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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雷吉克的玩笑话,葛楚德以严肃的表情面对:
“雷吉克大人,当上国王,就表示要负起责任和义务。您必须改变以往的生活,请您对此事有所自觉……”
“我是有自觉啊!所以我才把这次当作是最后一次玩乐啊!”
雷吉克还是以缺乏男子气概的表情回应,但葛楚德可不会被他的话所欺骗。雷吉克的放荡习性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要是他当上国王,真的很有可能会把后宫改造成妓院。
雷吉克一边喝着酒,一边轻蔑般地说:
“我老头跟我哥死得还真是时候,不然继承权就差点要转到我哥的小鬼手上了。军务卿,你说是吧?”
“雷吉克大人,就算是开玩笑,也请您克制别说出这种话,陛下是非常杰出的君王。”
葛楚德不附和他,却加以苛责。雷吉克不禁嗤之以鼻:
“你跟我妈心里明明都是这么想的——要是我当上国王,桑克瑞得家也会永保安泰。政治就交给你啰!我啊——”
雷吉克抱住身边的娼妓,舔着她的脸颊:
“跟女人一起玩还比较快乐。”
葛楚德感到一阵晕眩,瞪着雷吉克:
“——今晚已经不早了,我先住到另一个房间,明天一早就请您跟我一起回王都去。关于葬礼,由正妃等人一手包办是不太妥当的。”
“我知道,我知道,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啊!葛楚德。”
“我不会叫妓女的,明天还有要事。”
葛楚德关上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雷吉克年方二十六岁,相当年轻。虽然他一直不改放荡习癖,教人操心,但看到他今天的样子,更让人满怀不安。
原因之一是身为其母的第二王妃对他太过于宠溺,另外,她从小就经常在他耳边说皇太子的坏话,也养成了他妄自尊大及惹人厌的个性。
事到如今,葛楚德开始憎恶起第二王妃蕾薇雅——
她是葛楚德的妹妹,也就是说,从亲属关系看来,雷吉克是葛楚德的外甥。
既然有如此深厚的关系,以桑克瑞得家的立场,支持雷吉克是理所当然之事。
现在正当的继承权落在雷吉克的手上,但是支持皇太子长子的派系也相当强大,他们很有可能以雷吉克的资质不佳为理由,在贵族们的议会中掀起争端,其背后也隐含着正妃与第二王妃的对立。
——或者,也有可能引起内乱。
葛楚德甚至认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其今后双方留下“芥蒂”,不如先消灭其中一方,以断后顾之忧,这也不失为一个对策。
当然,他并不打算让自己这一方成为被消灭的一方。
葛楚德已写信回领地,现在他的父亲和儿子应该正在统率族人,做出兵的准备吧!身为世代相传的名门,桑克瑞得家必须表现出符合其名号的举动。
就算幸运地不需引起内乱就能解决,他们也要以警备之名集结士兵,以向其他贵族们展现其威望,这可并非毫无意义之事。
葛楚德·桑克瑞得一边沉思今后的政局,一边静静地养精蓄锐。
*
在啰嗦的军务卿消失后,雷吉克·阿尔谢夫强忍住笑意。
身边相熟的娼妓一边吸着鸦片烟管,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雷吉克:
“‘国王陛下!’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女人以带有鼻音的撒娇声调说道。
雷吉克在其耳边喃喃地回答:
“他是个啰嗦的老头,对吧?有够顽固!自以为了不起,难对付得很,真是~”
雷吉克抱怨着,边用舌头润湿嘴唇:
“……哪,我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
“什么事?”
雷吉克在女人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啊,痛恨这个国家的王室。”
听到雷吉克的话,女人笑了:
“是吗?为什么?”
“这个嘛……自我开始懂事以后,就讨厌身边的一切。这个国家是我老哥的,我光是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他,就觉得讨厌……不,不对。在我这样想的更早以前,我就已经开始讨厌了。为什么呢……”
雷吉克一边浮现微笑,一边玩弄着女人的娇躯:
“这样的我竟要当上国王啊——我真是搞不懂命运这玩意儿,你说是吧?”
“您怎么这么说呢——反正‘这样的’命运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吧?只是提早到来,省得费功夫——您说对吗?陛下?”
听到女人的话,雷吉克笑了:
“你也来当我的侧室吧?”
“嘻嘻……听起来不赖,不过那里可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出入的吧?”
“等我当上国王,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雷吉克从女人的手中接过鸦片烟管,轻轻吸着其中的气体。
“……没错,算不了什么。国王就是这国家最伟大的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办到。比如说——让这国家灭亡。”
雷吉克开玩笑似地说道,又淡淡一笑。
“哎呀!真可怕……”
娼妓依偎在雷吉克身边,亲吻着他的脖颈。
雷吉克眯起了眼,躺在沙发之上。
接下来暂时很难出入这家妓院了——这种事用不着葛楚德说,他也明白。所以他今天才会来这里。
只不过,关于今后会变得忙碌的理由,他和葛楚德所想的有点不同。
雷吉克抱着女人,同时表情恍惚地闭上眼睛。
所谓人生如梦……
这么说来,自己的梦是哪一种呢——雷吉克边想着,边贪婪地渴求着今宵的美梦。
第二卷 第六章 年轻司祭的选择
乌路可经常作梦。
内容大多是有关往日的回忆,但正因为是梦,经常相当纷乱,也有许多不自然且引人注意的部分……
像是她本来应该在跟菲立欧一起玩耍的,不知何时又变成在姐姐身旁度过下午茶时光;原本她人是在神殿,下一瞬间又移到在阿尔谢夫所住的、令人怀念的家里去了——
那天夜里,乌路可梦见的是比较常作的梦。
那是在建于距离王宫有一段路程的闲静之处、骑士团宿舍——
菲立欧就在那环绕宿舍周围的森林深处。
他拿着与其幼小身躯所不相称的剑,在阳光下反覆地练习挥剑。
乌路可在树荫下远远地眺望着他的样子。
这深深镌刻在她幼小记忆里的场景,是在阿尔谢夫时所发生的事。
菲立欧并没有注意到乌路可的存在。
乌路可能够听到剑刃破风之声。
风轻轻吹动……
乌路可一边透过树荫下的细缝看着菲立欧,一边慢慢地绕着他走。
不知为何,这气氛让她觉得不敢向他出声。挥汗如雨地在努力练剑的菲立欧,在她眼中十分耀眼。
在神殿长大的乌路可并没有正式地锻炼过身体,她甚至想,这种事有什么好玩?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呢?
不过菲立欧对这种锻炼似乎乐在其中,表情相当认真——要不是乐在其中,应该是无法持续下去的吧!
乌路可并未拥有能让自己如此热衷的某种事物。对身为神官的学习,她虽然并不讨厌,但也觉得相当无趣,那已成了她日常生活的义务。
乌路可一边眺望着菲立欧,一边在树下走着,终于在某棵树下站住。
头上有着刺耳的声音。
乌路可瞬间把视线从菲立欧身上移开,仰望头上——
那里有个昆虫的巢。
那时乌路可还不曾见过“蜜蜂”这种昆虫,她虽然知道这是种可以让人搜集蜂蜜、对人来说相当方便的昆虫,但关于它们具有的毒针及其危险性,她却缺乏相关的知识。
乌路可抱着好奇心凝视着头上的大蜂巢。
大量黄色与黑色相间的蜜蜂交错飞舞着。
年幼的乌路可歪着头仰望它们。
比蜂巢更高的树枝上有几只鸟,那是像老鹰一样大的黑色鸟类,漆黑的羽毛与泛着黑光的尖嘴,给人不吉祥的印象。
它被称为玄鸟,但在阿尔谢夫一带生息的算是极小的品种,据说在北方的山岳地带,有种比人和熊都还要庞大的玄鸟。
神殿对这种鸟甚为忌讳,认为它会召唤不幸,但乌路可却觉得在树上的它们很美。
不知为何,这些鸟一直看着菲立欧。
不久,它们高亢地鸣叫一声——在它们飞起时,枝桠纷纷落下。
乌路可慌慌张张地躲避。
落下的枝桠有几根弹到其他枝桠上,然后拍打到了蜂巢。
乌路可眨了眨眼……
吊在枝头的大蜂巢左右摇晃,大量的蜜蜂从下方的巢穴飞了出来。
乌路可吓了一跳,用手遮住自己忙往后退。
昆虫的翅音大到近乎吵杂的地步,让乌路可心生胆怯、想要逃跑。但是才跑了几步,她的脚就被树根绊住,当场跌倒在地。
蜂群正要逼近时,响起剑刃破风之声。
菲立欧那被汗水濡湿的背,出现在她眼前。
“乌路可,不要动!”
菲立欧一边叫着,一边挥舞着剑。
剑光闪动中,不时有小小的蜜蜂被挥落,但蜂群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形成黑色群块,包住了菲立欧的身子。
乌路可高声惨叫。
下一个瞬间,菲立欧以单手轻轻地将乌路可的身子负在肩上,一溜烟地开始跑起来。
他穿过森林、飞跃过小河,跑进了王宫骑士团的宿舍。
然后菲立欧关上门,把乌路可放在地上。
乌路可这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好可怕,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恐怖,但乌路可确实感受到了“恐怖”。那逼近眼前、黑色的蜜蜂复眼,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你没被刺到吧?”
听到菲立欧这么一问,乌路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菲立欧像是放下心般地微笑,然后开始揉起自己的手腕。
菲立欧被蜜蜂蛰到了,他捏着伤口、逼出毒液,然后开始用桶子汲取井水清洗。虽然疼痛让他稍稍皱起了脸,但还是面带微笑:
“站在那种地方是很危险的喔!乌路可。威塔神殿没有蜜蜂吗?”
“……是、是……不,应该是有的,不过我是第一次看到蜂巢……”
乌路可终于如此回答,声音还有点发颤。
——菲立欧的微笑突然间凝固了,他变成了一尊石像,肌肤也转为黑色。
乌路可茫然地看着他的样子。
脚下的地面变为沼泽……
浑身僵硬的菲立欧正在沉入沼泽,乌路可慌张地想抓住他的手,但不知为何,她的脚动弹不了,也无法接近他。
菲立欧不是小时候的模样,却变为“现在”长大后的样子,乌路可也是现在自己的模样……
菲立欧单手持剑,继续往下沉。乌路可虽然拚命地伸出手,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
变为石像的菲立欧,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有点哀伤。
那笑脸让乌路可感到有如胸闷般的痛楚。
她一再地叫唤着菲立欧。
世界转为漆黑一片,沼泽不断扩大,菲立欧连脸部都沉人沼泽中,只剩下手还露在外面。
乌路可伸出手,但够不到他,真叫人悔恨、哀伤。
乌路可惨叫起来。
沼泽转为血色。
到处都有尸体浮上——
那是脖子或手臂被斩断的司祭们……
其中还有受了灼伤的菲立欧。
乌路可闭起眼睛,遮住耳朵,当场跪坐下来,开始大声哭泣——
*
乌路可半弹跳般地从床上跳起来。
她坐起身,激烈地喘着气。
全身都因冷汗而湿透了。
心跳快得让人讨厌,而且心跳声相当大,乳房下的心脏激烈地鼓动着,简直就像存在于体内的其他生物一般。
乌路可用手掌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真是讨厌的梦,但她这几天来都作一样的恶梦。
睡乱了的蓝色秀发贴在冷冷的肌肤上。乌路可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以手梳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