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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话的到是占辉,“你看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明荣夏慌忙点头,“因为月亮的尘埃挡住了它们。”
“何止月亮的尘埃,月光、日光,甚至人类的灯光,什么都可以盖住它们的微光,使它们失去光彩。我就如它们一样,再也发不出光了。”占辉惆怅地感叹,然后往营地走去。
他们之间的对话如此简单,明荣夏留在原地,想着占辉的话。
他已经失去了神力,所以他说“再也发不出光了”。从获得新生的那一刻起,他成了个凡人。明荣夏不知该怎样想象占辉的心境,记得从前的占辉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神秘而庄严,他一袭红衣,光辉璀璨,立于云端之上,俯视万物苍生,然而现在祥云已散,他跌落凡间。听说他自幼被神抚养,极少与凡人打交道,更不懂凡人的生活与情感,对于从小被捧为众星之星的他来说,或许真的需要很长时候来接受现实吧。尽管他没有表现出过大的情绪起伏,但这句“再也发不出光了”却透出无限的哀伤。
占辉为什么会失去神力?皮埃尔医生说,虽然他的新身体是根据旧身体克隆的产物,从外表到基因都一模一样,可这具身体没有经过神验,也就是说基因没有发生变异,仍是普通人的体质。占辉并不是没有恢复神力的可能,但前提是他必须再神验一次。这是具一个月之内培养出来的身体,未经过任何训练,相当虚弱,他能在短时间内站立起来并行走,已是奇迹了,想要通过神验?几乎是不可能的。
明荣夏想,占辉一定了解到恢复神力的不可能性,所以才会悲观。他还有未尽的事,他要向卡尔·埃赫卡复仇,但这些事再也不能完成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明荣夏觉得他很孤独。占辉本来就给人孤独的印象,从他来都是独来独往,以麻雀为友。现在他失去的不仅是神力,还有唯一的朋友。他曾问过小空的下落,众人皆告诉他“不知道”,后来他不再问了,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样一个孤寂的灵魂,有时让明荣夏心生怜惜,想要成为他的朋友,化解他的寂寞。但占辉即使退去了神的光环,依然使人遥不可及,就像他们俩从来不曾同时出现于世上。
老祭司说,神都是寂寞的,因为他们看透了世间所有平凡情感,注定不会被普通人感动。以普通人的智慧无法揣测他们的内心世界,就像蚂蚁无法看清大树的全貌。
老者说得对,明荣夏想起那些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已成了神的生物。诸如卡尔·埃赫卡,凡人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想。占辉虽然身体回到了凡俗,但他的心灵但然高贵到孤独,只要他活着,灵魂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明荣夏忽然想到,或许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变成孤单一个人,只要他继续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
序之节 远去的童年
1940年,德国柏林。
约翰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与父母长得不一样,父母的眼睛和头发都是深色的,而他却拥有金灿灿的头发与海一般的碧蓝眼睛,而且父母常常佩戴一种六角形的标志,他是不戴的,所以约翰一直怀疑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不过,这不影响他与父母的关系,他很爱他们,他们也爱他。
约翰很喜欢出门,特别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在他们那位小胡子领袖进行激情演讲的广场。他是位优秀的演讲说家,只要他一开口,听众便为之疯狂,但约翰并不觉得他的演讲有多棒,其实约翰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记住他的名字,约翰还是个小孩子呢!他喜欢到这种地方来是因为总能得到糖果和夸奖,那些戴着红袖章的人最爱抚mo他的金发,称赞他的眼睛,说他是“高贵的雅利安”。约翰不懂得雅利安是什么,但他认识他们口袋里的糖。
但约翰不喜欢这些人,因为他们不喜欢他的父母,每次他总能感觉到他们对父母发出的敌意,轻则说些很难听的话,重则出手伤人。约翰觉得好委屈,甚至觉得父母软弱,他从未见过父母反抗过那些人。
看着母亲帮着刚洗完澡的自己穿衣服,高挽衣袖的胳膊上露出淤青。母亲开了间面包店,近来总有人换捣乱,生意没法做了。
“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教训那些坏人!”约翰说。
母亲只是笑笑而已。
半夜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还有枪鸣。约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见有人奔上木制楼梯,而且是一大群人,母亲在叫喊,父亲在咒骂,然后有人踢开了他的房门。一个穿黑风衣、戴红袖章的男子把他抱了起来。
约翰在惊恐中看到,父母被赶上了辆卡车,同时被赶上车的还有这条街的邻居们。那些黑衣人用棍棒驱使他们,用枪指着他们,有人逃入深巷,黑衣里立刻响起了枪声。而他没与他们在一起,他被抱上了辆轿车中。
从那以后,约翰再没见过父母,他有了新父母,与他一样,新父母都是金发碧眼。新父亲不喜欢他的名字,给他改名为“卡尔”。
卡尔无时无刻不想念从前的父母,但每次问及他们下落时,总会招来训斥和惩罚,不断告诉他民族、血统的等级,他是最高贵的民族,那对最卑贱的男女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但卡尔不相信他们的话,他趁着上学的机会离家出走了。
在学校里,他听说像他父母那样的人会被装上火车,送到某个地方隔离起来。他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因此他沿着铁轨奔跑,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不管这条钢铁之路延伸向哪里,他只相信他的父亲母亲就在路的尽头……
1945年,波兰某地。
盟军迅速占领了该地区,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一辆深绿色的吉普驶入战地,车上坐着位将军,见到他的盟军士兵无不尊敬地敬礼。将军身旁坐着位身穿美军制服的士兵,看起来像是将军的卫兵,不过又不像,因为他的年纪太轻了,还是位少年。
吉普驶进一座集中营,空地上的大坑里填满了骨瘦如柴的尸体。将军在这里下了车,对着土坑凝视,一位干事递上份卷宗,将军在卷宗内的名册簿里看到了两个用红笔圈出的名字。他合上名册,对干事说:“这里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
“给我看看”。仍在吉普车上的美国兵说话了。当他将这句说又重复了一遍后,将军才将名册双手送上。
美国兵也看到了画着红圈的姓名,他对着册页看了很久。
最终,他也来到土坑前。里边数不清的尸体已分不清谁是谁了,他摘下军帽,露出黄金丝般的头发,他的双眼如大海般碧蓝。
四月底,五月初,盟军及苏联红军攻克柏林。
……
“又在回忆从前的事了?”索洛走向对着相册发呆的卡尔,以为他在看那张他小时候的照片,但走近了才发现卡尔看的竟是神无真人的相册。
卡尔合上相册,感慨说:“看到真人小时候的样子,我看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你小时候?那时我还没出生呢!”已经白发苍苍的索洛说。
“是啊,多少年了!都说人老了容易怀旧,看来我真的老了。”
“可你看上去才二十多岁,而且你的精神状态也不像老年人。”
“但你知道,我的实际年龄远远超过了外表,我的生理年龄都不知该怎样计算。我的确老了,本来想退位,但却没把继承人教好。”卡尔的手按住相册,“神无真人怎么说?”
索洛耸耸肩,“他还是老样子,限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内自尽,这是最后通牒。”
“让我们自尽?他想打内战吗?”
“或许他就是这个意思。此战终究难免。”
“这个孩子……”卡尔懊恼地咬住嘴唇,“他这样做会毁了‘羽蛇’!没了‘羽蛇’,他连只爬虫也不如!害人害己!”
“对他来说无所谓,一个在没有爱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不会珍惜任何东西。”索洛说。
“难道我们没有爱他吗?”
“那不一样,父母的亲情之爱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而你亲手剥夺了他本应享有这种感情。我们对他的教育彻底失败了,你要面对这个事实,早下决定。怎么,你还对他有感情吗?”
卡尔沉思良久。
“不管他与我什么关系,我不会对实验室里产生出的东西有任何留恋的。”他说,“如果‘羽蛇’与神无真人只能留下一个,当然是保住‘羽蛇’,这种问题还用想吗?”他向索洛下令,“告诉评议会,‘羽蛇’进入战争状态。我们的对手是……我们的对手是过去的同僚、朋友,甚至亲人。所有成员,不惜一切代价,坚决维护‘羽蛇’的完整,保护文明的果实。任何意图破坏、威胁‘羽蛇’安全者,无论是谁,一律扫除。这是来自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最高指示。”
索洛恭敬地鞠躬。
“另外,把这个拿去烧掉。”卡尔将神无真人的成长相册扔了出去,“我要清除所有有关神无真人的记录,将这个人抹去,他从来就没存在过。魁扎尔科亚特尔的神位将迎来全新的继承者。”
索洛看着他,领悟到他的决心,再次鞠躬。
第一节 相册
当侦察归来的鹰战士告诉他们,这里是德国柏林附近时,明荣夏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的景象与印象中的那个富裕、强盛的欧洲国家完全不同。人都去哪儿了?难道他从死亡之国回来,人类就灭绝了吗?
鹰战士说他们发现城里还有人居住,于是明荣夏想到城里看看。
柏林市此刻如同蒙上了一层灰,零乱、残破,死一样的寂静。明荣夏行走在布满瓦砾的街道中,四处张望,空气里弥漫着臭气。蚊蝇很活跃,它们聚集的地方总能发现尸体,或人类、或动物,或一具、或数具;有些是刚死的,正在腐烂,有此已经成了骨头。但就是没发现有活人。
有鹰战士为他指向一幢楼,他们在这里发现过活人。明荣夏走进了这幢墙体开裂的三层小楼。
里边的确有人,都是些老人,快要死的伤员,以及残疾人。明荣夏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他们都行动不便。他想开口,却问不出话。这里的人眼中含着冷漠,甚至有几分敌意。他猜想他们是被遗弃在这儿的。
“请问……”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们认为还有可拿的东西,尽管拿走。或者说你们是来拿我们的命的?”
明荣夏的话才启了头,立刻有位老人以极端言辞打断了他。这位老人坐着轮椅,已经很老了,树皮般粗糙的脸上满是斑点,白发枯卷,似乎一口气就能将它们吹走。他的大腿上放着本相册,用细脆的手护着。
“老家伙,我们如果想取你们的命,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太没礼貌了!”彼德高傲地昂起下巴,“知道我们是谁吗?”
“彼德。”明荣夏阻止他说话。他对老人和气地说:“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过路的,想问下其他人到哪儿去了,现在这里还剩多少人?”
屋里的人都垂下了头。
依然是那位老人说:“没人了。能跑能跳的都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我们这些不能行动的半条命。我们也快死了,如果你们晚些时候来,将一个人也看不到。”
“他们都去了哪儿?”
“有的去了法国,有的去了波兰,听说那里的环境比德国好一些。还有的往俄罗斯去了,那里虽然冷,但听说大部分森林都还在,有森林就有吃的。”
“阳光已经说不定一年没照到地面上了,哪还有什么森林?就连我也虚弱得不行了。”马亚维尔从明荣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