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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他虽然兀立著,一动也不动,但是那绝不表示他够镇定,而是他实在太惊骇,以致僵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
而在这时,我也有不知如何才好的感觉,我心念电转间,已经想到,未曾怀疑这个老仆,那实在是我的疏忽,因为已经证明,一切和王直义有关,而这老仆,又和王直义一起生活,王直义要是有甚么秘密,瞒不过老仆!
这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在这样的情形下,要是我采取激烈的行动,对方在僵凝之后所来的反应,可能更加激烈,我就可能一点收获也没有!我必须用柔和的方法,以免他在惊骇之余,有失常的反应,我要好像唤醒一个睡在悬崖旁的人一样,绝不能惊动他,以免他“掉下去”!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僵持著,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我才用十分平常的声音:“那是甚么玩意儿?”
果然,我才一开口,老仆就像被利刀刺了一下一样,直跳了起来,转身向前便奔,我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是以我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的身边掠过,疾转过身来。老仆收不住势子,一下子撞在我的身上,而我也立时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当我抓住他的时候,他神色之惊惶,已然到了极点,我反倒有点不忍心起来,安慰他道:“别紧张,不论甚么事,都可以商量。”
他口唇发颤,发不出声音来,而且,汗水自他的额上,大颗大颗,沁了出来。
当汗珠自他的额上沁出来之际,我更加骇异莫名,这时,我离他极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上的汗珠,只从皱纹中沁出来,而且,他的皮肤,全然不沾汗,汗珠一沁出,就直倘了下来。这只说明一件事,在他整个脸上,涂满了某种涂料!
他经过精心化装!
而且,这时,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手臂上的肌肉,十分结实,一个老年人,决不可能还保持著如此结实的肌肉!
他不但经过精心的化装,而且,毫无疑问,是一个年轻人所扮!
第八部:遇袭丧失视力
当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紧张,年轻人,别紧张!”
“老”仆张大了口,急速地喘起气来,我知道,在我识穿了他这一点之后,他决不会再有反抗的能力,所以我松开了手。
果然,我松开了手,他呆呆地站在我的面前,一动也不动,我又道:“怎么样,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他口唇又动了片刻,才道:“卫先生,我实在很佩服你,我……我知道很多……你的事,我……也知道你的为人……”
他显然仍然在极度惊骇的状态之中,所以讲话,有点语无伦次,我将手按在他的肩上:“别惊慌,不会有甚么大问题的!”
他语带哭音:“可是,死了一个人!”
我直视著他:“是你杀死他的?”
他骇然之极地摇著头,又摇著手,我道:“既然不是你杀他的,那你怕甚么?”
他道:“我……实在害怕,我求求你,你先离去,我会和你见面,让我先静一静,好不好?求求你。今天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和你联络!”
我不禁踌躇起来,他的这个要求,实在很难令人接受。
他说要我离去,他会和我联络,如果他不遵守诺言呢?现在,他是我唯一的线索,最重要的线索,我怎样可以让他离去?
他哀求我时的声音和神态,都叫人同情,但是,我硬著心肠,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就谈,或者,随你高兴,我们一起到警局去。”
他一听到“到警局去”这四个字,“腾”地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何必要这样?何必要这样?”
我不理会他在说甚么,用相当严厉的声音逼问道:“王直义是甚么人?你是甚么人?”
他不同答。
我又道:“你们在这里干甚么?”
他仍然不同答。
我提高了声音:“你刚才手中拿的是甚么?”
他仍然不回答,但是这一个问题,是不需要他回答我才能得到答案的,他不出声,我疾伸出手来,抓向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向后一缩,但是我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袖,双方的力道都很大,他的衣袖,“嗤”地一声,扯了开来,那支金属管落了下来。
我连忙俯身去拾这枚金属管,可是我绝没有料到,已经震骇到如此程度,一面流著汗,一面向我哀鸣的人,竟然会向我反击!
这自然是我的错误,我没有想到,将任何人逼得太急了,逼得他除了反抗之外,甚么也没有法子的时候,他就只好反抗了!
就在我弯身下去捡拾那金属管的时候,我的后脑上,陡地受了重重的一击。
我不知道他用甚么东西打我,但是那一击的力道是如此之重,可以肯定决不是徒手。
我立时仆倒,天旋地转,我在向下倒地的时候,还来得及伸手向他的足踝拉了一下,我好像感到,我那一拉,也令得他仆倒在地,但是我却无法再有甚么进一步的行动,因为那一击实在太沉重,以致我在倒地之后,立时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后脑之上,好像有一块烧红了的铁在炙著,睁开眼来,眼前一片漆黑。睁开眼来而眼前一片漆黑,那种漆黑,和身在黑暗之中,全然不同,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前所未有的感觉,我变得看不见东西了,我瞎了!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一面叫,一面直坐起来。
我立时感到,有人按住了我的肩,我拚命挣扎,那人用力按住我。
同时,我也听到了杰克上校的声音:“镇定点,镇定点!”
我急速地喘著气:“我怎样了?我看不见,甚么也看不见,甚么也看不见!”
杰克上校仍然按著我的肩,可是他却没有立时回答我,他在我叫了几声之后,才道:“是的,医生已预测你会看不见东西,你后脑受伤,影响到了视觉神经,不过,那可能是暂时性的!”
我尖声叫了起来:“要是长期失明呢?”
杰克上校又没有出声,我突然变得狂乱起来,不由分说,一拳就挥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这一拳击中了上校的何处,但是这一拳,是我用足了力道挥击出去的,从中拳的声音,上校后退的脚步声,以及一连串东西被撞的声音听来,上校中了拳之后,一定跌得相当远。
也就在这时,我觉得突然有人抱住了我,同时,听到了白素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打人?”
我立时紧握住白素的手,颤声道:“你……来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睁著眼?”
我听得出,白素在竭力抑制著激动,她道:“是的,你双眼睁得很大!”
我叫起来:“那么,我为甚么看不见东西?”
白素道:“医生说,你有很大的复原机会!”
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多少?”
白素道:“你脑后受了重击,伤得很重,发现得又迟,有一小块瘀血团,压住了视觉总神经。有两个方法,可以消除这个瘀血块,一是动脑部手术,一是利用雷射光束消除它,有办法的!”
经过白素这样一解释,我安心了许多,又躺了下来:“上校!”
杰克上校的声音很古怪,他立时回答:“算了,不必道歉,我不怪你就是!”
我道:“我应该怪你,为甚么你自顾自离去,将我一个人留在觉非园?”
我等了很久,没有听到上校的回答,想来杰克上校对他当时的盛怒,理也不理我就走,多少感到内疚。我只听到白素轻轻的叹息声:“算了,事情已经发生,怪谁都没有用了!”
在白素安慰我之外,我才又听到了上校的声音,他道:“你在觉非园中,究竟遇到了甚么了?是谁袭击你?我们曾找过那老仆,可是他却失了踪,我们也和在槟城的王直义联络过,他说,他会设法尽快赶同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杰克不停地说著,他一定未曾发觉,我越听越是恼怒,不然,他一定不会再继续不断地说下去的,我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他说完,我还想再忍耐的,但是,我却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我的怒意突然发作,我用尽气力吼叫起来,叫道:“你关心的究竟是甚么,是案情的发展,还是我盲了双目?”
上校的声音有点尴尬:“你不必发怒”
这一次,我没有再容他讲完,就又叫了起来,我大喝道:“滚出去,滚出去,走!”
我一面叫,一面伸手指向前直指著,我觉察著我的手指在剧烈地发著抖,我喘著气,只听得上校苦笑著:“好,我走,你冷静些!”
他略顿了一顿,接著,又自以为幽默地道:“不过,我无法照你所指的方向走出去,那里是墙!”
若不是白素用力按著我,我一定跳起来,向他直扑过去,接著,我听得一阵脚步声,想来,离开病房的人相当多,而我的后脑,也在这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刺痛,使我颓然睡倒在床上。
我还是睁大著眼,希望能见到一丝光芒,然而,我甚么也看不见,一片黑暗。
白素轻柔的声音,又在我耳际响起,她道:“你不能发怒,必须静养,要等你脑后的伤势有了转机,医生才能替你动进一步的手术,要是你再这样暴躁下去,你永远没有复明的希望!”
我苦笑著,紧握著她的手,她喂我服药,大概是由于药物的作用,我睡著了。
在沉睡中,我做了许多古怪、纷乱的梦。在梦中,我居然可以看到许多东西,当我又蒙矓醒来时,我不禁怀疑,一个生来就看不见东西的人,是不是也会有梦?如果也有梦的话,那么,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东西,又是甚么形状的?
接下来两天,我一直昏睡,白素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告诉我,杰克上校来过好几次,看来他很急于想和我交谈,但是又不敢启齿。
白素又告诉我,警方正倾全力在找寻那个“老仆”,可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那自然不会有结果,在击倒了我之后,那“老仆”一定早已洗去了化装,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发现那“老仆”的秘密的经过向上校说一说。可是,即使我说了,又有甚么用呢?
我记得,我发现那“老仆”的秘密,是由于我突然的转身,而看到他手中握著一根奇异的金属管。
直到现在,我还可以肯定,那金属管,是高度机械文明的产品,和连电灯也没有的觉非园,完全不相称。虽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甚么东西,以及为甚么那“老仆”要用这东西对准了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便是:觉非园古色古香到了连电灯也没有,那完全是一种掩饰,一种伪装!
需要掩饰的是甚么呢?这一点,我不知道,而且,除了王直义之外,只怕也没有甚么人可以解答,而王直义却离开了本地,虽然那天晚上,我明明在九月咖啡室,曾经见到他!
而那根小金属管呢?到甚么地方去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我倒下去昏过去之前,还曾将那“老仆”拉跌,接著,我也仆倒在地,将那金属管,压在身体之下,而那“老仆”仓惶逃走。
那金属管是压在我身子下面的,如果不是那“老仆”去而复转,那么,警方发现我时应该发现那个金属管。
可是,为甚么杰克上校未曾向我提及呢?
我伸手向床追摸索著,白素立时问:“你要甚么?”
我道:“我的东西呢?我是说,我被送到医院来之前,不是穿这衣服的,我的衣服,我的东西呢?”
白素道:“全在,我已经整理过了,我发现有一样东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