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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率性而为,凭着自身的价值取向判断事物。倪云杉认为该杀,所以她杀戳成性,而占辉这样的人认为该救、该旁观,都是他们的选择。在他们心中没有正义与非正义,没有良心,没有善恶。有句古话“天地不仁”——用来形容超脱了生命情感的神再合适不过。田中广志只能接受占辉的建议,他早想离开了,可是他没有地方去,世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你们有多少胜算?”田中广志看着他问。他突然发觉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他没有资格去过问他们正在进行的事,虽然这件事关系到全人类的生存问题,但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类的管辖范畴。也没有谁高兴被这样问话,听起来像怀疑他们的能力似的。
“无胜算。”占辉淡淡回答。
这个答案超出了田中广志的想象。
“如果想要杀死魁扎尔科亚特尔,将希望寄托在麻生太一的枪法上是愚蠢的。枪是魁扎尔科亚特尔赐下人类的东西之一,谁知道它对旧主人有没有作用呢?我已经有与卡尔·埃赫卡同归于尽的准备。说不定就算这样做也不能把他消灭。我们面对的是一位正值盛年的大神,他的实力究竟有多高,无法预测。”占辉平静地叙述。
“那面镜子或许有答案。”
“烟雾镜吗?瓦莲金娜说只有惠齐罗伯契特利才能杀死卡尔·埃赫卡。”占辉“哼”出冷笑,“那位性格内向,优柔寡断的惠齐罗伯契特利的继承人会这样做吗?他的情感过于丰富,神的职责对他来说是一种足以压垮他的负担。以他现在的心态,永远不可能成为神。惠齐罗伯契特利是战争之神,有着太阳般的独尊和俯视万物的傲气。只有战争之神才能杀死文明之神,烟雾镜下这样的预言还真是很有深意。”
人类历史上,大多数文明毁于战争。田中广志听后很长时间沉默不言。据说那面镜子从未出过错,这么说占辉已经知道自己必定失败。明知会失败,这些家伙还要去做吗?人类中也有少数不信命,执着坚持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魁扎尔科亚特尔?”田中广志提出心中的疑问,“对你来说,他杀了养育你的黑暗神,与你有仇。可养大你的黑暗神并不是善人,你是知道的;他曾经给人类制造了多大的灾难,你也是知道的。而魁扎尔科亚特尔,他干了什么坏事,我并不知道。相反是他将科技带给了人类,是他创造了文明;没有他,人类现在恐怕仍然是树上的猴子。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够糟了,如果人类再失去文明,不知会成什么样。我并不是为魁扎尔科亚特尔辩护,其实以你们的力量,世界可以变得更好。”
这些话,田中广志只敢对占辉说,换作另几名神选战士中的一个,一定将他碎尸万段。田中广志有时会产生种占辉与明荣夏十分相近的错觉,哪怕明知两人事实上是完全不同的,这种感觉时隐时现,挥之不去。尽管他们同样出生于中国,可生长环境截然不同。明荣夏成长于普通人家,摆脱不了世俗的情感纠葛;而被神抚养大的占辉则缺乏人性关爱,对万事万物很难流露喜怒哀乐,或许他的真情就是没有情,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
黑暗神教会了他高超的本领,却没告诉他什么是爱,不过情感作为生物的本能还是时不时地在他身上闪现。如同麻生太一总对着照片发呆,占辉也会对着那只小麻雀展现温情与活力。那只麻雀是他的宠物,同时也是他的朋友。田中广志知道,这绝对是只不可思议的鸟,它似乎能懂人语,甚至拥有人类的思考方式。
占辉轻轻回答田中广志的疑问,“你说得对,我们的力量的确可以改变世界。但世界要怎么变才是好的呢?许多东西眼前很好,可到了将来却十分有害,而这种有害并不是几十年或几百年之内就能显现出来的,往往要等上数千年的时间才会露出本质。所以面对如何改造世界的疑问时,每个神的选择都不相同,由于这些神的身体并不享有超长寿命,他们的思想也不可避免地带有时代的局限。魁扎尔科亚特尔教给人类的那些东西是有利还是有害,不是我需要思考的问题,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律,而我只能做符合自己需要的事。很多年前,主上杀害了卡尔·埃赫卡的双亲,并还想杀死他本人;卡尔·埃赫卡现在杀了主上,这是天理报应,我并不因此恨他,做过的事总会回报在自己身上。但我必须去复仇,因为受到的恩惠必须去还。”
“何必呢?明知会失败……你是自己绑住了自己。以前你对黑暗神效忠,现在他死了,你仍不能还自己自由……”田中广志发觉占辉是个受着极深思想束缚的年轻人,对黑暗神的忠诚义务紧紧缠住了他。田中广志真有些佩服黑暗神的教育,倪云杉、荒木休这样的心理残缺儿童不也是那位神调教出来的吗?特斯卡特利波卡养大了他们,却从来不给他们完整的人格。
当他说出这些感叹时,占辉的麻雀叫了起来,在他头顶飞来飞去,似乎很赞同他的发言。
第九节 诀别
另两位将要参与计划的神选战士名叫卡洛斯和莱恩。田中广志对他们有着很深刻的印象,这两位曾大闹美国,特别是卡洛斯,制造了震惊世界的纽约大地震。瓦莲金娜很早便邀请了他们,当时他们在中东会面,卡洛斯表示他需要时间处理手边的事,于是瓦莲金娜来到了荒木休这里静候佳音。可卡洛斯和莱恩并没有赶来,着急的瓦莲金娜用烟雾镜再次搜寻他们的下落,得到的答案令人迷惑——烟雾镜只显示出“羽蛇”的标志。这代表着什么?暗示他们目前的去向与“羽蛇”有关吗?他们已经去了“羽蛇”,还是已被“羽蛇”消灭?
瓦莲金娜不能再等,她在这个计划中展现得非常积极,甚至是急躁的。她总是喊着“时间不多”,仿佛有人在身后追赶,将取走她的一切。
这段时间,她不断使用镜子寻找卡尔·埃赫卡的位置,那位大神总在不停移动,他们在等待,当他出现在一个合适的位置时再动手。瓦莲金娜作为神镜的持有者,是第一个知道镜对卡尔·埃赫卡的结局作出预言的人。既然只有惠齐罗契特利才能打败那位大神,那么他们的计划也将注定失败。即使镜子从未出过错,遵照它的预言行动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瓦莲金娜这次要违逆一次,她只想试一次,亲手杀了那条蛇——这是她今生最后的心愿了。
荒木休也已感到回来的希望渺茫,写了遗嘱交给人类手下。这些人类大多是荒木家的下人,还有些仰慕不可思议之力的追随者。一位老太太见到装有遗嘱的信封后痛哭流涕,直说对不起周助少爷,荒木家的血脉就要断绝了。田中广志对这个老太太有些印象,她是荒木家的老仆人了,周助少爷指的是荒木周助,即荒木休的祖父。
田中广志听到的远不只这些。荒木家的下人们议论说,她其实是荒木周助的妾,但后来荒木周助正式结了婚,她的身份就变尴尬了,一是法律不允许,二是新夫人容不下;不过她不愿离开荒木家,甘愿做个仆人。还有传闻说她生过孩子,荒木休的父亲雄一据说其实是她的孩子;但也有传言说雄一是夫人生的,她的孩子叫阿浩,三岁时被夫人送走了。田中广志起初只把这些当作家族八卦来听,为求排遣无聊,可在看到老人满脸泪水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这些记忆和往事的沉重。当年发生的事现在只有这位老人知道了,她却什么也没说,哪怕是在夫人去逝之后,只把它们埋于了心底。
占辉又问起他,想去哪儿。
田中广志想过许多地方,可总没有合意的。荒木休在院子另一边遣散他的仆人,许多人不愿离开,想要留下。对他们来说,既出于对荒木家的留恋,又出于对外部世界的恐惧,他们不愿被抛弃,独自面对越来越艰难的生活。倪云杉以恶毒的眼光盯着他们,威胁说,不听话就让他们都去死,她说得出做得到。荒木休不忍心,都是跟随家族多年的人了,有些人甚至看着他长大,反正他是要离开这儿的,恐怕不会回来了,最终决定,这些人想怎样就随他们吧!
“我想留下来!”田中广志答复占辉。
占辉颇有些意外,“留下来有什么用?决定了?”
“决定了。现在去哪都一样。孤单一个人,到哪儿都没有容身之处。我与他们已经比较熟了,凑合在一起,过些平淡日子总还可以。”田中广志看着跪了一地的荒木家的佣人说。
占辉面露微笑,“我以为你会去明荣夏那里。”
“最不能去的就是他那儿了!”田中广志发出冷笑,赶紧辩驳,“他那里不久后将成为你们斗争的中心,我一个凡人到他身边去不是找死么?我还有女儿,我们父女还想长命百岁。这里很好了,你们抢来的大批食物够我们吃上一阵子,我看他们都是勤快人,饿不死的。”
“对凡人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祝你好运。”占辉轻轻一点头,他似乎立刻就要离开了。
田中广志也向他轻轻点头,以微笑回应,“也祝你好运。”他停顿了两、三秒,然后轻言,“或许若干年后,我能听见你们的传说。”
这话惹得占辉回了头。他淡淡的浅笑如同黑暗世界中的一抹浅金色阳光。“那时候,故事中说不定还有你。”
“可能会有吧!”田中广志说,“我打算将我知道的故事记录下来,记录真实的神。我可不愿见到你们被后世的传说越吹越离谱。当然,这些工作得等到你们走了以后,我的生活又较稳定的时候才开始进行。”
然后是默默的对视。占辉再次对着他点了下头,缓缓转身离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太平洋彼岸的大陆。汹涌的波涛使那块土地变得遥不可及,以至于荒木休和倪云杉没有飞过去的信心,但瓦莲金娜手中的烟雾镜能够指引他们,它知道哪里有岛屿,哪里有台风,甚至哪里能够避过“羽蛇”的耳目。
灰黑的大地上升起了四颗星。
第十节 行动
“这里的人类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只会上窜下跳,讨主人开心。”倪云杉在大厦项端俯看洛杉矶的市民。
大厦下的道路中挤满了人,人流缓缓移动,但如果能身处他们其中,会发现这条人流非常凶险,里边的人推推挤挤,很容易摔倒一片,而且他们还那样兴奋,不是高呼口号,就是高唱颂歌,他们的目的是市心中的广场。
“果然如猴子那样,主人给点好处就把主人当神了,命令跳圈就跳圈,命令跳坑就跳坑。他们已经完全智慧,‘羽蛇’养着这群人是为了什么呢?”荒木休讥讽说。
“他们从来就没有智慧,哪来‘失去’的说法?人类中只需少数人有智慧就行了,其余人必须做愚民,这样才能天下太平。”瓦莲金娜俯视着人类说,“愚民不会思考,这是他们的好处;坏处是,他们喜爱随大流,很容易受煽动。我想‘羽蛇’在做实验,这种大型的群体实验他们很早以前就想做了,只不过那时候必须以维持人类文明为重,使他们放不开手脚,现在天下大乱,他们终于没了顾忌。你们看,他们把这些人逗得,时而让他们欢庆,时而让他们争斗,他们把这些人当作了沙盘中的人偶模型。”
“世间苍生本来就是如此。”占辉冷淡地说,“你确定他会来吗?”
“他已经来了。”瓦莲金娜照着烟雾镜说。
每个人都安静了几秒钟。麻生太一不停地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