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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门,凉风呼呼扑面袭来,薄薄的衣物御不了寒也不知自己添件外衫,外头漆黑一片,竹林里特有的嗖嗖声更增鬼魅般的气氛,莫说小孩儿,就是一般成人晚上在竹林里迷了路,也会疑惧不安,可澄远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著微弱的月色,缓缓信步而行。
天底下最可怖的生物莫过於人,经历了那些,区区竹林又有什麽好害怕的呢?不知为何,澄远非但不觉畏惧,反而感到安心…在这片黑暗之中觉得安全…
他随意漫步,莫约一会儿,恰巧走到了小溪边,抬头见月光又明亮了点,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的弦月如同纯金般闪闪发亮,澄远靠著一节粗竹席地坐下,林间偶而传来呜呜的猫头鹰叫声、潺潺流水声、清风穿梭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平静…
平静的想哭…
为什麽会遭遇那种事…
为什麽要馥蝶会死…
为什麽孩子会死…
为什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为什麽破坏他平凡的生活…
为什麽要让他看见人间丑陋的一面…
为什麽他还活著!?
紧紧蜷缩著身子,把脸埋进膝盖间,澄远无声的痛哭,打从心里他根本就无法接受馥蝶和孩子已死的事实,之前是万念俱灰又在生死关头,哀莫大於心死下自然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如今这一个月安稳日子下来,此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际,那时的恐惧、愤怒、害怕、悲痛彷佛再又一一回到身上,逼得他几欲疯狂,低头硬咬下唇,把呜咽都锁在胸怀之间。
他就这样一个人闷哭到昏眩过去。隔日朝晨醒来时,他躺卧在舒适的床上,桌上摆好了清淡丰盛的早食,那个男人用温润好听的嗓音将他唤醒,昨晚深夜的伤心欲绝好像一场梦般。
「午後我带你去源仙居可好,你腿上背上的用药皆是师父调配,伤好了理应去道声谢。」细心将溪鱼剔去刺後端在司澄远面前,御昂非一如往常的微笑。
「嗯。」乾脆的答应。
双眼明显的红肿,眼白还充著不少血丝,司澄远左手捧饭、右手夹菜,虽然慢慢的,但却是一口一口的不断将菜肴夹进嘴里,表情不若先前的消极、不情愿,反倒多了一丝坚毅,墨黑的瞳神里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三碟青菜、一盘鱼、一锅汤,片刻就一扫而空,昂非收了碗筷,从厨房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
「你躺去床上,我帮你敷敷眼睛。」那是用薄牛皮缝制成的水袋,里头灌入冰凉的地底水,就是个很好的冷敷道具。明眼人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是狠狠哭过,可御昂非偏偏什麽也没问,只想著怎样让那红肿快快消去。
凉凉的水袋轻放在自己眼窝上,热热烫烫的感觉顿时缓和了下来,澄远原想问昨晚是不是他将自己抱回小屋的,又觉得这问题多馀,这小屋方圆数百米没有其他人家,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既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什麽也没问,自己又何必再多说什麽。
想想这个男人也真奇怪,莫名其妙将他掳来,像老祖宗一样伺候的无微不至,图得到底是什麽?
司澄远眯起眼睛,想到一种可能性。嘴角泛起冷笑。
「你想要我的身子?」对於男人的欲望他并不陌生,那种恶心淫乱的欲望!
一会儿水温变高了,御昂非正待更换,就听小远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他一愣,又轻笑出声,取下牛皮水袋,从上方和他对望,小远还是跟那日一般,直直的凝视著自己,脸上难得第一次出现笑容,却是这种具有敌视意味的冷笑,昂非既心疼又不舍。
「如果我是贪图你的身子,这些日子有数不尽的机会能让我得手,不是吗?」
他只是好高兴、好高兴能与他相遇,看他一心求死,自己比被千刀万剐还难受,看他独自痛哭,自己也跟著彻夜喘不过气来,看他终於恢复生机,自己心里又好像飞上凌霄九殿欣喜若狂。一颗心为他七上八下,被他牵著喜怒哀乐,这还能是什麽?御昂非在心里苦笑。
可小远很排斥人,很排斥人的触碰。要在他清醒时碰他,那怕只是拍一下肩头,他都会立刻挥开他的手退後三步,强装镇定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害怕与惊惧…尤其是男人的触碰…晚上把床让给小远,他睡屋外,小远都要确定把门锁个密实之後才敢入睡,天亮他进屋前就强迫自己先醒来,好防范的滴水不漏,这种情形下,他如何能坦白自己确实对他那白皙的身子起了不该有的绮念?小远嘴上不示弱,想必明天就会消失无踪了吧!
此刻他只能好好藏著这份心思,别让任何人知道,继续守著伊人,相信他总有一日会接受自己的。
御昂非换了冰凉的新水,温柔的敷在司澄远的眼上。只有在盖住小远的眼睛的片刻,他才敢放肆的任蓝眸流露出浓烈的情感…
「不是最好,我最痛恨龙阳之癖。」澄远颈间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现在想起在妓院的那段日子,他就咬牙切齿、痛苦欲死…为了彻底抹去他厌恶的一切,有一件东西必定要掌握入手…
「嗯…」听了这句话,御昂非的笑容更黯淡了,若是给司澄远瞧见,他也会惊讶这个男人竟有那般的表情…
琴舞悠悠;2008…03…24 08:46:41
(9)
一听大师兄要携楞小子来,铁邑匆匆用过午膳後就迫不及待的拉方楚到源仙居候著,那个小夥子他是见过的,奄奄一息苍白的要死,瘦若竹竿毫无生气,他百般思量都不觉有何独特之处,怎能得大师兄如此关爱?铁邑生来好奇心旺盛,若非御昂非不准他人擅入竹屋,他早就亲自一窥究竟了。因此午後的见面,他更是兴致勃勃。倒是方楚仍是丈二金刚摸不著边的就被拖来,现在含惦著那碗没扒完的饭呢。
除了铁邑和方楚,桃源仙人嘴上紧不说,乍看像得仙风道骨的高人正全神贯注的炼制丹药,可给频频用眼角瞄著门口的小动作泄了底,实在也是心里好奇,想再次认真看看惹他的大徒儿兴起波澜者究竟何许人也?
午时三刻,久候的人影徐徐现身,御昂非旁边站个的漂亮青年,让铁邑暗暗吃惊,这真的是那个先月摔落山谷的人吗?那时他面黄肌瘦,还以为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呢!没想到才给接去一阵子,竟养成了这副俊美无涛的相貌,比起大师兄丝毫不见逊色。
「徒儿见过师父。」御昂非依礼数行仪,司澄远却站在原地不动。美人拿翘示傲,铁邑心里冷哼,对司澄远的不知进退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位是…」桃源仙人挑著白眉意有所指的看著他旁边的人儿。一般人就算不对他这世外高人表示崇敬,好歹看在他是长者的份上,言词举止会注意尊重礼节,可这个小夥子背挺得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模样好像是平辈对著平辈,有意思、真有意思。
「司澄远,月前掉进仙境,为师父所救之人,小远,来拜谢师父。」御昂非虽常与桃源仙人斗智斗力,可骨子里仍是尊师重道,在他的观念中。受人恩惠,本当泉涌以报,对小远来说,师父说是救命恩人并不为过,自应拜谢,可他一段话说完,司澄远却仍伫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怎麽,飞上枝头就不认得娘啦,对救命恩人是这种态度吗?一点礼数也不懂。」看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铁邑忍不住口出恶言。
「二师弟。」御昂非淡淡的警告,他容不得别人这般说小远。
「大师兄!」他与那人相识才多久!他俩几十年的师兄弟之情,竟抵不过一个外人,铁邑愤然。
「你为什麽要救我?」进门後半向,澄远终於开口,他对著桃源仙人问。
「见婴孩即将坠井,任何人皆会趋前救之,救人是不需理由的。」桃源仙人笑著顺顺白胡,这个青年身上散发出愤世嫉俗的气味。
「救人不需理由,可生存却需要理由,在我乞求救助、一心求生时候,无人过问,在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时候,却有人多管閒事。好一个救人不需理由,既然毫无理由,我被救又何需言谢。」澄远答的不卑不亢,面对这种自以为修为到家的道人,他从以前就厌恶至极。
「年轻人,你现在不像要死,反倒是别有所求的模样啊。」他眯著眼,开始欣赏眼前的小夥子了。「你图什麽?」有著这般漂亮的美目,可惜藏有暴戾之气…桃源仙人暗暗惋惜。
「力量。」足以捍卫自己、摧毁敌人的力量,软弱的腿撑不住身体,无力的膀臂遮挡不了风雨,他要有能够乘风破浪、登上顶峰的力量。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了,你想求师父收你,传授你武功?别妄想了,像你这种来路不明、心术不正、不知礼义之人,不配拜入师父门下。」铁邑想到要与他成为师兄弟就觉得无法接受!赶紧插话表达立场。
「二师弟,不许你讲话再这麽没规矩。」原在一旁静静听的御昂非喝止铁邑越来越具攻击性的言语,同时脸上也是蹙紧了一双剑眉,小远想要学武?
「孩子,如果你是想拜师学艺,很遗憾我不能答应,你太过愤世嫉俗,有武功在身不是好事,还是抽空多去看看佛道老庄,方能得内心平静,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血债血偿不过是冤冤相报。」桃源仙人苦口婆心,他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先前吃了不少苦头,方致眼神深处如此激狂,若让他学有所成,外面的世界恐怕要腥风血雨了。
「老人家,这个丹炉跟您几年了?」司澄远突然笑著指向大厅中央。
「除去今年,二十又八了吧,此乃采至神山深处的铜铁金,以神妙的比例精心铸造而成,拿来炼丹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话题转得如此之快,桃源仙人一时跟不上,见司澄远注意到这个不凡的丹炉,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当初他可花了整整一年才铸成的呢。
「是吗?」司澄远上一刻还笑著,下一刻却箭步举起搁在一旁磨药材之用的厚重铁轮圈,用尽全身力气朝那丹炉掷去,在场谁都没料到他会突然如此,来不及阻挡,丹炉匡琅一声中间被破出了个大洞,毁之一炬。
「畜生,你干什麽!?」瞧心爱的丹炉竟给砸成了废铁,桃源仙人大怒,一掌往澄远胸口拍去,击得他向後腾飞去,幸好在撞上梁柱前给御昂非接了下来,不过还是伤的大口吐了鲜血。
「哈哈哈哈。」不在意的抹去满嘴的血,推开扶著自己的胳臂,司澄远撑起不稳的身子冷笑著。
「老人家,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血债血偿不过是冤冤相报!?您再念一遍试试,您修为高深,一件死器物被毁,都不由得勃然大怒、口出粗言,若换成亲人又如何?恐怕要当场把我就地正法了吧!」他凝著脸一字一句清晰的昂声说道。
「要劝人别冤冤相报,只有一种人才有资格,就是有相同遭遇的被害者,除此之外,从其他人嘴里说出口的是容易、是事不关己、是虚伪!而你,老人家,也是虚伪的人!」
话到这里,莫说是方楚、铁邑,连桃源仙人和御昂非都愕然不已,尤其是桃源仙人,适才盛怒之下克制不了自己,现下给他这麽一说,不仅怒气全熄,自己先前的那一番循循善诱的话立刻显得道貌岸然、虚假透顶,一张老脸顿时面上无光。
「你…你怎能这样对…师父说话…」铁邑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语带轻蔑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楞楞怔怔的半天才勉强吐出半句。
「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我生平最讨厌只会捡好听风凉话说的人,明明自己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