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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抽气,苍郁便有些慌,忙道:“那要不先寻个医馆?现在刘太医应当还没睡觉吧,要不去他府上看看?”
姬杼转过头来,窗外的灯山余光映在他脸上,照出苍郁很熟悉的欠揍的笑容:“逗你玩的,你相公堂堂男子汉,这点算什么?”
逗她玩?
苍郁挑眉,一拳捶在他背上:“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认真的,你逗我玩?很吓人你知不知道!”
“过分了啊!我能忍得住不代表不疼啊!”姬杼抽着气叫嚷道:“这辈子还没女人敢打我,过来,看我不收拾你!”
车外叶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听见里面打情骂俏演变成斗嘴,原本因犯错而起的恐慌都化作了言语不能表达的微妙情绪。
“我觉得,是不是先该看看马车为何突然停了?”苍郁一看他要收拾自己,赶紧打岔。
她说得有道理,姬杼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说道:“回去再收拾你。”说着他探出车窗外,问叶卿:“发生何事?”
叶卿低着头略尴尬地将前后因由说了一遍,此时元乐也扶着步履蹒跚的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家跌倒不是小事,且先送她去医馆看一看罢。”姬杼倒没提要罚他,只先叫他将老人安排妥当。
那老婆婆却道:“老婆子我无碍,只是家里老头子还等着我回去煎药,你们若是方便,能否送我一程?”
她声音清朗平缓,人也站得挺直,看来似乎是当真无恙。
叶卿和元乐听了她的请求,反倒犹豫起来。
车上坐着的可是皇帝和皇后,这老太婆来历不明,若是个心怀歹意的,他们两个当场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且先送老人家回家,若是身子有恙,再派人去寻个大夫吧。”他们顾虑的事情姬杼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立即应许了老婆婆的要求。
苍郁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不如雇辆马车送她回去?毕竟不知底细,万一是歹人可怎么好?”
“未必会遇上那么糟糕的事,何况有他们两个在,我也不是束手就缚之人;正好看看平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姬杼温言宽慰着她,对叶卿说道:“夜里寒冷,怎好叫老人家在外久站,速速扶她上车。”
叶卿见劝不住他,便对元乐使了个眼神;元乐会意,扶着老人上车后,自己也一屁股挤了进去。
所幸姬杼贪舒适,马车造得够大,装四个人也不会太挤。姬杼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苍郁则暗中庆幸元乐够机智。
待问过老人家住何处后,马车重新跑了起来。
“老人家为何独自出门,怎地不差遣家中小辈?”姬杼毫不见外地同老人搭起话来。
“家里并无小辈,无奈啊。”老人叹了一口气:“家里就我和老头子两个。”
苍郁见她虽穿着旧衣,但清洗缝补得干干净净,举止斯斯文文,坐姿也并不随意,似是曾受过良好的教养,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心下便稍安了些。
对面的元乐一直看着窗外,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时刻提防着这位老人。
倒是他们都紧张的皇帝本人安然得很,一点异样的情绪也没有,还同老人聊起了米几个铜子一石、炭几个铜子一斤。
第70章 月色人心
老妇人的家在甜水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是个两进的宅子。老妇人为了感谢他们;邀请他们进去喝杯茶,叶卿正要代姬杼拒绝,姬杼却接受了老人的盛情邀请:“那就打扰了。”
苍郁顿时对垂头丧气的叶卿很是同情。元乐倒没什么所谓,从下车时起就不着痕迹地观望着附近的每一处;以确保并无埋伏。
宅子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朴素得叫人一眼即知主人的日子并不很丰裕。
这样的房子苍郁见得多;并无什么兴趣;倒是姬杼像见到什么新奇物事似的;一直东看看西摸摸,连摔成两半又用钉子补好的白瓷茶壶也仔仔细细地瞧。
“这还能用?”他对样子奇特的茶壶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早已不用了,只不过老头子喜欢这旧物,一直不舍得扔罢了。”老妇人说着,从隔间取出一套完好的茶具;给每个人各倒了一杯热茶;又抓出一些芝麻糖,用碟子盛了搁在桌上。
屋子里的摆设虽简朴;用的茶具却是越窑秘色瓷;同整间宅子的装潢以及老人的穿戴都十分不搭。
越窑秘色瓷只烧制了一批;其后只有仿制的越窑青瓷;其色泽终有差别,因此越窑秘色瓷在市面上可谓千金难求。宫里收了几个,便是姬杼也轻易不拿出来用,没想到老妇人竟这样随意取出招待陌生人。
“这茶具,老人家寻常都拿来待客么?”姬杼终没能忍住好奇心。
“这是老头子心爱之物,平时甚少拿出来。几位于我老婆子有恩,家中实无像样的待客之物,只好以家里最珍贵的茶具招待你们了。几位看起来不似寻常人家出身,还望莫要嫌弃。”老妇人笑着解释。
苍郁指着桌上那包药,打岔问道:“这药是您家老爷用的么?”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无异常,但外面的茶水和食物,如果不方便查验是否无毒,能不碰还是不要碰的好。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些日子老头子一直身体不适,寻了许多大夫也治不好,如今连床也下不了。不然,合该也给各位见个礼才是。”
“晚生认识个老大夫,医术很是了得,老人家若不弃,不如叫他来看一看。”姬杼接话道,也不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就对叶卿说道:“你去保康门街去寻刘大夫,这个时候他应当还在家里。”
保康门街的刘大夫,自然就是刘老太医无疑了。
苍郁知他是当惯了皇帝,压根想不到别人愿不愿意接受,忙对他道:“相公还没问老人家是否方便呢,就替人家做了决定。”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叶卿若是走了便少一个人保护,心里没底。“今日有些晚了,不若叫刘大夫明日一早过来?”
叶卿是赞同苍郁的,期待地望着姬杼,指望他别再冲动叫自己离开。
姬杼却丁点也没意识到似的,认真问那老妇人:“晚生唐突了,不知老人家方便与否?”
余下三人于是一齐望向老妇人,都指望她说不方便。
可惜事与愿违,老妇人正为此事焦急不已,十分感激地望着他:“方便的,多谢公子爷相助。”
苍郁顿时产生了将他打晕了拖出去的想法。她看向叶卿,从他纠结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想法大概也差不离。
可他们当然不能真的这么做,在姬杼眼神威胁下,叶卿心急火燎地出了门。
叶卿离去后,老妇人说要熬药,姬杼见她步履蹒跚,又打发元乐去帮她打下手。
苍郁对姬杼的无畏不知该敬佩好还是鄙视好,试图拦阻:“不如我去帮老人家吧。”她手无缚鸡之力,真要出什么事,大概也就能拖拖后腿;元乐好歹武艺精湛。
“你去了也只能添乱,还是叫元乐去吧。”姬杼却不肯。
“我从前在家里也帮阿娘做这些的,绝不会添乱。”苍郁不知为何他今夜突然变得单纯无比,怎么都听不懂她的暗示,很是着急。
“不用了,可别脏了夫人的衣裳。”老妇人推拒道:“几位是客人,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还是坐着歇会吧。”
“老人家何其辛苦,我们帮帮忙,不过举手之劳。”姬杼却很坚持。
皇帝想要亲民,固执己见,做臣子的也没办法,元乐只好悻悻地跟着老妇人离开。
屋内瞬时只剩了苍郁和姬杼两个人。
苍郁起身沿着屋子走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别的人,这才回身对姬杼说道:“不知人家底细还这么放心。”
姬杼满不在乎:“你们太大惊小怪,相信我,这户人家没有猫腻。”
“你如何知道?”苍郁好奇问。叶卿与元乐都不能确定,他倒是火眼金睛?
“感觉。”皇帝陛下吐出无比潇洒的两个字,伸手便去拿茶杯。
苍郁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外面的吃食,还是小心些好。”
“你们过于小心了。”姬杼嗤之以鼻,又伸出手去。
苍郁见劝不住他,只好将他面前的茶杯拿起,小小地抿了一口后递还给他:“不许嫌弃,赵常侍不在,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姬杼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缓缓抬手接过。
跟着苍郁又捻起一块糖,掰成两半,自己吃掉其中一半,另一半放在靠近姬杼那一边。
“这样就不怕了。——唔,糖还满好吃的。”苍郁舔着指尖的糖渣,颇回味地说道。
姬杼沉默地抿着茶,吃掉了余下的那半块糖。
叶卿也是蛮拼的,过了没多久就请来了刘太医;只是可怜了刘太医,年纪一大把了,被叶卿扶着进来时,一副全身骨头都被马车颠散了架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
“病……病人在……在哪……”刘太医喘着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妇人没有觉得这个大夫自己也只吊着半口气、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真是太好了,苍郁心道。
老妇人给他倒了一杯茶,刘太医一口饮尽不说,看见叶卿与元乐两个丝毫未动的茶水,也拿起来一并喝掉了。
老妇人十分惭愧:“老婆子糊涂了,该叫大夫明日再来的,令大夫夜里匆忙前来,实在过意不去。”
“无妨,带我去看病人吧。”刘太医缓过气来,神色好了许多。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并未在老人面前流露出对姬杼的不满。
“大夫这边请。”老妇人忙给他带路。
“我们也去看看。”姬杼忽地牵住了苍郁的手,拉着她跟上去。
苍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开;然而还未用力就放弃了。事后她心有余悸——若是方才傻乎乎地使力挣脱了,一定会被他发现异样吧。
人家在看病,他们两个无关的人也站在里面着实奇怪。苍郁很不自在地看了看姬杼,他却很自在地在看刘太医诊脉——有些时候他当真是很缺自觉。
“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了吧。”苍郁低声对姬杼说道:“大夫正在诊脉呢,我们在这里不好吧。”
姬杼没什么反应,候在一边的老妇人倒是听到了。房间并不大,大约为了通透些,床前并没有搁置屏风,因此他们的动静也尽在人家眼底。
“不打扰的,夫人不必介意。”老妇人对她说道。
主人家都这样说了,苍郁也不好说别的什么,只好装模作样地看太医诊脉。
躺在床上的老人已半昏迷了两日。说是半昏迷,因他时不时会哼几声。
老妇人每每听到他出声,脸上便现出焦急的神色;待刘太医诊完脉,她才凑近了老人,侧耳倾听他的声音。
那些声音模糊而轻微,在苍郁听来只是一些毫无含义的轻哼,但老妇人听完却面带微笑地对老人轻声道:“别着急,别着急啊,我帮你按一按。”
说着她搓了搓手令手不那么凉,伸进了被子里,替老人按捏着身上不适的地方。神奇的是,老人竟然立即不再哼唧了。
但紧跟他面上又现出痛苦的神色,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老妇人低下头去,轻声道:“头又痛了?”
老人自然是不能回应的,面上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