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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鲜血是关键,何不再试一试呢?
他重新划破手腕,几滴鲜血一直滴入泥土之中。血一进入泥土,立刻便渗了进去,也不知渗到多深的地方。
地下起了一丝反应,泥土之中升起淡淡的暗红色的光芒。光芒先浅后深,逐渐增强。红光之中又隐隐透出青光,剑气忽然便升腾了起来。
流火心里一喜,他伸手到泥土之中,轻轻一拍,一把淡青色的剑蓦地腾空跃起。
剑一出土,剑气立刻直冲到洞外。只听到天上群鸟齐鸣,他向着洞外望去,许多飞鸟正纷纷从天空坠下,想必是剑气被封日久,乍一出现,积聚了一百多年的剑光太过强烈,将飞经的鸟儿都震了下来。
流火脱下外衣,将剑仔细包裹起来。也许因为是一把雌剑的关系,这剑气颇有一些温柔之意,不似湛庐剑那般霸道。但即便是如此,宝剑到底是宝剑,才一出世,便已经夺去了许多生命。
忽听洞外传来狼的悲鸣声,他连忙走出山洞,见一只银白的狼蹲在洞口。他拍了拍狼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狼低嚎了几声,流火微微皱起眉头:“你说如风被那三个人带走了?”
狼点了点头,向着西方仰起头来长嚎。
流火望向西方,落日正如血色,倦鸟亦是思归。他们把如风带往西方去了?他们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为何要抓一只微不足道的狼妖?
他不敢怠慢,向着西方疾追而去。
第四节
沿途见到三三两两的狼,狼们始终向西指示。便这样一路追过去,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比那三人差了许多,但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如风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也正象是他的父亲。
越是向西,他的心中便越是疑惑,看他们前进的方向分明就是向着修罗火山而去,难道他们真是为了救火山下所镇制的毗沙门天?
忽又觉得风声鹤唳,只见天上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疾飞而去,大鸟身后不远处,一个老者亦在天空飞行。那老者一边飞一边大叫:“精卫,你别跑,你到底要跑到哪里去?”
那老者须老皆白,居然是久违的列子。
流火大惊失色,他在天上飞行,难道说……
他还来不及多想,列子也已经看到地上的流火,他连忙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在流火面前,嘻皮笑脸道:“那个女娃娃呢?怎么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流火皱眉道:“你未曾将千年冰魄送回到雪狼故地吗?”
列子拍了拍头,满面疑惑:“你曾经叫我把千年冰魄送到雪狼故地吗?我为何一点也不记得?”
流火叹了口气,知道已经不可挽回,他也不再多问,只道:“我有正经事要办,没有时间和你闲扯。”
列子笑道:“有什么正经事,带我一起去玩好不好?”
流火道:“既然说了是正经事,又如何能带你?”
忽又见精卫鸟飞了回来,在天空之中向着两人鸣叫不止。列子笑骂道:“你这死鸟,我若是不捉到你,如何对得起那条死鱼?”
他一言方毕,一跃飞起,向着精卫追去。
精卫见他追了过来,一边长鸣,一边又拍着翅膀向前飞走,显然是故意逗弄于他。它越是如此,列子便越是不服气,一人一鸟转眼飞远,消失在云间。
终于见到前面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红色山峰,空气也变得炎热了许多。一阵琵琶声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流火心里一震,既然听到琵琶声,他们必然近在眼前。
他忙寻着琵琶声走过去,见那老者坐在山脚之下,怀中抱着琵琶,正弹奏一首从未听过的乐曲。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块大石之上,如风亦是呆呆地坐着,脸色麻木,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看见流火走近,便仿佛不认识一般。
流火在老者的身前停了下来,行了一礼道:“老丈,一别数日,一切都安好吗?”
那老者却不回答,一直将一曲弹毕,才抬起头笑道:“你一路追过来,难道你一点也不怕吗?”
流火微微一笑:“怎么会不怕?三位无论哪一个都强出在下许多,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三位又何必联手对付我呢?实在是杀鸡用牛刀,太大材小用了吧?”
老者高深莫测地笑笑,“虽然你只是一个妖怪,我们却也不敢轻视你,你身上的潜力一直没有发挥出来,在你的身上,有妖怪和半神共同的力量,就算是神也不能视做等闲。”
流火哑然笑道:“老丈真是太抬举我了。”
老者指了指如风:“这个妖怪对你很重要吗?”
流火点了点头:“他如同是我的父亲,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命来交换他的命。”
老者仰天长笑,“你真地愿意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吗?只怕说出来容易,真地做起来就未必那么容易了。”
流火微笑道:“不知老丈想要我做些什么?难不成要我立刻自尽吗?”
老者摇了摇头:“那倒也不必,我只是想让你听我弹奏一曲。这首曲子,我也有几百年未曾弹过了,只怕生疏了许多。”
流火知道老者所说的听他弹奏一曲,不会只是普通的一首乐曲,他盘膝坐下道:“在下虽非雅人,但也粗通音律,既然老丈要我听上一曲,想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当然会洗耳恭听。”
老者半闭起眼睛,手指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拨,“筝”地一声,流火只觉得心头一跳,那琵琶声便似穿过了耳朵一直进入人的心底一般。
老者琵琶声不断,流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全都被老者的琵琶声牵引着,老者每弹一个音,他的心便猛地跳一下。
那老者越弹越快,琵琶声如同雨点一般不绝而下,流火便觉得自己的心也越跳越快,似乎就要从胸口中跳出来一样。
他大惊,心道要是再这样跳下去,只怕过不多久,就会心脏崩裂而死。他连忙收敛心神,努力想要忽视老者的琵琶声,以他的修行,如果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琵琶声仍然不停地钻入他的耳中。
他只觉得心脏里的血液正如同火山崩发般,一下一下地向着血管中冲了进去,而心脏也越来越是涨大,似乎转眼就要碎裂。
老者的琵琶声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老者的脸上也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即是觉得快慰,又颇有些不忍,想必是他一直不愿杀生,现在想到可以除去流火,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大患,但却又有违他不可杀生的宗旨。
流火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双眼似乎也要夺眶而出,任谁都知道他是再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老者手上的琵琶声忽然音调一转,曲音更加高亢,想必也到了乐曲的终章。
流火咬了咬牙,反手一掌击在自己的胸口,他这一掌打得很重,一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这样做虽然使自己受了重伤,但却也因为张口吐血的原因而使胸口中翻腾着的鲜血得到了缓解。
此时,那老者的琵琶声也终于停了下来。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流火道:“居然想出打伤自己来破解我的琴声,你这妖怪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
流火勉强一笑,只觉得心脏仍然狂跳不止。他道:“不可老丈是否可将如风赐还?”
老者笑道:“这样你就想换回这妖怪的命?就算我答应可我的同伴也不会答应。”
他站起身将如同挟在肋下,向着山上奔去,一边奔一边叫道:“若是你真想要这个妖怪的命,就准备说服娘娘腔和小孩子吧!”
流火也知道没有那么容易,他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多谢老丈。”
那老者一声长笑道:“虽然你是个妖怪,但重情重义,却比许多人类要强多了。不过我也提醒你,你已经受了重伤,我那两个朋友没有我这么仁慈,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流火含笑道:“只要老丈能够袖手旁观,在下已经感激不尽。”
老者身形已经消失在山上,但声音仍然隐隐传过来:“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听完我这首乐曲的人,如果你不是个妖怪,也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流火默然不语,只觉这世上若不是有了人、妖、神之分,也许就少了许多事端。他忽然想到岑昏的理想,重新建立世界的秩序,将一切都打乱,不再有种族的成见,那样的世界会否就是一个理解的国度?
一念及此,他只觉得甚是不安。这正是当年啖鬼拼了性命所要阻止的事情,可现在他却正在设想着这种可能性。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是否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到底哪些是正确的,又有哪些是错误的呢?
他忽然有些迷糊起来,啖鬼,他似也一度有所怀疑,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用生命来维持已有的秩序。
第五节
流火心绪烦乱,一路向着山上行去。走到半山左右,面前出现一棵大树,只见那个小孩被一条绳索系着倒吊在树上。
小孩一见流火走近,立刻大声呼喊:“救命啊!妖怪,快来救救我。”
流火走到小孩身前三尺,停下脚步,笑道:“是谁把你吊在这里?”
小孩哭丧着脸道:“还不是那个死娘娘腔。”
流火笑道:“即是他把你吊起来的,你就等他来救你吧!”
小孩眨眨眼道:“他才不会来救我,你是大人,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快点把我放下来。”
流火摇了摇头:“你这小孩不欺负大人已经谢天谢地,哪个大人又能欺负得了你?”
小孩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见死不救,我已经被员在这里半个时辰了,再这样吊下去,我娇嫩的小手就要被磨破了。”
流火只被这小孩气得哭笑不得,笑道:“我看你娇嫩的小手还结实得很,就算再吊上几个时辰也没有问题。我要上山去找我的朋友了,等我找到他再来救你吧!”
小孩眼珠一转,道:“你若是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你朋友的下落。”
流火忙道:“当真?”
小孩笑道:“是真是假很难说,但有这种可能。”
流火忙走上前去,解开缚着小孩的绳索。那小孩一跃跳下地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笑容:“真是一个傻瓜妖怪,小孩的话怎么相信呢?你不知道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吗?小人指的就是小孩。”
流火一怔,忽见手中拿着的绳索昂起头来,在他的手腕上快如闪电般地咬了一口。他连忙将绳索甩落在地,那绳索一落在地上便现出原形,原来竟是那条赤蛇化的。
流火低头一看,见手腕上一条红线正缓慢地向着手臂方向移动。
小孩笑道:“你已经中了赤练之毒,快点求我救你吧!”
流火摇了摇头:“我不会求你。”
他知道小孩是不会将如风的下落告诉他,转身向着山顶行去。
那小孩倒有些讶异:“你可知道这赤练之毒只有我能解得了,世上再也没有解药了。”
流火头也不回,仍然向山顶攀去。小孩见他不理睬自己,更动了好奇之心,他紧紧地跟随在流火身后道:“你不怕死吗?”
流火道:“怕。”
小孩道:“那为何不求我?”
流火道:“一向只有别人求我,我从来不求人。”
小孩拍手笑道:“你说谎,你一定求过人。”
流火默然,想到无双刚刚中毒之中,他确是为了她求过人。
小孩道:“你这妖怪倒真地有点意思,那么倔强的妖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流火叹了口气,“你们为何要到这里来。”
小孩一怔,“我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谁也管不着我。”
流火道:“三界各不相犯,你们私离天界,已经犯了很大的过错了。”
小孩一下子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