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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干咳一声,“前辈显然对人偏心,罢了。这——”努努下巴,“也是杀手之一?死了吗?”
“该是个小头目。”元澄代雷廷答,“昏了。我听说,你在上面抓了条漏网之鱼?”
“他没捱住我的小试牛刀,只找到这个香囊。里面是一支签,似乎是护身符。”她把香囊交给元澄。基于自己存不住宝贝东西,她将水净珠金珠信等等全让他收着,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是女子送的。”男人对这类物件特别敏感。
“丁狗也这么说。不过知道是女子又怎样?不能循此查出那杀手的身份来吧。”墨紫拢眉看着昏死过去的那人,“看似你们这儿也没什么进展。”
“那倒未必。”元澄起身拿了纸笔,又指墨石,“烦请你为我磨墨。”
磨墨是墨紫在给裘三娘当丫头的时候最喜欢干的活了。不费力,还文雅。因此,现在做起来还很顺手。
元澄写了四个字:芳云小主。
墨紫不解。
“芳云小主应该是那女子的别号。”元澄指着那张签纸尾后淡红的印章,“这不是签上本有的,而是送这个香囊的人盖上去的。”
墨紫不得不承认,到底是土生土长,比她这个外来移民更了解文化。她以为是解签人盖的小章,完全没在意。
“可是,你就算知道这女子的别号又如何?这个芳云小主总不见得是你认识的。”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元澄水墨眉轻轻一扬,忙叫,“你不会真认识吧?”
“四处应酬总还是有点好处的。”说笑之间,元澄的神情却渐渐认真了,“芳云小主原是官ji,因习得精湛舞技被礼王看中,买入府里充了舞姬。不过,她在王府里的名字可能更多人知道——季思云。有诗为证:季湖望秋月,思盼云河白。”
“武承万府中的舞姬?”墨紫有点不敢相信,“可你怎么知道她的别号?你和武承万是对立的吧。难不成还能请你去他家做客?”
“对立也可以变成共谋,嫡派也可以变成友党。我去过王府,也见过季思云。但知道她的别号却是杨凌家的一幅画,上有她的题诗。我就问杨凌是否这个芳云小主也是他的红颜知己。”元澄解释道。
“也是?杨凌的红颜知己可真不少。”墨紫打断他的话。对了,第一次看到杨凌的时候,也是风花雪月的。那小子虽然是个君子,不过文人墨客的风流似乎也做足全套。
元澄知道她那点当姐姐的小心思,暗笑,“杨凌否认了。他告诉我,芳云小主是季思云还是官ji时便常用的。她不但善舞,还通晓诗词,写得一手好字。仅此而已。”
墨紫哼了一声,是对杨凌的,“就算芳云小主是季思云,也未必能肯定杀手是武承万派来的。或许是季思云以前的情人,也或许是她在外面认识的相好。”她不是强词夺理,只是客观分析各种可能性。
“这张签是虎年大吉签。纸张尚白,不会是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季思云不过是女童。而家养的舞姬一般不允许单独出府,都是群出群入。能把签送到对方手里,多半是同一个府里的。”元澄目光深远,“是还不能肯定杀手和礼王的关系,但有些过于巧合了。”
“巧合?”墨紫觉得这话中有话,“你有别的发现——”
“喂,别装死了,老头子眼睛不瞎,看得到你耳朵动。”雷廷踢踢陶山。
陶山无可奈何睁开眼,他全身麻疼得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元澄便说:“是与不是,看来得由这位陶兄弟告诉我们了。”
陶山挤出两个字,“休想。”
“休想吗?”元澄的指腹抚着杯沿,“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从腿开始,让你看到自己腿骨一点点削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得住疼痛。还有,在伤口上撒糖,放上蚂蚁,你说它们会不会将你的肉当成食物硬生生搬走?”
陶山的眼神瑟缩了一下,牙关紧咬。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89章 浮水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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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浮水现形
墨紫听元澄说得汗毛直立,她猜他在吓唬对方,但看他表情却似乎又像回事。古代酷刑从纣王起已经骇人听闻,超前超时代。不像火药发现了那么久,却让西方人捷足先登,反过来打老祖宗。
“那倒也不必这么惨无人道。”她唱“反调”,“所谓小惩大诫。要我说,可以先从手指开始,把指甲一个个拔了,再往上钉竹签子。十指连心,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有一种方法,可能慢一点。把人放平,持续不停滴水在他眉心,就像滴水穿石那种。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慢慢将他的皮滴薄了,不过听说虽然不见血,但重复如此下去的话,会给人精神上很大的压力,毕竟谁也扛不住无时无刻额头上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敲打。哪怕那敲打并不疼。”好吧,她承认,当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哪怕只是口头威胁,作为现代中国军人的光明磊落确实已经远离了自己。
雷廷挽袖子,兴致挺高,“小元子,你那个老套了,丫头的法子好。滴水慢,要不先拔一个指甲试试?”
元澄笑答:“前辈,你道她的法子新鲜么?”
“不新鲜,有用就行。”她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陶山本来就半死不活了,到这时脸色青白藏灰,只觉眼前这三人都是恶魔降世。不但求死无门,之前让老头折腾得已快受不住。削肉拔指?他是杀手,有觉悟命短速死。然而,无休无止的肉体痛苦,他发现有觉悟也不够。
“我奇怪的是——”墨紫又开口。
陶山死盯着她。开始他以为到底是女人心肠软,然后才知道她比元澄更狠,所以,此刻他全神戒备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很多人起初都是倔骨头,但受了无数刑之后,还是说了实话。既然迟早会说出来,何必要等到后面呢?更何况,你心里已经有所动摇。心志不坚,”墨紫看到他目光中的游移瑟缩。
“再说,你的同伴留下了线索。”元澄捉起纸,“你兄弟的女人,你也该认识的。”
“这个蠢材。”胸膛剧烈起伏,陶山骂道,“早跟他说女人是祸水,他就是不听。他死了倒好,我要活受罪。”
“女人也不尽是祸水。”墨紫是女人,自然要代表澄清。
元澄清咳一声,忍笑。一个国家有可能为她开战,她却毫不自觉。不过,听陶山这么骂骂咧咧,看来是要招了。
“礼王是你的主子?”他趁势而问。
“……”陶山赤红的双目转看他,“是。”
“他想做什么?”再问。
“当然是想当皇帝。”陶山这叫破罐子破摔,一旦打开堤口,什么都招了。
“水净珠呢?”真有秘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拿回去。”陶山没撒谎。
“拿回去?这水净珠是礼王的?他有几颗?”墨紫来问。
“本来有一颗。主子的外帮从南德一个商人手里得到第二颗。谁知,去洛州取时,那珠子被偷了——”
“外帮是什么?”船帮?
“原来的鲭帮,现今的鳗帮,帮主冯十。就是他搞不定家里女人,大老婆小老婆内斗,才把珠子弄没了。偷珠子的人,就是他小老婆。”
“那是他的平妻。”不知怎么,不相干的事,墨紫仍想说出来让人知道。
陶山自然一愣,“平妻吗?我瞧着比小妾还不如,冯十对她厌恶得紧。听说,连他大老婆陷害着把那女的卖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后来知道她偷了珠子,冯十破口大骂,发誓要将其碎尸万段。不过,他办事不牢,我自然不用他再插手。跟到南德后,才知道这女人死了。”
“你又怎么知道她把珠子给了我们?”墨紫最不希望的,就是船上有内应。
“端格狩是她的常客,而你们能拿到他的御门令,就只有是那个女人给的。由此推断,水净珠也在你们船上。”为了这颗珠子,陶山跋山涉水,到头来落进对方手里。
“你一直跟着我们?”元澄眸瞳紧敛。
“应该说我们一直在追你们,却总比你们晚一步。要不是你们在肃王水寨里慢了整日,进入大周后又行得缓,恐怕是追不到你们的。”陶山回答。
“撒谎。”元澄神情已经笃定,“你们在这船上有内应。”
墨紫立刻紧张,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不是她认识的人。
陶山沉默了。
“你话里的漏洞太多。我们在大求的行动绝密,即便端格狩告诉你们御门令的事,他也不知道这条船,更不可能知道我们走的是肃王水寨。至少不是这么快就知道。你的消息几乎与我们同步,除了有内应,不作他想。说是谁?”
“……我不知道。”陶山一看元澄冷笑,忙喊,“我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只知是萧将军带的人。他用暗记约见,但从来都蒙面。真的,我没骗你。”
萧维身边的人?墨紫松口气之余,叹口气。怪不得他的将船都沉了呢。那时她就察觉有内鬼,没想到这一路跟着,看来是挺受他信任的人。
“武承万可跟当年元家谋逆灭门之事有关?”终于问到家仇。
“不知道。我跟主子也不过十来年,而且专为他找水净珠,其他不多问。便是他图谋皇位,也只听得一点点,不够资格参与。他手下众多,各有所司,只知上一级下一级单层关系。好比冯十,就由我联络并交待任务。他不知主子是谁。我带来的人,除了死在这位姑娘手上的那个,就是外围屯养的死士,什么都不懂的。”陶山交待得详细。
似乎合情合理。
元澄却还没问完,“你既然为武承万收集水净珠,那么,在十五年前,玉陵宋县一对夫妇遭火灾惨死,你可知情?”
她的爹娘墨紫屏息凝视。
陶山眯眯眼,犹豫一会儿,终于点头,“这是我的第一件任务。当时,我还只是听命行事的普通杀手,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直到那天晚上,领头的带我们闯进一户人家,让我们杀光那家所有人,同时留那对夫妻活口。只不过,那男的抵抗顽强,让领头的错手杀了。女的一看,立刻就撞了墙。领头的让我们搜遍了每个角落,我才知道是找两颗珠子。结果,却一无所获,只得回转。主子生气,不仅是因为没拿到珠子,也是因为跑了这对夫妻的两个女儿,就把领头的杀了。”
武承万是杀她父母的凶手十五年后,真相才水落石出,令她震惊之余,好不悲愤。为了两颗珠子,竟然穷凶极恶到这个地步。
她冷笑,“天下人皆知,闽家已经买回四颗水净珠。你们既然到处在找它们,怎么不到闽家去杀人抢夺?”
“越是已经在明面上的,就越不急。主子的意思是,先找齐六颗,剩下四颗不难。”陶山看出墨紫的悲愤,却不知所为何来。
“看你还算老实,今日暂且问到这儿,我让大夫来给你包扎治伤。别想着逃,你说了那么多,便是逃得出去,武承万也不会放过你。”元澄请雷廷暂时看押一下,拉着墨紫走了出去。
“剩下四颗不难?”墨紫神情冰冷,“怎么个不难法?再诬陷闽氏谋逆?还是根本就用不着,直接说他们钱太多,应该充公归国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