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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复几十次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后直接成一个大字躺在地面。
十九年时间的卑微如虫,三年多的时间阴谋算计,六年的时间在监狱度过。即将三十岁的他,浮浮沉沉已是半生。
在监狱这六年多的时间,他想得最多的还是他的未来。准确的说不是他的未来,是他心中的石氏家族的未来。现在走出了监狱,他将怎样去完成他的心中所想,他将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亲人,爱人,兄弟,金钱,地位,权力…
这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他在这三十年不到的时间里便体会了一个遍,仅啤酢踝的文字,怎能将其全部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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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天色已是渐渐露白,虽然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但石三生却是没有一点睡意。只见他从地上爬起,然后顺着公路朝省城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石三生走得很慢,直到中午时分,他才看到远处有房屋出现。
来到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前,石三生眼前一亮,只见十来个男男女女围成一团,在他们的中间,一名老人端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二胡,正全神贯注的拉着中国式的忧伤。
石三生在监狱的六年时间,大部分时间除了看书便是跟着一名狱警学二胡,六年的时间下来,他的二胡已远比那名狱警拉得好。现在在这地方突然听到二胡声,对于石三生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浮浮沉沉已半生(3)
老人拉得很认真,周围听的人也异常的认真。石三生也不出声打扰,小心翼翼的来到围观人员的身后,然后盘膝坐下去也认真的听起来。
一曲拉完,老人动了一下身子,然后睁开眼。
老人六七岁,一脸的慈祥,在他睁开眼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道:“你们啊,有客人来了也不知道。”
围观的人这才注意到石三生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其中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更是站起身,向石三生问道:“请问你找谁?”
“不好意思,我刚刚路过这里,因为这里的二胡声吸引,便不请自来了。”石三生站起身略显歉意的躬了下身,接着说道:“不打扰各位了。”说完,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等等。”老人见石三生要走,一下站起来,温和的笑道:“是被二胡声吸引而来,想必小兄弟也是爱二胡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二胡的可不多喽。”
“以前学过,”石三生尴尬的笑了笑。
“噢,既然有缘聚在一起,小兄弟来拉上一曲如何。”
“这…”石三生迟疑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笑道:“老先生既然有如此雅兴,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老人一边笑着一边走到石三生身前,将手中的二胡交到石三生手中。石三生将二胡抓住,然后四处看了一下,见院墙下有棵桃树,便信步过去,半蹲在桃树的一根枝上,缓缓轻轻地闭上眼…
就在石三生拉动马尾弓的时候,一股飞扬跳脱的声音彷如凭空出现般在院子中荡漾开来,声音刚刚一传出,老人那原本眯成一条线的双眼顿时睁开,诧异的看着一开始便无比投入的石三生。
飞扬跳脱的声音刚刚持续十几秒,萧瑟的声音马上将现场带入到一个悲凉的世界中去。二胡,被很多人称为中国式的悲伤,此刻在石三生这个不到三十岁便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手中,短暂的辉煌,内心凄凉,孤独以及人生的沧桑完全从二胡声中透露了出来。
浮浮沉沉已半生(4)
一曲完毕,石三生保持着收尾的姿势一动不动,院子里也在这刻死一般寂静。良久,石三生才缓缓地睁开眼,然后歉意向老人点了点头,道:“让您见笑了,老先生。”
“好一曲随风而生啊,”老人显得有点激动,只见他颤巍巍地来到石三生身前,然后将石三生的双手握住,激动的说道:“孩子,这段二胡我不敢保证别人能懂,但至少我老人家懂了。我老人家就倚老卖老一次吧,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以前的,就让他随风而去,回归真我,随风而生吧。”
石三生身子震了一下,惊讶的看着显得有点激动的老人。很显然,老人从他刚刚拉的那一曲随风而生听出他所带的感情。
石三生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向老人鞠了一躬,然后将二胡交给老人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不到百米的时候,石三生被一个庞大的车队惊呆了。
只见他前方的大道的弯道上,一辆接一辆的轿车从弯道口驶出,然后排成一个长长的车队。就在石三生惊讶的时候,他瞳孔猛地一紧。
只见第一辆轿车的顶棚突然打开,紧接着唐援军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随着唐援军打开车顶棚露出头来,第二辆车,第三辆车,第四辆车…一个接一个的打开。
在唐援军后面的,是李大兵,李大兵之后,是张良,张良之后是夏红兵,夏红兵之后是曲比…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唐援军他们露出头来却没有说话,而是全部沉默着看向石三生。
石三生没想到唐援军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时忘了说话,呆呆地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轿车在他身边停下。
当最后一辆轿车停下,唐援军,张良等人相继打开车门,然后沉默着来到石三生面前。
跟在他们身后的,有不少石三生陌生的脸庞,但那些陌生的脸庞上,都在这一刻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足足三十辆轿车,一共百名兄弟,浩浩荡荡地来到石三生身前,然后整齐的排成两排。
浮浮沉沉已半生(5)
走在最前头的唐援军等人同样带着一丝微笑,当他们身后的队伍排列整齐后,他猛地转身大吼道:“恭迎咱们三生哥回家。”
“迎三生哥回家…”百人齐声大吼,让回过神来的石三生一阵感动,然后沉默着张开双手走向唐援军。
不给石三生反应的机会,唐援军突然大吼一声,“兄弟们,上啊。”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张良,李大兵,夏红兵以及曲比等人纷纷围拢过来,然后同时出手将石三生抱起便抛向高空。
被唐援军等人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的石三生在连续被抛向高空两次后才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
回过神来的石三生突然爆发出一阵豪迈的大笑声,同样,不断将他抛向高空的家伙也跟着大笑起来。
一番折腾后,石三生被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石三生刚刚站稳,一个意外的惊喜让石三生再次愣在当场。
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抗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石三生身前,自行车虽然破旧,但在它前轮上方那熟悉的奔驰标志让它显得与众不同。
“这…”
石三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辆曾经掏空他腰包买来的奔驰牌自行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嘿嘿,够兄弟吧,知道你这人念旧,我们就将它拿去重新修了一下。你放心,你就算骑到市区,也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有点迫不及待了。”
石三生将自行接过放在身前,然后向唐援军等人眨了眨眼,咧嘴笑道:“兄弟们,回家!”说完,石三生登上自行车便向市区的方向飞驰而去。
百年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也随之出现,随着石三生骑着自行车飞驰在公路上,唐援军等人也全部上车跟在石三生身后。
足足五十辆轿车的庞大车队,跟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面,这是怎样的一道风景?
浮浮沉沉已半生(6)
石三生知道他这次提前出狱是不能见光的,骑着自行车的他并没有带着后面庞大的车队直接进城。这样高调的行为,向来不是他的专长。
在即将进城的时候,他便将这一想法告诉了唐援军等人,唐援军等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在郊区的一个二手自行车车行中,唐援军,李大兵,张良,夏红兵以及曲比五人掏腰包一人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然后跟着石三生骑车向市区行去。
石三生的第一站,是他和童曼曼的出租屋。不过那间六年前的出租屋早已不复存在。因为那里的房子全是旧楼,早给政府规划拍卖给了一个房地产商。
这事儿石三生早在三年前便从童曼曼那里知道,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无非是心中的怀旧情怀在作怪。
一行六人骑着自行车途径财大,出租屋以及江山如画等路线,最后在宏图实业公司大门前停下。
看着前方焕然一新的宏图实业公司大楼,石三生没有缓步走进去,而是就在大门前抬头静静地看着大门。足足几分钟后,他才转身,向身边的唐援军问道:“曼曼还不知道我出来吧。”
“不知道,我们也没告诉他,你直接去找她吧。”唐援军边说边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不过现在这时间,正是曼曼上班的时间。”
“这样才好啊,”一旁的胖子接过话,贼兮兮的说道:“咱们三生哥骑着一辆自行车去电视台,然后将他们的当家花旦接走…哦哦哦哦…我敢发誓,如果被曼曼的那些追求者看见,一定气得鼻血长流。”
“哈哈哈…我看行,”唐援军想着那样的一个画面便忍不住发笑,只见他狠狠地拍了一下石三生的肩膀,笑道:“三生,去吧,今晚的世界是你和曼曼的。不过,过了今晚,兄弟们有事找你商量。”
石三生没有说话,而是将眼神一一从几人身上扫过,当他将视线停在夏红兵身上的时候,夏红兵马上向前一步,轻声说道:“去吧,三生。曼曼在这六年来一直为你奔波,这样的女孩子,在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很难找到了。”
浮浮沉沉已半生(7)
“明天见。”
石三生简单地说出这这三个字,然后踏上自行车快速地向省电视台方向飞驰而去。对于石三生来说,在走出监狱的那一刻,他最想见到的,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不顾一切大闹监狱的山哥,他不知道这六年来山哥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上了怎样的一条路,居然能出动军方的人来救他。
第二个想见到的,是童曼曼。
第三个,便是他的母亲。
当然,除了山哥外,童曼曼与他的母亲,他都想同时见到。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了省电视台大楼下。因为他们在市区耽搁的时间过多,在他来到电视台大楼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
在这个时间段,正是童曼曼忙碌的时候。他也没想过现在就去见童曼曼,如唐援军他们所说,给童曼曼一个惊喜,或许也是一种浪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三生将自行车放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而他则来回在大楼下面走着。足足两个半小时过去,石三生才停下走动。
九点半,童曼曼下班的时间。
果然,在石三生停下走动不到十分钟,电视台大楼里便涌出一群人来。看到突然涌现而出的人群,石三生心底微微紧。
想到马上就要与童曼曼相聚,这种心情只有石三生这种在监狱里呆了六年的人才能体会。
不过,当最后一名工作人员离开电视台大楼的时候,童曼曼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就在石三生心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