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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圈一红,似乎就要哭泣。
兰难忙道:“好了好了,乖女儿,别哭了,你喜欢住在伽蓝寺,就住一段时间吧!等你气消了再回家。”
无双道:“这女子是谁?”
阿丝黛道:“她是兰难的独女兰秀,兰难年轻的时候品性风流,经常四处拈花惹草,而他的妻子偏偏是个很大的醋坛子,绝不许他把女人带回家里。后来闹了几次,她妻子就跑到伽蓝寺里,也不回家。他索性就娶了小妾,他妻子听到这个消息,居然在伽蓝寺上吊自尽了。兰难因此觉得愧对兰秀,因而一直非常娇惯她。”
无双若有所思道:“兰家三兄弟里,兰难是最小的一个,他似乎与两位兄长的关系都很好。”
阿丝黛道:“正是,他不似兰提那样胸有大志,也从不与兰汗相争,在兰家的兄弟中,他倒是最难应付的一个。”
无双笑道:“那也未必,若是兰提和兰汗之间反目,他总是要选择一方的。”
却见兰秀进了伽蓝寺的东厢。这伽蓝寺本是中山附近最大的寺庙,燕国一向笃信佛教,王公贵族都一心事佛。经常会有贵胄到伽蓝寺上香,也有一些夫人小姐,想要清修的,便会在伽蓝寺中住上一段时间。
无双道:“我们过去和这位兰秀小姐打声招呼吧!”
阿丝黛道:“我也见过她几面,不过这位小姐骄傲得很,很难相处。而且她自小喜欢汉人的文化,饱读诗书,若不是学富五车之人,她连理都懒得理。”
无双吐了吐舌头:“原来是位才女,还好我读过几本书,试试看能不能得她另眼相看。”
三人进了东厢,见几个侍女正在忙碌着收整行李,而兰秀则坐在桌边,手中持着一卷书,也不知想着什么心思。
她见三人进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侍中二夫人也在这里啊!”
居然连座也让,似乎便要赶三人离开一般。
无双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见是一本诗经,无双笑道:“原来小姐在看诗经啊!”
兰秀嗯了一声,爱理不理地道:“你也读过诗经吗?”
无双笑道:“汉人的先贤孔子说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以为诗经中的诗温柔敦厚,正可以用之来教人。”
兰秀这才瞧了无双一眼道:“请坐吧!”
阿丝黛和紫羽松了口气,心道这兰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傲。
无双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这一首汉广是因爱慕游女而不得者做。小姐看着这首诗发呆,莫非心有戚戚焉?”
兰秀道:“倒并非如此,只是因为父亲说我年事渐长,一心想要为我寻觅一位夫婿。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朝中贵胄的子弟见得多了,却大多只是纨绔子弟,全无学识,如这般的男子,如何可托付终身。”
无双笑道:“原来小姐是为了此事忧心,虽然我也并非汉人,但素来艳羡江南人物风流,自晋朝南渡之后,这江北便似只剩下走足贩夫,若真地要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只怕不易。”
兰秀大有同感道:“正如小姐所言,可惜的是,我父亲却不愿让我到江南去择婿。日日对着这些胡夷,连呼吸的空气都似乎有膻毡之气。”她似已全忘记自己也是鲜卑人,完全以汉人自居。
无双笑道:“那只因南晋与大燕素来敌对,大人如何敢放小姐南去?”
兰秀叹道:“正是如此。”她道:“你是谁?居然也读过书。”
她到现在才想起问无双姓名,还真是傲慢已极。
无双道:“小女子无双,是侍中府上的亲戚。”
“无双?我听父亲提起过你,好象你是一个挺聪明的人。”
无双笑道:“只是玩弄机巧,如何比得上小姐这般秀外慧中。”
兰秀似被她赞得很适意,道:“上茶。”
一个丫环便送上几杯香茗,那茶与杯显然都自江南购来,看来这小姐对于江南的文化不是一般的热爱。
兰秀道:“你对诗也颇有见解,不知你最爱的是哪些诗?”
无双道:“有劳小姐垂问,我最喜古诗十九首,格调高雅,含而不露,哀而不伤,是极难得的好诗。”
兰秀大点其头,“果然如小姐所言,我也极爱这十九首诗,每一诵读,便觉满口生香。”
两人一来一往,居然聊得很是投机。
只苦了紫羽与阿丝黛,也不知她们在聊些什么,真后悔跟着无双一起来,还不如回去下棋!
那兰秀小姐只顾着与无双说话,连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就好象她们两人是隐形的。
两人一直聊到明月初上,无双才总算告辞。那兰秀小姐居然还依依不舍,力邀无双明日再来。
三女离开东厢,阿丝黛长长地出了口气:“这兰秀小姐居然会和你那么好,真是想不到。”
无双笑道:“象这种高傲的女孩子,其实很好对付,只要你顺着她,再投其所好地称赞她几句,她便会比谁都更容易相交。”
紫羽道:“还说容易呢!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三人回到无双所居的小院,见流火负手站在院中。
无双左右看了看,“颜清呢?”
流火道:“大概也该来了吧!”
无双道:“夜明珠拿到了吗?”
流火伸出手,明珠映着月色,更加璀灿夺目。紫羽叹道:“真美啊!”
流火望着手中的明珠,“真地很美。”
无双见他神色落寞,知他必然又想起了璎珞。她便也有些失神起来,一百年前,当璎珞看见这颗夜明珠的时候,应该能够感受到流火的心意,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他。
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原因吧!
我会找到那个原因,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原因的。
第五卷 月中之城 第七节
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qi书+奇书…齐书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
夜深了,但所有的人仍然坐在庭院之中,仰头看着天空。
这夜月色极好,大概是八、九夜的月亮,月虽不圆,但月光却还澄澈如水。
月光明亮的夜晚,星星就会显得有些黯淡。到底是深秋时节了,夜寒露重,也该是白露成霜的日子了。
“这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紫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众人观星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解开诗中之谜,但看了半晌,还是一头雾水。
阿丝黛道:“应该能从星相中看出一些端倪,这诗分明就是叫大家观星。”
无双以手支颐,这诗她也想了许久,同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月亮慢慢地西斜,而星星的位置也慢慢地改变了,虽然她对星相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夏天和冬天夜里的星宿不尽相同。
她脑中灵光一现,道:“你们可知道有人驾船出海,是如何分辨方向的?”
紫羽想了想道:“驾船出海我便不知道,但如果是飞行,通常找到了北极星,便可以找到北方。”
无双拍手道:“正是如此,因为北极星的位置是不变的,所以驾船出海的人,通常也是用北极星做为方向的参照。”
紫羽道:“虽然如此,那又与这首诗有什么关系?”
无双笑道:“自然有关系,虽然我不通星相,但听见从波斯来的商人说过,如果在大海上航行,通过计算星星与北极星之间的位置便可以大概估计出远近。”
紫羽道:“照你这样说,这首诗是指一个地方?”
无双道:“这诗的第二句是叫大家晚上看星星,而第三句倒象是一句废话,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这一句根本就不必说,大家都知道三五之夜,月亮会圆,到了四五之夜,月亮就缺了。”
紫羽道:“那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双道:“这一句一定是叫大家参照这两天夜里月亮的位置来找到一个地方。”
紫羽道:“可是那个地方在哪里?”
无双笑道:“我又没学过占星术,我怎么会知道?”
紫羽道:“那还不是白说?”
无双笑道:“那也未必,好象流火学过占星术。”
众人一起转头去看流火,见流火已经用一支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星图,又在图旁边写了一大堆看也看不懂的符号。
流火算了半晌,道:“我已经知道这个位置,应该是在北冥之海附近,我立刻前去。”
他身形一闪,人便已经不见了。
紫羽道:“要不要跟着他呢?”
无双道:“不必了。”
紫羽道:“你不是一直很担心他吗?”
无双笑道:“有人已经跟去了。”
却见一条人影,从树后掠出,向着流火消失的方向追去。
紫羽道:“又是颜清。”
无双笑道:“我猜她会一直跟着流火的。”
紫羽道:“真讨厌,真不知她是何居心。”
无双悠然笑道:“大车槛槛,毳衣如荻。岂不尔思,畏子不敢。大车吞吞,毳衣如璜。岂不尔思,畏子不奔。生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紫羽道:“什么大车啊?你要坐车吗?”
无双苦笑道:“拜托你多读几本书。这诗是说一个女子爱慕一个男子,却无法得到他的爱。”
紫羽笑道:“那和大车有什么关系?”
无双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紫羽道:“你知道就好,那个颜清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无双眨眨眼道:“跟我有什么相干?”
紫羽急道:“怎么不相干?流火是你的啊!”
无双笑道:“顶多是璎珞的,不过我可不是璎珞。”
紫羽道:“我不管,总之除了你以外,谁都不可以把流火抢走。”
无双好笑地看着她:“你干嘛那么在乎流火的事情?”
紫羽一怔:“因为我一百年前就认识他了,也认识璎珞了,流火本就应该与璎珞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的。”
无双悠然道:“那只是你那么想,到底璎珞还是离开了流火。”
紫羽道:“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流火和璎珞是密不可分的。”
无双默然,心道紫羽真地很善良,明明就是很喜欢流火,却还是希望他和璎珞在一起。她柔声道:“别总是替别人考虑,有时也该替自己想一想。”
紫羽凄然一笑,自己?一百年来,我早就已经失去了自己。
第五卷 月中之城 第八节
北方已经降下了大雪,风呼啸着卷起飞雪,直扑到人的脸上,于是,露在外面的面颊就逐渐冷得失去了知觉,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冷下来,血液似乎也艰于流动,最后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当北极星高悬于头顶正中时,便到了北溟之海。天虽然早就亮了,北极星却仍然明亮可见。太阳的光线并不强烈,斜斜地从南方射过来。
苍白的阳光如同是情人苍白的谎言,全不带一丝温暖。
前面便是一片汪洋的极北之海,海中有两座山相对而生,山顶却又连了起来,山口之间便形成了一个极狭的山洞。
根据计算得出的方位应该就是那个山口。
虽然山在很远的海中,但以流火的本事,要到达那里自然不是难事。
他正想飞掠过去,忽见海边一个老者,手中拿着一支渔杆,似乎正在垂钓。
流火心里一动,在这样寒冷的地方,为何会有一个老者?
却见那老者须发雪白,满面皱纹,也不知多少岁了,但面色却很是红润,身上穿着衣服似全由破碎的兽皮一片片织缀而成。手上的渔杆本该是一支青竹制成,但竹头用于垂钓的丝线早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