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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是的,可是他的胆子很小,甚么都没有对我说,又急急走了!”鲨鱼道:“那是他聪明,而你,卫先生,如果你接受这份职位,这里就是聘金!”
鲨鱼伸过手去,在他的一个手下手里,取过那只鳄鱼皮包来,放在几上,拉开了拉炼,将皮包口拉了开来。我立时看到,那是满满一皮包,一百元面额的美钞,一时之间,我也无法估计究竟有多少。当皮包拉开的时候,鲨鱼紧盯著我,显然,他对我是不是真的眼盲,还有所怀疑,不然,他也不会趁机来察看我的反应!
但是鲨鱼在这时注视我,不会得到甚么,他自然想到,一般人一下子见到了那么多的钞票,难免会有一点异样的神情。
但是我却有一个好处,我自己不算是怎么有钱,可是我却有很多机会,看到过大量的钱,超过这一皮包美钞更多不如多少倍的财富,我也见过不止一次,所以可以完全不动声色。鲨鱼提高了声音:“你看看!”
我平静地道:“我看不见!”
鲨鱼伸手抓起了一大把美钞来,塞到我的手中,我握住了一把美钞,抚摸著:“是钞票,美钞?”鲨鱼道:“是的,一共是两百万,只要你点点头,全是你的!”
我松开手,任由钞票落下来:“你们肯花那么高的代价来收买我,看来有点骇人听闻!”
鲨鱼盯著我,缓缓地道:“要是花了那么高的代价,仍然不行,那才真骇人听闻!”
我立时道:“沙先生,刚才你保证这件事和犯罪无关,可是据我所知,已经有两个人失了踪,一个人神秘死亡,你又怎么解释?”
鲨鱼略呆了一呆,才道:“我已经声明过,对于科学,我一点不懂,据他们说,那只不过是意外,绝不是有意造成的。”
我吸了一口气:“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可是,甚么样的意外,能造成死亡和失踪?”
鲨鱼不出声,我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又道:“你们大可以制造另一次意外,使我也成为意外中的人物,可以省回这一笔钱!”
鲨鱼的脸色更难看,他挺了挺身,在这时候他显露出黑社会大头子的那股狠劲来,他道:“第一,拿钱出来的人,根本不在乎钱;第二,如果你真的要作对到底,那么,你所说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他在出言威吓了,我嘿嘿冷笑起来:“好,那么我就等著这件事发生!”
鲨鱼霍地站了起来,神色愤怒,看他的样子,他立即准备离去。
但是,他盯了我片刻:“为甚么?你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你变成了瞎子!”
我立时道:“是的,你说得对,我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总要取回一些甚么来。”
他抬脚踢著咖啡几:“这许多钱,就是你能取回来的东西!”
我叹了一声:“沙先生,你不明白,我不要钱,我已经有足够的钱,衣食无缺,所以,更多的钱,无法打动我的心!”
他俯下身子来,向著我大声吼叫道:“那么,你需要甚么?”
我道:“我需要明白事情的真相,需要郭先生和罗定回来,需要明白陈毛的死因!”
鲨鱼的呼吸,有点急促,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坚持,而令他感到恐惧。他大声道:“你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不会有!”
我道:“我愿意试试!”
这时,白素走过来,将落在地上的钞票拾起来,放进皮包之中,拉好拉炼。
白素在一旁,一直未曾开过口,直到这时,她才用很平静的声音道:“沙先生,他需要休息,请你走吧!”
鲨鱼又盯著白素,他或许不知道白素的来历,以为这样凶形凶状,就可以吓倒她。不多久,在白素始终镇定和轻视的微笑下,鲨鱼反倒尴尬起来。
他提起了那皮包,在手中掂了掂:“好,我用这笔钱,向你们买回那件东西,行不行?”
我笑了一下:“据韩泽说,那东西是一具摄影机,照看,它快和美国太空人带上月亮去的,同一价钱了,不过很对不起,不卖。”
鲨鱼看来是忍耐不住了,他陡地吼叫了起来:“那东西你留著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仍然保持著镇定,冷冷地道:“那倒也不见得,至少有人肯用那么多钱来向我买!”
鲨鱼恶狠狠地瞪著我,我仍然假装著是瞎子,一点也不表示出甚么来,鲨鱼转过身,和他的手下,一起向门口走去,当他来到门前之际,他又停了一有:“卫斯理,你的确和传说一样,不过,你要是一定不肯放弃,对你实在没有好处。”
我冷笑著,道:“这种威胁,我是从小听到大的!”
鲨鱼转过身来,脸上带著极度的愠怒,道:“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向你说明一个事实,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件事中,没有罪恶,也没有你感到兴趣的东西!”
我提高了声音:“你错了,我一个好朋友无缘无故失了踪,沙先生,那是不是你的杰作?”
我看到鲨鱼神情盛怒,但是他没有将他的怒意发作出来,只是挥了挥手,愤怒地冷笑了一下:“如果是我的杰作,那么,我也是科学家了!”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陡地震动了一下。
他那样说,究竟是甚么意思,我实在无法明白,如果要我作推断的话,那么,只能推断为小郭和罗定的失踪,和他没有关系,那是“科学家”的事。所谓“科学家”,自然是王直义和韩泽!
然而,科学家又何以会令得他们失踪?
我著到鲨鱼的一个手下,已将门打了开来,鲨鱼已准备向外走去了!
在那一刹间,我感到,如果我要将这件事的层层神秘揭开,实在不应该再过分坚持己见,至少,我应该争取和王直义见面的机会。
所以,我立时道:“请等一等。”
鲨鱼站定了身子,并不转过身来,我道:“你刚才曾说,你是受人之托来找我?”
鲨鱼冷冷地道:“不错,不过我决不会说出是甚么人。”
我也没有这个奢望,因为我知道,那个叫鲨鱼来的人,一定也就是韩泽口中的“幕后主持人”,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实在无法想像!
我淡然笑了一下:“我并不想知道这位先生是谁,不过我想,他派你来,是一个错误!”
从鲨鱼的背影看来,也可以看出,他被我的这句话激怒了。而激怒他绝非我的本意,是以我立时又道:“我和你之间,没有甚么好谈的,你应该让王直义来见我,或者。韩泽也行。”
鲨鱼转过身来,紧盯著我。
过了半晌,鲨鱼才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个来,你就肯放弃这件事?”
我道:“不能这样说,但是,事情可以有商量的余地,至少,我相信他们的话!”
鲨鱼又望了我半晌,才道:“好的,我可以替你安排,你是一个聪明人!”
我苦笑了一下这下苦笑倒是真的,而并不是假装出来的:“我宁愿是一个蠢人!”
鲨鱼又掂了掂手中的皮包,看来他像是还想说甚么,可是没有说出来,就和他的手下走了。
白素走过去,关上了门,转过身来,背靠著门:“你认为怎么样?”
我皱著眉,不出声,过了好一会,我才道:“希望他能安排我和王直义相会。”
白素摇头:“我有兴趣的不是这个问题,我在想,整件事的‘幕后主持人’,究竟是谁?”
这一个问题,我无法解答的,我只好反问:“你有甚么意见?”
白素道:“这个人,一定极有身份,我们在猜,他是甚么人?可是如果一听到他的名字,一定会发出哦地一声来。”
我点头道:“那是一定的。”
白素又道:“其次,这个人,一定和犯罪集团有勾结!”
我略想了一想:“你这一点推断,一定是和鲨鱼受托这一点而来的?其实那不一定,鲨鱼虽然是黑社会大头子,可是他的活动范围很广,各方面的人,都有接触,甚至一些小国家的元首,为了要靠他获得武器的供应,也将他当作菩萨一样!”
白素叹了一口气,她正准备向前走来,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白素立时转过身,打开门。
门一拉开,在那一刹间,我竟然也忘记了掩饰惊讶的神情,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鲨鱼才走了不到三分钟,而在门口出现的,竟是王直义!
王直义站在门口,他和我以前见他的几次,只是服装上的不同,可见他以前,并没有经过化装。
他的神情,在愤怒之中,带著紧张,可是他又在竭力抑止情绪,他道:“据说,有人希望直接和我谈谈!”
白素虽未曾见过王直义,可是一听得他那么说,也可以知道他是甚么人了!
她立时道:“王先生?请进来!”
王直义大踏步向前走来,我站了起来,他直来到我的面前,神情更是愤然,他的声音听来很刺耳,大声道:“为甚么世上总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
我心中不禁生气,立时还敬道:“王先生,好朋友失踪,自己双眼失明,这不算是闲事吧!”
王直义简直是声色俱厉了,他道:“你那位好朋友,一定会回来,只要你肯不多管闲事,而你的双目失明,嘿,只好骗别人,骗不过我!”
我不禁陡地震动了一下,王直义竟一下子就戳穿了我双目失明是假装的,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实在不明白,他是根据甚么而得到的结论。
或许我是个不善撒谎的人,所以一时之间,我僵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
王直义连声冷笑著,坐了下来。
我挥了挥手,以掩饰我在那一刹间的尴尬,然后也坐了下来。
王直义盯著我:“你其实一点损失也没有,何必一定要和我过不去?你的好奇心难道如此之强烈,非要将一个伟大的理想毁弃?”
在他指出我的失明是伪装的之后,我没有立时申辩,那等于已经默认了,这时再来撇清,实在多余,是以我也不装下去,我坐了下来:“王先生,你不但是个科学家,而且很了不起!”
王直义冷笑一声,从他的态度看来,他有著极度的自信,好像不对的是我而不是他!
他道:“这是很容易猜到的事,失明是一件大事,当一个人突然失明之后,他的意志再坚强,也无法再坚持原来的意见!”
我苦笑了一下:“说得对,不过,王先生,不单是好奇心,你是一个出色的科学家,但是很明显,你的行动,现在完全在某一个神秘人物的控制之下!”
我开始在言语上反攻,可是王直义的防线,简直是无懈可击的,他立时道:“我自愿,我的工作需要大量金钱支持,多到你不能想像,没有这种支持,我甚么也做不成!”
我立时道:“这种支持,包括使你成为一间多层大厦的业主在内?”
王直义直认不讳:“是!”
我闪电也似地转动脑筋:“那么,这幢大厦有甚么作用呢?作为一项投资,还是另有用意?”
这时候,我的思绪,还是十分乱。
我甚至说不上,何以我会将话题扯到了这幢大厦之上。
当我需要极快地和王直义针锋相对地谈话之际,我自然而然提了出来,或许在潜意识之中,我始终认为那幢大厦很有点古怪之故。
我的话,果然使得王直义窒了一窒,但是他立即道:“卫先生,你也很了不起!”
我一时之间,实在不明白他那样说是甚么意思。但是我抓紧机会:“这也是很简单的,所有的怪事,全从那幢大厦开始!”
王直义不再出声,凝视著我,过了好久,他的怒意,似乎在渐渐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