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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久弥新
【由文】
一。罪恶
关于日记,母亲曾经试图说服过我,她说我应该去记日记,不对,她当时说的应该是每个人都应该学会记日记,记录下每天的点滴,记录下那些当时的情绪,这样至少等我们老了之后还能拿着日记本怀念当年,不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
记得每次母亲那样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这些事时,我都是不以为然的,有写那些无聊东西的时间,还不如出去转转,至少父亲是支持我的,他总是在我走了之后,用我看不到的表情对母亲说让孩子多玩一会吧,趁着他还小,于是母亲就这样轻轻的叹一口气。
他们一定不知道我都听到了,一直以来我的听力和视力都非常好,至少现在我的朋友里还没有一个能有我看得远,听得多。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笔停顿了一下,浑浊的泪水就这样不争气的滴在了纸上,我用左手牢牢的捂住嘴,不至于自己哭出声来,只是手却越来越抖,可是我不得不写!
心里的情绪像是岩浆一样灼烧着我的胸膛,我不能出声,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母亲说过文字会是人最忠实的伙伴,所以我只能用文字宣泄,没想到我的第一篇日记会是这样写出。
好吧,妈妈说过写东西要有时间,人物,地点,事件,至于是不是还有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时间是今天下午5点左右,地点是艾米家后门的小巷,人物是我和艾米,艾米是一个小女孩,有着一头如阳光一般耀眼的金发,随意的流转在腰间,她的脸像瓷娃娃一样精致,一双蓝色的眼眸是我见过最澄澈的颜色。
她总喜欢跟在我的身后玩,喜欢揉乱我黑色的短发,然后痴痴的对着我微笑,我喜欢看她笑,艾米今年6岁,比我小一岁,可我觉得我比她大好多,所以我想我能照顾她。
每天快5点的时候我会去找她玩,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出来,听她说,她的父亲是一名守卫,虽然不清楚守卫是什么,但应该跟父亲是一样的吧,一样每天都要去工作。
至于她的母亲则是在家呆着,但是她总是不让小艾米出来玩,不过每天5点的时候,她会去做饭,于是这就是我与艾米唯一相会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小时,有时只有5分钟不到的时间。
但是我喜欢,就算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我就会很开心,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家说的爱情,但是我就是喜欢,喜欢和艾米一起的时光。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字迹已经开始变得潦草,胸膛涨的好像要裂开,我努力,一笔一划的写着。
今天,就是今天!2175年1月24日!我像平时一样找到在后门静静等着我的艾米,看着她天使般的微笑,这个肮脏的小巷也变得纯净,我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然后我们对视,周边是我永远难忘的安静,有时候我想,和她就这样过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可是…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笔似乎要穿透这单薄的纸张,似乎是涨的太久了,现在居然开始变得平静下来,只是代替那苦痛的却是难以想象的空虚。
我…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的脸,他的皮肤是没有生气的苍白色,但是却显得很紧质,眼眸是浓郁的紫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长成这个样子,我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之他的样子就像是尸体一样僵硬而阴冷,而从他的眼眸里我看到了艾米天使般的面容。
那个男人邪邪的笑着,我看得出它眼里的贪婪,他跟身后的几个男人说了几句话,那几个家伙迟疑了一下,但随即点了点头,眼眸里则折射出更多的贪婪。
我挡在艾米的身前,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长得像鬼一样的男人,此刻的我并没有恐惧,我只想保护艾米,就像我从前做的那样,就像从前那样打跑那些找事的男孩们一样。
况且就算打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人来帮忙了。
事实上,当我开始这样安慰自己时,或许我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
但我就是这样想着,像从前那样想着
“不过是几个大人而已,不会有事的”我低声告诉艾米,也是告诉我自己。
所以当那个男人走上前时,我没有半点恐惧,只是坚定地看着他,我想很快就会有大人们发现然后来救我们了吧,这里可是面向街口呢。
可透过那个男人的身影,我却发现原本在路边坐着闲聊的几个大人早已不见踪影,我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我的身体就已经飞到了墙上,当我跌落下来的时候,身体麻木后的剧痛才刚刚浮现,于是倒在地上的我看到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男人一只手把艾米提了起来,随后。。。随后他竟然咬穿了艾米的胳膊,就像是一只野兽!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而艾米只有无助的呐喊着,那个男人却笑的更加开心,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魔鬼。
终于,艾米的妈妈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这个景象,她明显已经惊呆了,当她反应过来后,顿时拿起一把菜刀冲了过来,她居然一刀切下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那挥刀的速度就像一个久经训练的武士。
她的眼眸里是无尽的疯狂,只是当她的刀挥向那个抓着艾米的人时,却再无半点建树,因为那把刀居然直接被那个男人用胳膊档了下来。
于是,当剩下的那几个人围上来的时候,她也变成了这群野兽的食物。
至于我?至于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所能做的就是爬也爬不起来的在那里看着这群野兽进食!
看着艾米变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然后看着这几个畜生笑着离去,而我甚至恐惧的只能躺在那里颤抖!!
许久,才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回家。
“咔嚓”手中的钢笔已被我捏变了形,墨水喷在了我的身上,浓郁的黑色在我眼里却变成了血红,我看着已经被墨水和泪水染尽的纸张,心中的愤慨再也无从发泄。
泪水流的太慢,根本带不走我心里那喷涌的情绪。
我知道自己不仅愤恨着,也一定恐惧着,那种复杂的感觉快要把我淹灭;现在的我根本没法冷静思考,我只需要发泄,需要发泄!
我站起身来,用颤抖的右手拿起床边的一把匕首,然后朝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看着鲜血从我的身体里流出,那温度是想象不到的滚烫,我觉得胸膛里的火焰似乎也随之流出了一些。
于是我静静地站在镜子旁,看着眼前这个被黑色与红色侵蚀的面孔,看着手臂上正流下的液体,看着右手那把雪亮的匕首,看着我漆黑的瞳孔,我说不出那是怎样的感觉。
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留下的,是我这辈子都流不尽,洗不掉的。
二。噩梦
次日,晴
今天我起的很早,或者说是我第一次一夜未眠。
坐在床上的我,紧紧地缩在角落,仿佛那能给我哪怕半点安慰,我一次次的试图告诉自己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存在呢,苍白僵硬的皮肤,紫色的双瞳,像是死人一样阴冷的气息,他甚至杀死并吃掉了艾米和她的妈妈。
我低声呢喃着,重复着这样的描述,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吓人的童话,就像是不听话的孩子就要被鬼抓走一样,我想我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像那个男人一样的概念,那么那是梦吗?
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地板上那抹已经变得发黑的血红,我的枕边还残留着被揉碎的日记纸,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一件事,那就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抱着头近乎是语无伦次的诉说着,说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话语。
对了,父亲!我要去问父亲!我像是一个落水者一般,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再没有迟疑,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刚站起来却又差点晕倒在地,我扶着墙,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虚弱,我就那样站在那里停了一会,直到眼前不再发黑才继续向门口走去。
“爸爸”打开门,我像往常一样叫道,只是迎接我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左侧靠墙的桌子上还摆着今天的饭菜。
父亲一定是上班去了,看来我错过了时间,我很想现在就去找父亲问个清楚,只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父亲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长叹了口气,失去了目标的我好像一下子又虚弱起来,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像往常一样黄不拉几的糊状物,我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就这样不知道呆坐了多久,一直到我的肚子饿的响了起来,一直到我几乎是无意识的吃完了桌上所有的食物,一直到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在我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那些大人们一定会做些什么吧。
对!对!后来,我该去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像一下子又有了精神,于是我即刻起身,准备出门,以至于差点忘了要洗漱,毕竟我现在身上还有留着血迹呢,我自己的血迹。
打开门,正午的阳光为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让这破败的街道也终于变得温暖起来,踩着坚实的黄土地,我毫不迟疑的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艾米的家是在村子的另一边,但也只是10分钟不到的路程罢了。
很快的,我便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巷。
站在巷口,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或许我是有些害怕,害怕那个长的像人一样的野兽。
但随即,这个想法就被我推翻了,我怎么能害怕!昨天不就是因为我无能,因为我害怕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吗?我才不会害怕呢,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但是我根本不会怕!
我想我的骨子里是倔强的,不服输的我终于战胜了心底的犹豫,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个小巷。
但是随后我便失望了,因为小巷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就连艾米家也早已人去楼空,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我突然有些颓丧,只能傻傻的望着地上的深红发呆,然后回想那个血腥恐怖的画面。
再一次回想这些的我,却已没有昨晚那么激动的情绪了,其实现在想来昨晚就连我的想法都是一团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激动,激动到像是一个疯子,我想那是恐惧吧。
只是想起那个男人一块块撕碎艾米的身体时,一种恶心的感觉顿时从我的胃浮了上来。
“呕”我扶着墙,把今天吃的所有全部吐了出来,一直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为止,我觉得自己似乎好了不少。
又一次坐在那里发起呆来,这大概是我从小到大发呆次数最多的一天了吧。就这样又呆坐了一会,直到心绪平静下来,我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比刚刚在家的时候还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
“在这里做什么呢,小诺”一个厚重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站在我的面前,棕色的头发,还有满脸的络腮胡子,这是查理叔叔,断了一条手臂的查理叔叔。
“查理叔叔,你知道这里后来怎么样了吗?那个男人是谁?”我近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后来怎样了?小诺你没事吧”查理叔叔显得很疑惑,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
“我没事,可是艾米家有事!查理叔叔你难道不知道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你看这里”我指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