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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顿时急了,忙上前拦住道:“爹,这事别急。”
说到这却止住了,对着三个盯住他的人心思急转,只不知如何说。无奈之下,他做了跟槐花娘一样的决定:请邱媒婆先回去。等他们跟王家商量好了,再请她出面保媒。
邱媒婆可纳闷了。
她满脸古怪地看着秋生,又想起王家那边槐花和她娘的反应,任有玲珑心思也猜不透这里面的关窍。
猜不透,只好走了。
等她走后,林大头对秋生发怒道:“这亲不结了!瞧。还没说呢,就闹的这样。她做梦呢?想嫁春儿,春儿死也不会答应的!”
秋生烦躁地说道:“爹,这肯定不是槐花的意思,是她娘的意思。”
林大头道:“所以我说她娘难缠。”
秋生无语。再也顾不得为槐花娘辩解了。
他满心想着,怎么把槐花叫出来,当面问她一声。
不用他去找,下午槐花爹娘自己上门来了。
秋生大喜,忙让进东上房喝茶。
林大头两口子见他们居然主动上门,心下诧异不已,因不知来意,便让入堂上坐了。他们为了秋生的事,今儿一天都没出门,所以也不用找,很容易都凑齐了。
槐花爹往堂上一坐,立即撂下脸,对秋生道:“大侄子先出去,我跟你爹说几句话。”
秋生见这阵仗,心里掂掇道:“难道槐花把事情告诉他们了?所以王叔和婶子找来跟爹算账?也好,大不了挨一顿打骂,骂完把亲事定下来就好。”
于是他便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出去又舍不得走,就在西上房门边竖起耳朵听。
才一会,就听那边吵了起来,拍桌子喝骂。
他心里大惊,忙去到廊上,才听了两句,脸就白了,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槐花爹咬牙道:“你敢不答应?你晓得你家小畜生干了什么事?”
林大头大怒,骂道:“你儿子才是畜生呢!我春儿做什么了?”
槐花娘尖声道:“他那天救了槐花……”
林大头抢道:“救了你闺女不感激,还上门骂人?”
槐花娘发怒道:“救就救,谁让他糟蹋人了?”
槐花爹冷笑道:“要不怎说是畜生呢!”
林大头和媳妇听了一呆,似不能接受这事实。
然林大头只愣了一瞬间,就狂怒地拍着桌子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说春儿糟蹋了你闺女,谁看见了?春儿从小到大惦记杜鹃,他能看上槐花?笑话!你闺女就算脱了衣裳他也没正眼瞧!”
槐花爹娘碰了他的逆鳞,彻底惹毛了他。
他哪里是能吃亏的人,那张嘴骂起人来毒的很。
槐花爹娘听了顿时发疯,起身就要砸东西。
大头媳妇也怒了,和林大头一个对一个,揪住两人就往外推,说他们不要脸,想进林家门不顾闺女名声。往林春身上泼脏水。
推推搡搡间,秋生再不能袖手旁观,急忙上前拦住四人,大力分开他们。只说自己有话说,重新劝他们各自落座。
等四人骂骂咧咧地坐了,他才低着头,羞愧地对槐花爹道:“叔,你们弄错人了。槐花没告诉你们,那天是我救的她?”
这回轮到槐花爹娘呆滞。
跟着,槐花娘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跺脚拍手,拉长了声音叫骂道:“我可怜的槐花哟——碰见这样一家子畜生!敢做不敢认,弟弟做的事叫哥哥来顶。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骂了还不解恨。索性往地上一坐,放声大哭起来。
秋生听傻了,急道:“是真的——”他转向槐花爹——“叔你忘记了,那天我回来想叫人,还在村口碰见你和大强哥呢。是我救的槐花。不干春儿的事。春儿那天都不在那,怎会做那事呢。”
说着羞愧低头,等于承认是自己糟蹋了人家闺女。
槐花爹却以为他心中有鬼,红着眼睛盯着他道:“你当我闺女是瞎子?她说是春生,你说是你,你们一对兄弟还是人吗?弟弟不要哥哥接着,就为了个杜鹃。就不顾我闺女死活?”
秋生震惊道:“槐花说的?怎么可能?明明就是我!”
他惶惑不已,满心混乱。
槐花爹则恼羞成怒,一拳砸在他脸上。
秋生被打得踉跄后退,鼻血顿时流了下来,也不知疼,兀自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槐花爹听了还要打。被林大头拦住了。
要以林大头的脾气,一定要把这拳打回来才罢休,可他被秋生一番话吓住了:不知真是秋生糟蹋了人家闺女呢,还是春生不小心被槐花陷害了,然后秋生帮弟弟出头顶着。——他以为林春绝不会主动亲近槐花的。就做了那事也是被她迷了。
因此缘故,他就不像先前那般理直气壮。
但他依然不肯吃亏,双手叉腰,叫着槐花爹绰号道:“王呆,你当我林家没人是不是?要打架,好,把人都喊来,咱们就打!也叫大伙都评评理:我大儿子救你闺女还救出错来了?秋生你就不该管她,活该让她淹死!”
既然秋生认了,他也咬死是秋生。
闹,使劲闹!
闹出来丢人的也是槐花,他怕个鸟!
槐花娘拍着地面嘶声喊道:“要不是林春生做的,秋生能这么痛快承认?他这是帮弟弟遮丑!不要脸的东西!两兄弟都不是人!”
这事是能代替的吗?
秋生痛苦万分,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大头媳妇也懵了,本来她是坚决不认账的,但秋生这一出头,也叫她疑惑了。
她还是相信自己两个儿子的,觉得十有*是秋生救了槐花。因此她对槐花娘道:“槐花娘,你先起来。这事不比旁的事,怎么能弄错呢?你起来听秋生说。”
槐花娘骂道:“说个屁!你也晓得这事不可能弄错,我闺女能自己往自己身上抹黑?”
槐花爹也道:“槐花那天是从娘娘庙出来的,你们还想抵赖?春生不是住娘娘庙的?”
林大头两口子一齐看向秋生。
秋生略镇定了些,解释道:“是我背她过去的,槐花当时昏着。”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信你们回去问槐花:她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在西厢?春儿可是住东厢的。当时门锁着,我进不去,才把她放在西厢的,我就回来叫人,就碰见了王叔和大强哥……”
他一万分庆幸,幸好春儿当时不在,否则要是把槐花搁他住的东厢,今天就更说不清了。
第332章 心软
林大头顿时叫道:“这就对了!槐花当时昏着的,也没认清是谁救的她。醒来看见在娘娘庙,就以为是春生救的。可要是春生,那会儿他人呢?秋生你们可是正好碰见的。”
他自以为弄清楚了,松了一口大气。
大不了秋生娶槐花就是了,难怪他先前那样急。
然而槐花爹娘可不会让他如意,咬定说槐花亲眼看见的是林春,秋生在说谎,因为林春被杜鹃那个祸害迷住了,不想娶槐花,才叫大哥出头顶缸。
两边再次吵了起来。
槐花娘见林家死活不认,恶向胆边生,也不管了,冲到院子里打滚撒泼地哭骂,说林家大小都是畜生,弟弟糟蹋了她闺女,哥哥出头顶着,不是人……
槐花爹也没阻挡。
若林家不肯承认,槐花肯定不能活。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面?
再者他也恨透了林家,打定主意要丢人大家一块丢,槐花活不成,林家两个儿子也要陪葬!
于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村人都涌来看热闹。
槐花娘哭得声嘶力竭,对着人群从头细说,连槐花怀孕的事也抖露出来,惊得秋生魂不附体,林大头两口子也慌张了——这事要搁平常,怕不高兴地要放炮仗庆贺,眼下却是祸根。
泉水村从未出过这等事,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黄家就住在隔壁,当然最先知道。
没了杜鹃,黄雀儿表现超常果断:一面叫黄鹂飞跑去私塾告诉黄元此事,然后再去河对岸山脚下给杜鹃送信,要她做好准备——这事肯定要牵连她了;一面又叫红灵去老宅喊黄小宝;一面抽了一根直尺插在衣内,就赶到林家去了,走得气势汹汹。
她没有请黄家长辈出面。
林老太爷只听报信的夏生说了个大概,便立即吩咐大儿子赶紧带林大猛两口子去。这事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林家在村里的威望。还关系到两个重孙子的未来;还有,他断定那个大头孙子应付不来,别看他平常一副精明像。
分派定后,他自己也和老婆子随后赶来了。
林大猛到场后。先强势震住槐花爹娘,然后派人请了王家族中年高有德的长辈前来,共同查核商议此事。
王家族老来后,看见这场面几乎没气晕过去。
这时他们最想做的不是弄清槐花的事,而是把槐花爹娘打死。
林太爷急忙拦住他们,表示两家姻亲,凡事都好商量,硬拉进屋去了。
当下,林老太爷和林大猛加上两个王家族亲在一间屋里问秋生事情经过;林老太和王老太——就是当初帮杜鹃洗三的王奶奶——以及大猛媳妇和一个王家媳妇在另一间屋里问槐花事情经过,两家约定:一切事都等问明了再行处置。
这时候。槐花爹娘等人都被让入林家西上房坐等。
外面看热闹的人却不肯退去,散布在林家院外,或者黄家和老秤砣家,一面低声议论这件奇事,一面等候结果。
且说男人那边。几人听秋生说了经过后,林太爷首先喝问:“你救了人,不赶紧送她回来,怎敢做出那等龌龊事?”
虽是喝问,却要他解释缘故的意思。
这个孙子什么脾性,他清楚得很,他实在无法想象他救了槐花后兽性大发对她施暴。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在田野里干这事,其中定有缘故。
秋生痛苦万分,他要怎么说?
他想起槐花抱着他叫“冷”“别走”,那柔弱无助的模样令他心疼不已,怎肯实说!今日这一闹,她已经名声扫地了。他要是再加上一把火,她还活得下去吗?
想毕,他垂头道:“是孙儿昏了头……”
林大猛盯着他道:“秋生,你要实话实说。你要知道,这事不仅干系你一个人。还有春儿!”
王家四太爷听了不满,瞪眼道:“大猛,你这是什么话?都按你教的说,还要我们来听干嘛?”
林大猛道:“王四爷,秋生能做那混账事吗?”
王四太爷愤怒道:“他不是已经做了吗!”
今天王家这人丢的,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林大猛也气闷不已,暗怪秋生不知轻重死活——
这时候还能心软?
秋生呆呆地想,横竖都是他的错,不管死活他领受就是了,扯不到春儿身上的……
林老太爷不理,继续问秋生。
这一问便问出他最近一直筹划去王家提亲,而林春却跟没事人一样帮杜鹃做完屋里家用器具后,就回府城读书去了。
他便对王四太爷道:“这事就这样了。是秋生救的槐花,不关春儿的事。我自己孙子我知道。秋生就不说了,刚说的你们都听见了:把所有的错都自己扛着,也不愿说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