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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夫抬头看著李儇,见他光盯著她瞧没有反应,只好由她决定。
“一对花痴!”撂下这句话,丢下那对惹人厌的姊妹不管,葵夫使劲的扯著太子离 开现场,免得他也遭那两个女人的魔掌。
葵夫只穿著长袍和外褂,没穿 长裤及皮靴,风又不断的灌进她衣服里,凉飕飕的。
一路上她飞檐走壁,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罕无人迹的小巷稍事歇息。
“伍将军……真是艳福不浅哪。”李儇好不容易恢复镇定时,感慨的说道。真是古 怪极了,他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幻觉呢?在接住飞撞过来的葵夫身子时,他心头突然 产生了一瞬间的悸动;他隐约可感受到在他臂弯中那稼纤合度、玲珑有致的身段,淡雅 清幽的花香自葵夫发间散逸,那时候,他还真以为葵夫是个女人呢。
李儇带著难以置信的眼神开始打量起葵夫。同袍三年,葵夫由清秀少年蜕变为翩翩 美男子他可是一直看著的,也早知道葵夫有张不输天仙绝色的俊美容颜,但为何就在今 天他会弄错葵夫的性别?是那瞬间葵夫散乱的长发,湿濡的衣裳,加上与他亲密无比的 距离让他起了幻觉?
“殿下要是真喜欢那两位,臣愿意双手奉上。”葵夫颇不是滋味的抬头顶撞道。三 年前初遇时,她就和李儇的身高差了一大截;三年后的她,还是矮他半个头,不过至少 比三年前要好得太多了。“那两位姑娘号称‘赛西施’、‘赛貂蝉’,但行径放浪、言 辞淫猥,没想到殿下的品味仅止于此而已。”
葵夫明知对当今东宫说这种大不敬的话是可能获罪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激怒他 。
明明就有个公认的绝世美人在他眼前,他居然还看上那两个女人!她心中产生了莫 名的不悦。
但仔细想想,其实她为此事生气也很没道理。毕竟当今世上的人都认为她伍葵夫是 个男人,若李儇真对她起了兴趣,那不是更奇怪?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惹恼了殿下是再 好不过了。正因皇上有病在身,所以现今朝政多交由太子处理,惹火了他,若他将她罢 官免职,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只是那似乎不太容易做到。从很早以前 她就三番两次的挑衅李儇的权威,但李儇却当她是直言敢谏,而对她更为器重。要在他 允诺下走人,怕比登天还难。
算了……葵夫在不客气的瞪了李儇好一会儿后,才注意到太子注视她的眼光似乎和 平日不太相同。平时只是嘲讽、逗弄她,但现在那眼神中却多了一分深思与探索,仿佛 是要看穿她一般。这点令葵夫开始心慌,她立即转了个身,将长衫和外褂拉得更紧,这 个动作让她警觉起来,然后她赫然发现——她没有扎束胸!那么殿下他——他是注意到 了?她不禁心跳加速的偷瞄了李儇一眼。呀!他还在盯著她瞧!不,不可能的,太子不 可能察觉的。同袍三年都没看穿,怎么会在今天曝光?
李儇的表情由怀疑变为有趣。葵夫的样子的确不太自然。他叹了口气,轻声笑道: “怎么了?伍将军,为何要拒绝那两位痴情女子的示爱?不觉得可惜?难不成你自诩为 柳下惠第二?”
他怎么会把葵夫看成女人呢?龙骧将军定远侯伍葵夫可是在沙场上征战数年的猛将 ,要真是女子,不早被揭穿了?再说有那么多的女子为葵夫痴迷,就算自己弄错,总不 可能那么多人都弄错了吧?定是自己太多心。
“我怎么可能——”葵夫差点就说出了真相,硬是转了弯将话接了下去:“看上那 种贬低自己、随便对人投怀送抱的女人。”葵夫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儿, 回客栈去补上义父交代她的伪装。然后她对天发誓,绝不再选午后沐浴,她会改在夜半 阒无人声时再做。只是现下……太子到底察觉了多少?
“喔,说穿了不就是葵夫你太挑剔了,我倒觉得她们还算可以。”李儇静静的走向 葵夫。他发觉葵夫的长发确实乱得一团糟——在沐浴之中被人打扰,又跑了好一段路沾 了点风沙。堂堂“当代七大美男子之首”若被人瞧见这副邋遢样,大概会令许多姑娘为 之心碎吧?可是这样的葵夫……却增添了一种无人能及的妩媚娇柔,倒教见识过无数名 花的李儇也为之倾倒了。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为她梳理那如绢黑发。
“拜托,单凭昭明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看上那两人也未免太没品味了 吧。”一听到殿下改叫她名字,她也很有默契的直呼其名。只有在两人互相讥讽时,她 和李儇才互喊“官爵”。当年太子表示愿与她结交时,她为了委婉的推拒,便开出了“ 平等相待”的条件。本以为高高在上的太子是怎样也不会纡尊降贵的,谁知他竟一口
答应下来,使得她在半推半就之下与李儇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当然她还是称呼他为 “李昭明”要来得自在些。
不过若认真论起李儇这个东宫,除了爱欺负她、有些自命不凡外,无论是文治、武 功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喔,现在葵夫却怀疑他似乎有一个大缺陷——风流。
她不觉语带醋意的提醒他一句:“听说后宫佳丽无数,个个千娇百媚,这样你还要 在外寻花问柳,也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喂喂,怎么把矛头指向我这来了?我可不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那是父皇的兴 趣,可与我无关;我至今未曾纳过一妃一妾,只想和唯一理想的对象成婚,你可别随便 坏了我名声,到时我讨不到妃子可是要教你负责的。”奇妙的,就这类徘闻他不愿让葵 夫有所误解。
“咦?那末你理想的对象是怎样的人?”葵夫不禁有些好奇。
“只有一个条件,只要能令我为她动心。”语罢,他开始盯著葵夫端详起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条件?”葵夫不由自主的想著:什么样的女性能令他动心?
“只要能令我倾心于她,哪能算得上是奇怪。”说这些话时,李儇的目光始终没离 开过葵夫;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若葵夫真是个女子,不就正是他寻觅已久 的理想伴侣吗?此刻,他真的为“她”感到心动不已。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这种荒唐事, 李儇岔开了话题:“别说我,你自己呢?我倒是好奇能让你看得上眼的姑娘究竟是怎样 的人间绝色?”
“这问题我未曾想过。”这是实话,她若对女人有兴趣不是很怪吗?以前的“伍葵 夫”确实没必要考虑是否要娶妻,因为那绝不可能。但现在的“伍葵夫”年近二十,又 是深受瞩目的名人,再不成家,依法可会被罚,刑部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啊!你— —你这是干嘛?”葵夫被李儇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连退了数步。
他居然——居然挽起她的发?
李儇也被葵夫的喧嚷给吓到,连忙解释:“你紧张个什么劲!我不过是想替你拍去 发上的风沙罢了。”这话与其说是对葵夫说,毋宁说是李儇讲给自己听的——有那么一 刻,他是衷心盼望眼前的人并非众人看到的美男子,而是独属他的、才学兼备的俏丽佳 人。他叹口气,要自己愚蠢的妄想就此打住,便拿出一贯的玩笑口吻戏谑道:“瞧你这 副忸怩的德行,哪里像是堂堂的定远侯、龙骧将军伍葵夫?倒比女人还像个女人呢。” 从以前,每次葵夫一沮丧,只要李儇一讥他“不像男子汉大丈夫”,葵夫便会立刻恢复 精神与李儇对峙开骂。
“我——”葵夫一时无法如李儇所预期的被激怒;自从她意识到自己是“女人”后 ,一切都变了,就连李儇惯常使用的调侃语句她也难置之不理。她急忙换了话题:“对 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就是没事才来找你。日前发现的几本前朝兵书,我们不是还没研读完?一起去看 吧。”李儇也很识相的避开敏感话题。
“当然好……不过你得等等我,我这就回去换件衣裳再过访东宫。”
“何必这么麻烦,等会我的借你不就是了。快走吧。”
葵夫发现真不该接受李儇的提议。在这种环境下她怎么换哪?
不知是谁传了风声,说伍侯爷到了东宫,结果别说有一群宫女争著要替她更衣,就 在门口打起架来。女人发起狠来也实在够凶的,简直吓坏她了,当下她便婉拒了所有人 的好意。可只有她一人独处时,门口不断传来人群隐约的骚动,更别谈窗口晃动的人影企图偷窥,而从上头传出乒乓的响声,她猜八成是有人爬到屋顶上头了,她倒是挺替她们的安全担心。
她决定把所有的衣服一层层的包在外头。不换总可以吧?
李儇有些佩服好友的动员力,连他那五、六十岁的奶娘也爬到屋顶上头,就只为了 看葵夫一眼。他叹著气摇摇头,拿著兵书阔步向前,朗声说道:“等会我和伍将军要研 究兵法,没经过允许别擅自闯入此处,否则别怪本宫宫规相待,听明白了吗?”
在将近一刻钟、待所有侍女们全退下后,李儇走进葵夫所在的偏殿。之所以花了那 么多时间,是因为奶娘从屋顶上下来时费了不少力。
可他一看到葵夫的模样却不禁哑然失笑。“葵夫,拿这些衣服给你,是要你选个几 件搭著穿,没要你裹得像粽子一样哪。”
葵夫为难的埋怨道:“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可见你平日是如何管教属下的。”
因为觉得热,让葵夫有些心浮气躁的口不择言:“始作俑者是你吧。”
李儇不计较葵夫的无礼,反笑道:“那你现在可以换了,宫女们都被我撤走了。”
“你……你不出去吗?”葵夫迟疑道。
李儇发现,他心中有个疑惑逐渐加深。“同样是男人,还需要我回避吗?”他眼中 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但他却装作若无其事的笑说:“要是我跨出此地一步,可难保那 些女官不会再围上来哟,那么……你要本宫如何呢?”
“天气有些转凉了,这样刚好可以保暖。”葵夫执拗的还以微笑,她当李昭明是睁 眼瞎子,没看到她汗如雨下的窘样。
李儇笑了起来,笑得葵夫都不知该怎样停止这种局面。
李儇勉强止住了笑。“我可不希望卿家在盛夏之际死于非命,若你真这么介意我, 我出去便是。”语罢,他转身就走。
“那个……李昭明。”葵夫偏著头,没敢直视他;这问题很难问出口,但她还是得 问。
“怎么了?难不成你要本宫帮你更衣?”李儇的眼睛眯了起来,而后又暧昧的笑道 :“如果你真有需要的话,本宫倒也乐意为将军效劳喔。”
“你、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葵夫一连退了数步,靠到了墙上;她从李 儇的眼神中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马上就心虚的发现自己若真是男子,就不该如此 紧张的。
她连忙遮掩道:“末将不敢劳驾殿下。我只是想问问,真的不会有人偷看吧?”
“这里没其他人了?莫非……你怀疑本宫?大胆伍葵夫!”
“绝非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