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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三娘瞪瞪墨紫下楼的背影,对着主桌,有些娇嗔道,“这个笨丫头,我凑她耳朵说,就想让她悄悄办,然后写下那精彩小令来,博母亲夫人们开心。她可好,喊得恁大声,怎么不干脆让对面都听见咱们说话算了。我瞧啊,她讲故事马马虎虎,粗里粗气倒还能逗个乐。”
由墨紫引着,裘三娘一点就通。
结果,主桌上的气氛立刻轻松,夫人们抿嘴直笑。可张氏实在笑不出来,脸皮抽搐两下。别人没瞧见,卫氏却不小心瞥了个正好,但笑意很深,似乎没放在心上。
墨紫拿了笔墨纸上来,早有几个会看眼色的丫环腾空了张弹琴的桌几,于是她马上为裘三娘铺纸研墨。
裘三娘提笔就写。可写了一半时,她就停了停笔,抬头看一眼墨紫。
“姑娘,可是要蘸墨?”墨紫不待裘三娘说,就从她手里拿过笔去。
就这么一瞬间,主仆之间的眼神交流如下——
裘三娘暗示:给我提个醒,下半首有点想不起来。你侬我侬的,捏来捏去?
墨紫暗示:不是我不提醒,现在有上级领导正考察你,要给人最佳印象啊。
“姑娘,给你笔。”墨紫一脸忠仆的表情。
裘三娘笑着,却抿紧唇线,似在磨牙。但她到底聪慧,况且我侬词实在上口,稍加思索后,将下半阙一蹴而就。末了,还用得意的眼神扫过墨紫。
墨紫心中暗笑:裘三娘这样的个性,适合经商,不适合窝里斗,动不动气焰就涨起来了。
“水云,拿来让我瞧瞧。”卫氏叫着裘三娘的闺名,招招手。
裘六娘还好,裘七娘脸上闪过不快。
裘三娘把小令拿过去给卫氏看了。
“你练得是汉黄门令的章草?”卫氏眼睛一亮。
“夫人博学强记,三娘却惭愧,只习得皮毛而已。”裘三娘一张好嘴。
“哪里是我博学强记,不过是我认识的人中也有写得一手漂亮章草罢了。姑娘家练章草的,你倒是头一个。虽说少了点娟秀,可听说你自幼随父亲走动,该是合了你的性子。”卫氏这话一说出来,张氏和七娘幸灾乐祸。
“三娘是家中长女,父亲难免疼宠多些。年幼时不懂事,如今已不外出,在家孝敬双亲,喜个清静日子。”裘三娘三言二语,回答得诚实乖巧。
“是该如此。想我故去的父亲,我幼时也极疼我,常带我出门长见识。不过女儿家总要在家留些日子,免得出嫁后对父母有缺憾。如今,纵然想念也已见不到面。”卫氏说完,不禁抹泪。
惹得卫家的女子们纷纷拿帕子点眼角。
张氏也能挤出真泪来,“妹妹快别说了,我就想起老太爷大年下给我们买糖葫芦的事来,生生在眼前还晃着。”
卫氏起的头,当然也由她来收尾,擦去眼泪,微笑道,“是我的不是。难得一聚,还上你家来哭。看来,我也是老了。”
裘七娘奉承不遗余力,“夫人哪里老,跟我三姐姐在一处,跟姐妹花似的。”
在墨紫听来,七娘把卫氏捧高,却把张氏又踩了。
“呦,站在旁边的三姑娘和咱们姐姐是姐妹,那张姐姐岂不是多了一个女儿?”卫三夫人之前让卫氏劝下,心火却未完全熄灭,这回口蜜腹剑。
轮到张氏脸红一道白一道,但她不能瞪卫三夫人,只好拿七娘出气,“巧云,长辈们说话,你安静听着就好。”
裘七娘平时在张氏面前可算费尽心机地讨好,以为自己会是张氏最先考虑嫁入王府的人选。哪知席上张氏一个劲儿夸六娘,这才想靠自己争上一争。结果真真弄巧成拙,尴尬不已。
卫氏已没心思像刚才那般来劝,只对裘三娘说,“这字,可否送我?你真是好记性,听一遍就全记住了。”
“这是夫人抬爱。”裘三娘回答,话不多,也不假,清清静静的。
卫氏让贴身丫环把字收好,就道乏了。
张氏留了两次客,看她真疲倦,只好作罢,并且打发人去对面楼里报一声。
一时半会儿,收拾的,伺候的,打点车马的,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好不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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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8章 秋后算账(一)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人簇着另一群人,出了双喜楼,往车马道走去。
墨紫如同以往,牢牢看着裘三娘的背,和影子一样。
白荷她们总算能跟上来,在后头紧随。
“太太叫你做甚么?”白荷与墨紫一排。
“没做甚么,就讲了个故事。之前,我在雁楼里讲的那个,又让我给太太奶奶姑娘们说了一遍。”墨紫看着面前的人影重重,而卫氏与张氏走在女眷们的最前头。
“墨紫。”裘三娘唤一声。
“是。”墨紫应一声。
“你知道自己厉害吧?”貌似不经心,“若不是我的记性还不算差,刚才可就出丑了。”
“我哪里有姑娘厉害,听一遍就一字不错,连上都来的贵客都夸您。”拐着弯提醒裘三娘,她还好没给念出下半阙来。
“我要是真写不下去呢?”裘三娘挺想知道。
“姑娘要真写不下去,墨紫就会把整首再念一遍。”墨紫早有准备。
“得了客人的夸?那咱们姑娘一定让那位王爷的姨太太喜欢了吧?没准,就看上咱姑娘了。”白荷欣喜。
“那可未必。”裘三娘精明毕现,冷笑道,“瞧瞧头里,我的好母亲正把六娘往前拱,而七娘紧拽着六娘不放。什么时候两个妹妹这么和美,我倒不知道。”
“姑娘,咱不上去么?”白荷也想推上一推。
“我看卫氏不像张氏说的软性子。”因离大部队远,墨紫就说出来,“对六娘,似乎并不满意。对七娘,倒是袒护多些。”
“对咱姑娘呢?”绿菊在后头关心。
“不算冷不算热,看不出心思。夸了姑娘,也是真夸。却提到姑娘随老爷走商的事,故不似特别喜爱。真要说,就是褒中有贬。”墨紫观察了半天,“恐怕太太错看了这位闺中好友。纵然二十年前性子软,可如今她能得到王妃的信任,还有回乡省亲的体面,哪会是随意拿捏的人?”
“说得不错。”裘三娘表示赞同。
“可这不冷不热,有褒有贬的,咱们该怎么办?”白荷担着心思。
“她不中意我,我也还不一定中意她家的三少爷呢。”裘三娘态度轻松,却瞅瞅墨紫。
“我明天就去打听那位三少爷。”墨紫收到裘三娘的眼神。
“丫头们,瞧见没?别说我偏心眼儿。”裘三娘虽遭太太挤兑,不知何故,心情却不错,“墨紫这丫头,我什么都没说,她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跟她要笔墨纸砚。好在后来她又说清楚,不然,你们姑娘我今晚要被人笑话了。”
墨紫跟裘三娘装傻,“我是瞧六姑娘七姑娘都给卫氏留了印象。再说七姑娘说错了话,惹卫三夫人跟卫氏不快,就想着姑娘你可以秀一下那手漂亮的章草。既显了长处,又缓了席上的紧张。谁知姑娘那么聪明,竟把听了一遍的词当场给写了出来。”
墨紫之所以明示裘三娘,因为她认为,卫氏是侧室,应该不会当众认同一夫一妻。裘六娘对故事的向往,令卫氏皱眉。反而,裘七娘说管氏气量小,合了卫氏心意。可卫氏特别让张氏找她来,不为了故事,还能为什么?除了管氏那首绝了的小令,大概不会有其他。
“章草还能绣?回去你绣个给我瞧瞧。”裘三娘当墨紫说真的,然后听到这个秀字,以为捉了她的失误。
墨紫心中叫苦,虽说古语白话的,她说得挺习惯,但难免冒些现代的词来。自己不觉得什么,听的人却懵懂。
“我那点针线本事,就能缝缝补补。让绿菊绣,绣一篇心经,跟版画一道送给贵客去。”她信口随说。
“绣一篇心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裘三娘认为是个好点子,“不如我自己绣,更有诚意。”
绿菊噗嗤一声,赶紧捂住嘴,却见白荷小衣都在偷笑。
“我平时真是惯坏你们了。”裘三娘回头板起脸,半眯起眸子。
“姑娘,您打样,奴婢来绣。等绣完了送人,那就是您自己绣的。”绿菊笑嘻嘻说道。
裘三娘的女红,自开始学起,就一直不怎么样。在家待了半年,还拿不出个像样的荷包香囊来。平日有工夫,宁可弹琴下棋,读读书练练字。
“墨紫,你觉得好笑就只管笑。”裘三娘不见墨紫跟那三个似的,以为她怕自己真脾气。
“姑娘,我自己就只能补衣服,哪有资格笑您错把牡丹绣成桃?”墨紫正经回答。
绿菊猛咳嗽,突然岔气呛到了。白荷打裘三娘说要自己绣心经,头就没抬起来过。小衣边帮绿菊拍背,边笑不停。
“好,好得很。”裘三娘心情不错时,可以随丫头们闹。
这种时候,她们与前方那群人的虚应客套格格不入,是不分主仆的深厚情谊。墨紫每回瞧着她们的笑容时,就会安慰自己,变成丫环的处境至少不算很糟糕。
相较于后方无人注意到的和谐,被拥在前头的卫氏却能明显感觉到来自于张氏与裘七娘之间的暗流。
卫氏不动声色,转身在马车前站住,一手握住六娘,一手握住七娘,却对张氏说道,“好姐姐,你家这几个姑娘个个如你信中所说一般,可贴心的儿。我呀,真恨不得认作自己女儿。”
张氏一听,乐得脸上生花,“别说认女儿,就是带去我都不说什么。”双手推推六娘,“就这个吧。”
裘六娘娇羞地低下头来。
卫氏却拉拉裘七娘,“这个不也挺好吗?”
裘七娘依贴紧卫氏,一张甜嘴叫声干娘。
张氏一愣,眼风厉害起来,却讪笑道,“都让你带去,我身边就没贴心人儿说话了。你对姐姐可狠心。”
“姐姐真是,刚还说让我带去呢。”卫氏说着话,目光投远,看到门廊上正和丫头们说说笑笑的裘三娘,不觉眸光湛湛,“放心,我就算真带,也只带走一个。”
这是卫氏今晚第一次亲口承认要带裘家的姑娘去上都,等于就给了张氏定心丸——裘家能和敬王府结亲!
这话张氏听了心定,六娘七娘也有了憧憬。饶是七娘再能表现,女儿家的矜持占主导,欣喜地垂了头。
“我还要在城里留一个月,走之前,咱们姐妹可得再聚聚。”卫氏终于放开六娘七娘,要上马车。
旁边的丫头掀开布帘子。
“下回,那得上我们家。早些来,咱们还能打个牌,姑娘们逛园子,热热闹闹整天。”卫大夫人这就定下了回宴。
张氏连说几声好,等卫府的女眷们一一上马车,驾出了门,这才领着女儿媳妇们转身。
裘三娘原本想回自己院里,安婆子却跑来说张氏还有话说,请她带着丫头们去主院。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去她院子?”待安婆子走远,裘三娘抱怨。
“六娘七娘,四奶奶五奶奶都去了。”白荷瞧得仔细。
墨紫眉心一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