什么妖蛾子直接是一辈子在清云庵里住着。
一个禁足闺阁一月，罚抄《女诫》五十遍，胆敢少一字便再罚十遍在，少二字多罚二十遍。
老夫人听闻后当场是气晕了过去，醒来是躺在床上大骂“逆子不顺”，再骂也无济于事了，一顶破轿子是送了胡姨娘去了清云庵，连年都是在外头过的。
对这些事情锦凰不感兴趣，刘氏出了月便是了年尾，正是最忙时刻。
这日宫里突然来了位嬷嬷，向老夫人问了安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刘氏请了府里头的萧三小姐出来，在老夫人与刘氏那恨沉沉的注视下，锦凰随管嬷嬷乘了轿一道去了坤宁宫。
有了前回经验，上了轿的管嬷嬷是眼观鼻鼻观心虚坐在一边，时而拨拨暖炉里的炭火，时而添了热茶伺候锦凰。
管嬷嬷是伺候得小心翼翼，锦凰并不照有什么不妥，她本就是习惯被人伺候的主儿，哪怕是王皇后亲斟茶递水她照样受之无愧。
“皇后娘娘要奴婢提醒小姐一句，前两日皇上突然问起皇后娘娘，说定国候一脉后继无人是否太可惜了。二是宫中兰嫔与贤妃娘娘是商了对策出来，等到在除夕岁宴上便是给五皇子，八皇子赐婚。”
前面提醒锦凰并不感意外，后面的提醒……倒是另人深思。
五皇子，八皇子赐婚关她什么事情？话是说回来，上辈子她为平衡朝中权势亦是干过不少赐婚的事情，有婚后和和美美的，也有婚后打打杀杀的。
锦凰前脚请到宫里，得了信的贤妃立马派了嬷嬷将刘氏与萧明珠一道入宫去，还让嬷嬷提醒之前商议的事是成了。
髹墨漆的车辕碾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青锦暗纹帘子是遮得严严实实随着车辕碾动也只是轻轻摇晃，萧明珠敛襟坐好，白到晶莹的面容有浅浅酡色微浮。
她自然是清楚今日在入宫是要做什么，还不曾进内便已露出女儿家羞态。
失了子刘氏的这一月里养得不错，完全是看不出来有悲色，她温和地笑了笑，目光满是慈爱地看着爱女，道：“入了宫后多陪娘娘聊会天，不要太过拘紧，知道不？”握住爱女柔荑，刘氏已经是细细吩咐下来。
“娘，您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萧明珠轻轻依偎到刘氏的肩头，柔柔地微笑道：“女儿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人好，为了娘，为了哥哥们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她低下头柔和地说着并没有看到刘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
贤妃虽得宠却有一事不如意，入宫七年圣恩荣宠不断，却是生下五皇子后便再无所出。宫里头的女人不但要有圣宠，还得要有多子多女才是最和美。
所幸的是五皇子深得帝心，也是弥补贤妃心病了。
刘氏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揽住萧明珠的肩膀轻地拍了拍几下，似是在安定心如如小鹿砰砰的萧明珠，又是在安定她微乱的心绪。
“再眯会吧，等到了宫口前娘再叫醒你。”刘氏低头见到爱女眼下有淡淡青色，便知道昨晚定又是习读“女书”过晚造成，趁这会儿还早着正好眯眯眼养养神。
萧明珠轻嘤了声便假寐起来，脑子可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她自幼与五皇子相识，自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有终一日便是要嫁与表哥五皇子为正妃。知道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突然间发现一日一日临近，心里竟有些慌乱起来，是喜是忧皆是有。
喜的是嫁得心仪儿郎，忧的是不知道儿郎是否心仪于她。应该是心仪她的，不然怎么时不时让哥哥带些小东西给她呢？
正当萧明珠还在纠结时，马车长长地“吱”一声稳当当停下来，是到宫门口了。不等刘氏提醒，萧明珠立马睁开端庄坐好，在帘子还没有打起时不动声色抬手从容整理仪容，不落半点失礼之处。
入了宫可不比将军府里，规矩多且不说，更需要担起十二分的心应对各人各事。
贤妃所居的是“漪兰殿”，萧明珠幼时可是常常在宫里过夜，直到八岁后才减了入宫次数。一来是避嫌，二来女课渐重没了空闲再入宫走动。
入了漪兰殿一名上了年纪的嬷嬷是笑眯眯的走过来，朝刘氏福了个半礼直接是对着萧明珠道：“不过是一月不见，五小姐更加漂亮许多了呢。”
丝毫没有提到刘氏失子的事上面。
刘氏受了她半礼，等萧明珠还了礼她才是携了老嬷嬷的手问道：“嬷嬷最近可好？这些日子里也没有见嬷嬷出来走动，我还真有些担心呢。”
她说的担心是指宫里头的事情。
“夫人放心，最好太平得好。今早五皇子又得圣上赞赏，圣上龙心大悦赏便将随身不离的九龙玉佩赏了五皇子，夫人若早来一会还能与五皇子一道陪着娘娘说话呢。”李嬷嬷是一句话便把刘氏想要知道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说最后一句时目光还打趣的看了在后头款款而行的萧明珠一眼，惹得萧明珠娇嗔了句，“嬷嬷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