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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就在这言笑晏晏的气氛中结束。
在京城的第一个晚上,肖瑶躺在布置精美温馨的大床铺上失眠了。夜深人静,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外边风吹枯叶的簌簌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肖瑶都听得清楚。听着听着,变成了充耳不闻,思念开始占领她的大脑。
情不自禁的,她想起了江梓杰,想起了相遇时的剑拔弩张,再见时的意外不爽,还有,最后的情意绵绵。
她不知,此时的江梓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在思念着她。
故弄玄虚
江梓杰来到京城后,居住在他爹江怀远在京城时购买的一座小宅院里。这座宅院位于京城的西南边,与江府在环江城的地段一样,也是远离了达官贵人聚居地。
这是当初江怀远决定离开京城时暗自买下的,那时他在京城累积下来的家产,几乎都变卖了。不过,总要留点退路不是,其实还留着一些鲜为人知的,又暗中添置了一些,只是很隐秘,帮着管理的人,每年都会去与江怀远会见做工作汇报,而江怀远夫妻,这十多年来,极少涉足京城。也曾来过,只是都很隐蔽。
这是江梓杰记事之后第一次来到京城,到达那天有家仆来接,将他领到这个简朴的宅院。
简朴是外在的,宅院内虽不大,但江梓杰临时落脚,已经绰绰有余,至少比起那些只能住客栈,甚至一间厢房都难求的莘莘学子,已经是很优渥了。
他住进去的第二日,便请来了周东明。周东明虽是环江城知府的儿子,但是来到京城,他的那点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周家在环江城是达官贵人,多的是吹嘘拍马极力讨好之人,但是在京城,周知府并无交情深厚的友人,周东明在这里,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名考生。
原本江梓杰与周东明一同上京是最好的,可是江梓杰不急。江梓杰也曾邀请周东明到他家的宅院居住,只是周东明拒绝了,说是自己住那儿也怪孤独的,在客栈还能多点见闻。
如今也是江梓杰极力邀请,两位好友在一起,也可以互相温书讨教。
关于肖瑶的事情,周东明不知。但他知晓江梓杰迟迟才来的原因,本以为他会因为离自己心上人远了而神伤,可是怎么看,他都是面含喜色的样子。
周东明很是不解,于是噼里啪啦问道:“那位瑶儿姑娘呢?你可有告知她你进京赶考?她有没有对你另眼相看并且决定等你功成名就然后嫁你当管家夫人?”
江梓杰眉眼含笑,只简单回道:“她不知。”
周东明惊愕,“你居然不告诉她?”
江梓杰点头,“嗯,我没说。”
周东明眯着眼,实在难以理解,“难道你想取得功名再回去耀武扬威?”
江梓杰思索了一会儿,周东明的说法,倒也与自己的想法差不多。见江梓杰没否认,周东明叹气,“你还真沉得住气,你就不怕她不等你?你不是说她那次把你骂得通通透透么?你不让她知晓你的改变,她的心还不慢慢地将你剔除?”
“不会的。”江梓杰说得笃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想起肖瑶已然心动的反应,他相信她不会。
周东明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江梓杰,自信也不是这么用的啊。还有他脸上浮现的欢愉的笑是怎么回事?像是舔了蜜糖似的。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周东明狐疑道,他一向喜爱八卦,对于八卦的嗅觉也很灵敏。
江梓杰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吧,他也很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于是将肖瑶也来京城的事情说与周东明听了,当然也包括肖瑶的惊人事迹。
一席话听罢,周东明一脸不可置信,啧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瑶儿姑娘不只会做生意会做面点,连治水都懂啊。”
江梓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其实他心里很想说:“内子不才,让周兄见笑了。”这种话,就是明目张胆地借着谦虚来表达得意的。有机会,他一定要说出来。
“那你何时与她相见?”周东明一脸好奇。
“时机到了,便见了。”
周东明失望,“故弄玄虚。”
其实江梓杰不是故弄玄虚,是他自己都还没确定。他是很想给一个极大的惊喜给肖瑶,但是又怕克制不了自己的心而去见她。要知道,当初在环江城没说,都已经憋得难受。
当知道肖瑶也要来京城的时候,他甚至想要与她同行,可是她是受皇命而进京的,又有官员随行,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同行?况且,时间紧迫,离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哪里耗得起?
既然不能同行,加上到了京城,只要还没考试,他都是忙碌的,那还不如不告诉她。
于是,在京城的日子,江梓杰每日认真温习,只是时不时总会想起肖瑶,特别是夜深人静时。
肖瑶到了京城之后,并没有立即得到皇上召见。如浦泰所说的一样,皇上很忙。而肖瑶却并不轻松,她倒是宁愿早日见了早日完事走人,她如今的心情,就好比面临考试的学生,心中紧张又忐忑,十分想要考完解脱。
事实上,是浦泰还没与皇上说肖瑶已到。不是不想,而是皇上确实忙碌。近日边疆有变故,皇上每日都与许多大臣商议国事,在这种局势之下,实在不好说起这等小事。
嘉善每日都去找肖瑶,甚至有时直接留宿在那座别院。而白天,嘉善以东道主的身份,充当导游,带着肖瑶游荡在京城的各处好玩的地方。
这天,嘉善提议去逛街。逛街是大多现代女性都喜欢的活动,肖瑶也不例外,在环江城时她便有事没事就出去逛逛,就算不买东西,也美曰其名——去长见识。而逛京城的街,自然令她雀跃无比。
在这个历史课本的古代史上没出现过的南瑞国,一直给肖瑶一种既陌生又略满意的感觉。这里与所学所知的古代大同小异,而其中的差异就是这里的民风相对比较开放,至少不是女子就该养在深闺之中,轻易不许出门。这里的女子比那些古代的女子自由得多,许多一般人家的姑娘,也会为自家的生意出力,就像肖瑶卖面点一样。
因此在大街上,随处可见提着小篮子逛街的姑娘,或者与同伴偕行,或者领着丫环一起。像嘉善和肖瑶这样的,一点儿也不奇怪。
嘉善将肖瑶带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此处商铺鳞次栉比,间间装潢考究,奢华又不俗气,让普通人望而却步,让有条件的趋之若鹜。
嘉善拉着肖瑶穿梭在一间间商铺里,东西却买的不多,不是她不想买,是肖瑶一副置之事外的神态浇熄了她的热情。
这次逛街,嘉善是有目的的。她难得认识一个朋友,于是就想与之分享她的许多东西。肖瑶是一介平民,日子过得比之嘉善差的实在太远。女子都是爱美的,嘉善见肖瑶身上的衣物都极其朴素,便送了许多衣服给她。奈何肖瑶都婉拒了。当然,拒绝了嘉善也不会收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只是总觉得这是勉强肖瑶,又想着也许是她不喜欢,因此今日便拉她出来,若是见她喜欢,自己便买下送她。
作为朋友,嘉善认为绝对不能小气。
嘉善不知,肖瑶并不是不喜欢她的礼物,只是那些衣服都太过华贵,让她想起一句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那么她就是穿得再华贵美丽,也不像公主,灰姑娘都不是。
她们来到一家布庄,这家布庄很大,布料种类也很多,据说这家布庄的生意很好,信誉也很好。当然这是嘉善说的。
这种地方,多的是女人,而女人多的地方,八卦自然也很多。
肖瑶原本是专心欣赏着绫罗绸缎,却渐渐地被八卦吸引。
铺子里多是结伴同行的姑娘,刚刚进来三个姑娘,她们来到肖瑶旁边,边看布边眉眼含春地小声议论起来。
“刚刚那两个骑马而过的男子生得真是俊美,比起京城五公子毫不逊色。”
“是呀,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若是京城真有这么俊俏的公子,应该不会没听说过,我猜想啊,是因为秋闱而来的。”
“嗯,你说的没错。”
“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真是少见的一表人才,想来如此姿容出色之人,学问做得自也不差。”
“你们刚才看到他的眼睛没有,桃花眼可真好看呢,而且还透着睿智。”
“看到了,穿白衣的那位公子。”
“另一位青衫公子也不错,只是比起白衣公子,就逊色了。”
……
白衣公子……听到这是个字,肖瑶想起了江梓杰,她见过的喜欢穿一身白衣的,又穿得勾人眼球的,除了他也没谁了,想起他也不奇怪。
这些姑娘谈论的人跟江梓杰的形象很是符合,不过肖瑶立即否定是江梓杰的这一可能。此时的江梓杰,还在环江城,许是又看上了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姑娘了。
“肖瑶,本郡主命令你怎么样都给我选三五个布匹,如若不然,我会生气的。”嘉善对肖瑶的心不在焉实在不满,还有就是想送东西却送不出去的挫败感。
肖瑶被嘉善的孩子气逗笑了,装作谦恭地行礼道谢,“民女谢郡主厚爱,民女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最后肖瑶挑了几个适合自己的又没那么精致华贵的布料,嘉善付钱时仍旧有些不满,“你这是为我省钱么?”
肖瑶无奈笑道:“郡主,我并不是挑差的或者好的,我挑的是自己喜欢并且适合自己的。自己穿着用着顺心不违和才是最重要的。”
嘉善理解,肖瑶的意思就是自己以往送的都太华贵了不适合她,好吧,她接受。
之后,她们又买了一些饰品,然后到一家酒楼歇歇脚,顺便吃点儿东西,却不想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难缠之人
这家酒楼比起环江城的知味楼要高档许多,环境整洁优雅,一楼是大堂,二楼三楼都是雅间。肖瑶随着嘉善走进去,顿时有种拘束感,那种感觉,就像穿着帆布鞋走进五星级酒店一样。她暗忖,到时进到皇宫,那岂不是要双腿打颤?
肖瑶为自己的胆小惭愧,在龟壳里呆久了,都变得畏畏缩缩的。旋即便昂首挺胸,视那些纷纷投来的目光于无物。
此时已近晌午,酒楼已座无经虚席。肖瑶进来时瞟了一眼,大堂里大多是书生型的人物,便想起秋闱快到了。她也想起周东明,知道他已经前来赶考,不过她却不想与之碰面。在环江城的那些事情,就让它成为过眼云烟吧。
嘉善并未带玉竹玉兰来,不过有保护她的侍卫跟着,只是相隔有一段距离而已。嘉善要了一个雅间,在三楼。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侍卫都默然跟着,守在雅间门口。
肖瑶和嘉善刚进去,早已口渴难耐的她们坐下来喝了一些茶,还未来得及点菜,便听到门外有一个男子声音响起。
“嘉善在里边?”
侍卫答:“回八爷,里边是郡主。”
“真是巧了,我就说看背影很像她……开门。”
“请八爷稍后……”
侍卫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闷闷的打击声。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本殿下等!”这是那位八爷的带着怒意的声音。
嘉善眉头紧皱,显然已经生气,但是强忍下来。这让肖瑶很是意外,以嘉善的性格,那会对这种无礼的行为而忍着不发火。
肖瑶心知此人定不是个善茬,心中不免担忧,问道:“郡主,他很难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