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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去病同样是两顿饭未吃,面色苍白被李云霄、何义扬劝了过来。
贺氏嗔怪道:“去病,再过三天就是会试,你不吃饭,把身体饿伤了,怎么考试?”
李去病失声哭道:“府门被那么多举子堵住了,我连门都出不去,怎么进长安城里参加科考?”
何义扬高声道:“小叔叔,只要你想考,我护着你去考场。”
李去病痛哭道:“爹爹下落不明,我没心思考。”
“我跟我娘都没哭,你哭什么哭?”李晶晶没好气道:“你都是要娶亲的人了,怎么这样没出息?”
李去病摇头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狄家还承认这门亲事吗?”
李晶晶喝道:“狄家怎么就不承认了?你要是当着狄师长说这话,他敢当场打你,说你污辱了狄家!”
贺氏训斥道:“去病,快收了眼泪,跟我一起劝劝娘!”
天色已黑,李府府前的几十个举子走了,又换了一批举子,竟是要在这里闹到有个结果才罢休。
李老实与狄玉杰见大门被堵住,只能从牛府借了梯子翻墙入内。
李云飞跑过来哭道:“爹,奶奶哭得好伤心,已经两顿饭未用了。”
李老实双眼含泪,走进偏厅,见曲氏眼睛布满血丝,目光呆滞,满脸痛悲,一日之间就老了几岁,跪下道:“娘,爹的事还没有确定,你不能这样不吃不喝伤了身体。”
曲氏泣道:“我坐在饭桌前,已把饭菜吃进嘴里,可是想到你爹什么都吃不上,就难以下咽。”
李老实握着曲氏略显冷的双手,劝道:“娘,爹不会有事。他只是晚些回来。”
曲氏摇头道:“陛下是说过你爹年前回来,可是你爹这回在匈奴皇朝失踪,不是在北地青城,你爹回不来了。”
狄玉杰蹙眉道:“婶婶,你要信任叔叔。”
“娘,爹从不失信于你。他在信里说回来,肯定就会回来。”贺氏也是不信李炳就这么大败阵亡。
狄玉杰拍拍哭得眼睛红肿的李去病肩膀,道:“去病,你这就去收拾行李,去我那里住,等会试那天,我送你进长安城!”
李晶晶一本正经的道:“狄叔叔,刚才外面有举子叫着说你家要退亲呢。”
狄玉杰愤怒道:“那个舌头该割掉应下十八层地狱的举子说的?我们狄家从不做背信弃义的事!”
李去病羞愧的低下头。
狄玉杰以为李去病害羞了,道:“去病,我妹妹嫁定你了。这次你要好好科考,给你家人与我妹妹争了荣耀才是。”
外面再次传来举子齐声诵诗讥讽谩骂李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何义扬握紧拳头真想冲出去把他们都打趴下,只是想到贺氏、李晶晶的嘱咐,强忍下来。
李晶晶走到大厅,跟板着脸的李立与从县公府调过来的四十几个奴仆道:“我这里有些极品软骨粉、迷魂药,紧急时刻可以用来对付敌人。”
“小姐,秦家的业少爷翻墙进来了。”一个门奴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衫身材魁梧、肌肤结实、皮肤黝黑、眼睛黑白分明、气质沉稳内敛的少年。
少年风尘仆仆,进得大厅,瞧到出落的更加漂亮出尘的李晶晶,激动的道:“晶娘,我回来了!”
过了几天李炳与三万大军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早朝上声讨李炳及李家人的官员增至七十余人,各地官员上的奏折也有一百多本。
户部尚书王森回了府,立刻派贴身奴仆跟李老实带话,让他要想保住开国侯的勋位,就立刻向何冬辞去书院监理一职。
王森蹙着眉头去了后院见云氏,叫退了下人,叹道:“娘,卧虎先生败了,一世英名毁了。这次李家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陛下对卧虎先生的君臣情谊深浅。”
云氏听得连叹两声,摇头道:“怎么就败了呢?”
王森道:“战局风云变幻,胜败乃兵家常事。”
云氏幽幽道:“早知如此,李家还不如不迁到长安。”
王森品了几口茶水,缓缓道:“娘,然郎的亲事,我看还是定下洪族的十五小姐。”
“然郎年龄不小了,亲事再不能拖了。”云氏点点头,道:“你跟你媳妇商量,这就找个皇道吉日去洪族提亲。”
母子非常默契的不再提李晶晶。
邓国公府的偏厅,邓镜缩着脖子无精打采的坐着,不知望着哪个地方发呆。
凤老老夫人先是感慨了一会儿,而后有些激动道:“先生去世,小晶娘需给他守孝一年。一年后我们给小十七去先生家提亲去!”
邓镜失声道:“再说。”
凤老老夫人反问道:“你说什么?”
邓镜瞪眼道:“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小十七即将科考,他是要走仕途当文官,娶了小晶娘,以后哪有前途可言?”
凤老老夫人叫道:“不当文官可以当武官!”
邓镜摇头道:“本朝五年之内连着两次大败,今后二十年之内不会再打仗,哪还有武官的用武之地?”
凤老老夫人犹豫片刻,道:“那我们就让小十八娶了小晶娘。”
邓镜长叹一声,摇头道:“李家看不上小十八。”
凤老老夫人急道:“小十八不就长得丑些吗,那也比你当初强的多,我能看上你,李家怎么就看不上小十八了?”
邓镜挥手道:“我现在心里烦乱,你莫嚷了。”
凤老老夫人关切的问道:“你为何烦乱?”
邓镜愁眉苦脸道:“先生是我们武官派的首领,他大败阵亡,文官派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打击我们。”
上次何义轩惨败,文官派整整打压了文官派几年,直到后来李炳夺过了北地两座城府。
这次连李炳都输给了匈奴皇朝,可以想象今后武官派很难有出头之日。
凤老老夫人虽不识字,但是在长安多年,天天听邓镜跟子孙讲朝堂上的事,多少懂一些。
几年前何义轩惨败时,武官派人人夹着尾巴过日子,便连他们的夫人去参加宴会都不敢大声说话。
那些憋出的日子简直是让凤老老夫人刻骨铭心,实是不想再来一回。
“我们武官派又失势了?”
“秦雄晃爷孙都已阵亡,陛下兴许会撤了秦国公府的勋位。”
凤老老夫人失声问道:“那我们家的勋位呢?”
邓镜长叹一声,悲伤道:“我在世时勋位不会撤,百年之后就不好说了。”
凤老老夫人愁眉苦脸,哪有心情再提与李家联姻的事。
秦国公府的米氏见不到两个嫡女,是以并不知道秦雄晃与秦朴康失踪的事。
邓氏整日以泪洗面,几天头发就白了许多。
秦婉静心里非常悲痛,却仍是强颜欢笑,劝道:“娘,爷爷与大哥只是失踪了,并非战败阵亡。您可别自己吓自己。”
邓王妃亲自到府里来,跟邓氏商量是否援手遭到各方势力攻击的李家。
邓氏在消息传来的第一天就跟贺慧淑见过面了,道:“我与弟妹的意思是过几天等科考结束就向朝廷上奏折保李家,而后劝李家回潭州去。”
邓王妃点点头道:“你们既然决定如此,那我们融王府就与你们共进退。”
邓氏起身鞠躬道:“多谢姐姐。”
邓王妃问道:“那你弟妹还要与李家联姻吗?”
邓氏低声道:“弟妹说跟李家一起返回潭州,而后等过几年,晶娘成年了,就让敏业与晶娘成亲。”
邓王妃轻叹一声,幽幽道:“你弟妹是个好的。可是她这样做可就误了敏业的前程。”
她原想着跟李家联姻,把女儿何敬芙嫁给李云青。现在是不可能了。
邓氏缓缓道:“敏业已经回来了,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邓王妃惊诧道:“敏业游学终于回来了。”
邓氏点点头道:“他回来的当晚就去了李家探望,现在就等着会试高中而后护着弟妹、李家回潭州。”
邓王妃道:“这孩子我去年就只见过一面,真是个好的。”
秦婉静进来了。
邓氏瞧到秦婉静,就想到她要给秦雄晃守孝一年,国公府面临撤勋的危机,她的婚事不知拖到何时去,痛声哭了起来。
邓王妃抹泪道:“妹妹,我那苦命的大外甥跟着妹夫去了,你莫伤心了,你还有我的二外甥与三外甥女。”
“我的静娘这么好,可是……”邓氏哭的直抽。
秦婉静跪下抱着邓氏的双腿,泣道:“娘,您莫哭,我会在府里一直陪着你。”
清晨,天气微热,天降细雨,雨丝绵绵。
会试考场大门外聚集了近万名来自定朝各城府待考的举人。
李去病穿着灰色长衫,面色焦虑,身旁是狄玉杰、秦敏业、尚亮、邓十七郎,还有非要凑过来的梁旭升。
“李去病,你是罪臣李炳之子,你不配参加科考!”
“李去病,你已有开国侯爵位,贪心不足还要参加科考?”
“李去病何在?吾等把他拦住,不许他参加科考!”
人群里突然间传出几十人高声叫嚷,只是这些人的声音不足以盖住万人的议论声。
梁旭升带着青涩的俊脸凑到李去病跟前,低声喝道:“小叔叔,你若是不参加科考,就中了他们的计!”
秦敏业伸手截止要为李去病辩驳的邓十七郎,摇头道:“这些人不是举人,肯定是受人指使恐吓小叔叔,不要理会他们。”
邓十七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举人?”
秦敏业冷声道:“举人马上要参加会试,一考定终身,岂有心思闹这个。”
狄玉杰点点头,道:“不错。前晚围在李府大门前的举人就都散去。三年一次会试,他们再迂腐激愤也不敢对会试掉以轻心。”
尚亮在人群里瞧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曾经暗算过他,如今又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暗算李去病。
他伸手一个个的指着他们,高声道:“侯爷,你瞧仔细了,欧阳、刘、胡族的七个举人指使族里的奴仆高嚷,意在打击你参加会试的信心。你要是考差了,正中了他们的毒计!”
秦敏业在目光闪烁的李去病耳边喝道:“小叔叔,你越是胆怯,恶人就得意越要害你。”
这是他游学悟出的道理之一。
“我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我要为家人争光。我不但要考中,还要考得好名次!”李去病想到了家里的亲人,终于目光清明,抬起了头颅,随着人流走进考场。
同一时刻宣政殿早朝,在青城的立王、群郡王父子写的奏折用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到了早朝文武百官面前。
太监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念道:“李炳在任期间管理不善,导致百姓暴动将李云青看守的粮草库烧毁。臣弟请求率领大军回朝。”
何冬面色阴沉,挥手道:“青城需大军留守,只许立王父子带兵三千返回。”
科考结束后,各地讨伐李炳、李家的奏折如同雪片飞至宣政殿。
何义扬、融王府、秦国公府、轩郡王府、尚郡公府、尚尚书府、梁郡公府、狄玉杰、长安书院牛副院长等联名上书保李家。
只是这个时候,近千名军士的妇人、儿女从早到晚的在长安书院大门外呼天抢地,要求李家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