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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抬起头,万里无云,很少见的一个晴好的日子。
颜清幸灾乐祸道:“原来老天并非总是帮着你。”
无双眨眨眼:“看来真是天不从人愿。”
流火却道:“就算是天不从人愿,我也一定要逆天而行。”
他双手合什,指甲变成了黑色。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意识地使用夜叉的力量,夜叉是风的精灵,只要风起了,就可以招来云。
指尖黑金般的光芒闪烁,风,起来吧!
微风逐渐在流火的指尖形成,越来越大,慢慢变成旋转的气团。风,起来吧!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我仍然是风中之神,风的使者,风因我而变化,因我而狂啸。
风,起来吧!将云带来!
无双怔怔地看着全神贯注的流火,那样认真的神情,她知自己的深心是必然会被他感动的。
璎珞,为何你要放弃这样的一个男人。
她全未注意到,从她的身侧正在升起一团云气,云气隐隐现出龙形,正被风所吸引,向着圆月盘旋升起。
云越来越多,齐集于月下,终于形成一个圆圆的阴影,将月光都屏蔽住了。
五件神器光芒大做,放出异彩,光芒似乎想要透过云气直达月亮。
无双心念微动,“独将西行”,她立刻叫道:“用剑劈开云气。”
流火手一招,湛庐剑便飘飘飞起,落入他的手中,他挥舞宝剑向着云气劈去。
一时之间,月华大盛,神器所形成的结界之中,慢慢地现出一个月亮门来。
门内黑漆漆地,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流火立刻一拉无双,向着月亮门跃去。
颜清亦是不敢怠慢,紧跟着他们跃入月亮门内。
第六卷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第三节
许多年以后,有个惊才绝艺的诗人曾经写过一首诗,是描写嫦娥悲惨的生活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据说,离开大地的嫦娥,虽然得以成为月中精灵,却永世都生活在凄清寂寞中。她可以长生不老,但此时的长生不老,对于她来说,却变成了一种惩罚。
她不得不一直忍受比死还可怕的寂寞,永无止境。
无双和流火自然不知道这首诗,他们所知道关于嫦娥的记载,也无非是出自晋前的古书。
月亮门后是一片宽广的宅院,院中种植着一棵极大的桂树。
桂树后,则是一间宫宇。那宫宇似都以白玉建成,虽然精美以极,但看起来却冷冰冰的全无暖意。住在这样一间屋子里,虽然说是富贵到了极致,可还不如住在一间小茅舍中温暖。
桂树之下,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手持捣药杵,正在捣药,除此之外,这宅院之中似乎便再无活物了。
那小兔子只顾低头捣药,有人进来了,亦是头也不抬。
流火对着小兔子拱拱手道:“请问兔神,玉蟾仙子是否住在这里?”
那小兔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是否会说话,复又低下头捣药,也不知它正在捣些什么,只觉得清香扑鼻。
无双抬起头,见那树上的桂花,无风自落,香气弥满整个宅院。
这个地方,甚是怪异,抬头不见星月,只是黑漆漆的天空。院外,也不知是何处,亦只是黑漆漆的一片。想必在这个月亮门内,除了这个宅院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在如此一个地方度日,连黑夜白昼都不知晓,若是玉蟾已经过了千年,真不知她是如此忍受这种孤单寂寞的。
忽听一个女子叫了一声:“后羿,有人来了吗?”叫声亦是极为清冷,如同冰晶一般,直刺人的耳膜。
那小兔子听到女子的叫声,便蹦蹦跳跳地向着白玉的宫宇奔去。
兔子的名字居然是后羿,想必玉蟾一定是极怀念后羿,连自己的宠物都起这个名字。
却见一个白衣女子走出宫殿,衣袂似比雪还要更白三分。脸色亦是苍白如雪,一双点漆般的双目,美得便如同是一场梦境。
那女子冷冷淡淡地看了三人一眼,冷冷淡淡地说:“你们是谁?居然可以进到这里来。”
流火施了一礼道:“在下流火,拜见玉蟾仙子。”
玉蟾冷冰冰地说:“你一个人却带着两个女子,想必也是负心之人。”
流火道:“在下前来,只是为了向仙子求医。”
玉蟾冷笑道:“求医?你不知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吗?”
她说话的声调永远是冷冰冰的,脸上的神情亦如此,似乎连身上的血液亦是冷的。
流火道:“我听说玉蟾仙子曾是仙界最擅长岐黄之术的人,但我这位朋友所中之毒,只怕连玉蟾仙子也未必能医的了。”
他早就猜到如果只是好言相求,玉蟾一定不会医治,便想用激将之法,来激起玉蟾的好胜之心。大凡顶尖的人物,都不能容忍别人对他们有所怀疑,就象是顶尖的武师,若是听闻有谁武功高强,必然会找那人比试一下。而顶尖的医师,如果听闻有什么疑难杂症,也必然会试一试自己是否能够医治。
以常理推断,虽然玉蟾被囚禁于此处,但仍然是个医者,且曾经是世上最好的医师,如果听说有什么毒是她医不了的,就算不想医,也会忍不住看一看。
然而玉蟾却只是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流火皱眉道:“我只是猜测仙子无法医治,但仙子何不一试,听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毒是仙子破解不了的,若仙子真能解此奇毒,也正好证明仙子名不虚传。”
玉蟾冷笑道:“你以为这样说上两句,就可以激得我出手相救?我且问你,这两个女子是你的什么人?”
流火道:“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玉蟾道:“你更爱哪个?”
流火苦笑道:“仙子为何要问这种问题?”
玉蟾道:“你若是不说,我便杀了她们两人。”
她居然说杀便杀,双手微挥,两条丝带便飞了出来,缠住无双与颜清的脖子。
流火大惊,忙道:“我喜欢无双。”
玉蟾笑道:“好,那我就杀死另一个女子。”
流火道:“为何要杀死颜清?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也不需要死。”
玉蟾冷笑道:“若是你不喜欢她,她还要跟着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该死。”
流火道:“她并非跟着我而来,我想她也是为了寻找仙子,才会跟我们一起进来的。”
玉蟾松开手中丝带,问道:“他说的可是事实?”
颜清道:“不错,我的亲人生了怪病,听说世间只有仙子一人能治。”
玉蟾冷笑道:“又是一个找我求医的人。”
她看了看流火和无双道:“这么说,你们两人是情侣了?”
流火和无双一起摇了摇头。
玉蟾道:“若不是情侣,为何你刚才要说你喜欢她?”
流火苦笑道:“仙子一定要我回答喜欢哪个,所以我才只好回答。”
玉蟾道:“你喜欢她,她是否喜欢你?”
流火看了无双一眼,道:“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她不喜欢我,我还是一样喜欢她。”
无双心里感动,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流火这样说。
玉蟾道:“好,那么你呢?你喜不喜欢他?”她目注无双。
无双怔了怔,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从离开长安,被紫羽所劫,到后来唤醒流火,一切都非她所愿,她不过是逆来顺受地接受一切强加于她身上的际遇,于此间努力求生罢了。
流火,他喜欢她因为她是璎珞的转世,一切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顺理成章,可是她是否也一样喜欢他呢?
玉蟾冷笑道:“你犹豫不决,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无双冲口而出:“谁说我不喜欢他?”
玉蟾道:“那么你就是喜欢他了?”
无双心念电转,若是玉蟾最恨两情相悦之人,如果说自己喜欢流火,只怕她便会对流火与自己不利。但如果说不喜欢流火,她是否就又有借口说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在一起,亦可对流火不利。
她虽然心有七窍,百转玲珑,但面对玉蟾,却也无法揣测她的心意。
毕竟这世上女子的心意是最难猜测的,而玉蟾又是世外的仙子,更加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索性一笑道:“喜欢与否,并非只是用嘴来说一说的。若是我说我喜欢流火,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根本也无法证明,若是我说我不喜欢,也无法证明我就真地不喜欢他。”
玉蟾冷笑道:“你很聪明,知道无论说喜欢或者不喜欢,我都可以有借口杀掉你们,所以索性不说。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一样可以杀掉你们。”
无双苦笑,玉蟾居然可以猜到她的心意,看来玉蟾不仅法力高强,还是聪明绝顶之人。
流火却忽然低声道:“她已经修成他心通,这是极上乘的神通,能够感知别人的心意,不要思索过多,越是少思考,她反而越不能知道你的心意。”
无双心里暗叹,她即无神通,亦不会武功,只是靠智计与人相斗,现在甚至不能思考,那岂非已经立于必败之地了?
玉蟾道:“你这个妖怪,果然有点道行,连我修成了他心通也知道。”她俯身抱起那只小兔子,一边抚摸着小兔子的皮毛一边说:“你可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妖怪吗?”
流火道:“在下只是区区一个小妖,如何当得上仙子的痛恨。我只希望仙子能够看一看我的朋友,就算仙子不想治,也让我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解毒之药。”
玉蟾冷笑道:“好,你想让我看她也可以,除非是,”她顿了一下,伸出手指着无双道:“除非你杀了他。”
她说“你”的时候,手指着无双,说到“他”的时候,手便指向流火。
无双微微一笑:“你叫我杀流火?”
玉蟾道:“不错,如果你杀了这个男人,我便看一看你的毒是否能解。”
无双笑道:“听说你被你所爱的男人抛弃了,所以你嫉恨天下所有的有情人。”她知道玉蟾不会轻易医治她,便索性抛开性命,故意气她。“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否真心喜欢流火,但我不会杀他,就算是我因此死去,我也不会杀他。”
玉蟾道:“你可知道如果我不救你,你就无法看到明天的日出。”
无双笑道:“活那么长有什么用?象你这般没完没了地活下去,可是永远都是孤独一人,这样活着,又有什么趣味?我不同,虽然我可能马上就会死,但喜欢我的人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是死,我也觉得幸福。哪里象你,心爱的人早就死去了,你却还活着。”
玉蟾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怒容,她自然深知这种寂寞的滋味,但连一个人类的小丫头都敢嘲弄她。她心道,若是就这样让你死了,岂非便宜了你?也要让你尝尝这种肝肠寸断,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
她伸出一只手指,向着流火的眉心点去。
流火只觉得她出手如电,他欲要闪身避开,却觉得一缕指风已经袭到他的眉心。
他心里一动,便有些恍惚起来。
第六卷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第四节
流火似觉已与无双离开了月宫,无双的毒也无药而愈。
两人经过这件事,感情益好。一路行来,两情相悦,甚是欢畅。
忽然见苻宇带了一队人,在前面的路上等候,一见两人行来,便躬身道:“请公主和附马回宫。”
流火怔了怔,他几时成了附马?
他不由地望向无双,见无双巧笑嫣然,道:“我已经奏请了父皇,回宫后,我们便大婚。”
流火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到无双的笑脸,便也觉得与无双成亲,正应该是他沉睡一百年的宿命,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