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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放开郡主吧。”谋逆案尚未定论,礼王头衔还在,郡主也还是郡主。
赞进收回手,刚要退开,就被武幽燕一把抓住,恶狠狠咬了下去。
落英扯平双唇,皱脸耸眉,要上去,“你放……口”
赞进左臂拦住落英,面不改色,“没事。”
武幽燕听了,立刻抬眼瞪他,漂亮的凤眼里电闪雷鸣。
墨紫看到她嘴边一抹鲜血,有些生气,“郡主,还请适可而止。出手打人的是你,我兄弟不过自卫,如今你又咬人,这就是礼王府的家教吗?”
武幽燕终于松开嘴,见赞进手臂上带血的深牙印,不由怔了怔,但很快神情又倔强起来,“别以为我如今沦落至此,你们就可以任意羞辱我。”
“谁羞辱你了?许你打人,不许人打你。”小衣都忍不住顶一句。
武幽燕冷冷瞧着墨紫四人,“你们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扭头就走。
“郡主……留步。”墨紫禁不住说道。
武幽燕以为她还要找自己的不痛快,转回身来,却一言不发。她有骄傲,但她也有良心,这事她有错在先,不怪对方可能再咄咄逼人。世态炎凉,她在父亲失势后顿时尝尽艰难痛苦,已经不再是天真的贵族小姐。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忍耐。
“我们几个正要去吃饭,有缘千里来相会,郡主要不要一起?”美食能让人心情好。
“……我不去。”武幽燕拒绝得有些难。
“是吗?那就不勉强了,虽然本来想看看你的玉坠子,如果好的话,我也可以开个价的。”墨紫一笑,对赞进他们说走。
“等一等”武幽燕也知再坚持就傻了,“我跟你们去。”
因为也没逛多久,到约定的酒楼时,元澄他们还没来。墨紫要了楼上包间,点了几道开胃小菜,打算慢慢坐着等。只是她忘了有人已经饿得两眼昏昏,开胃小菜上一道消灭一道,连花生米都没留下一粒。
“小二,刚才点的小菜重来一份,再切斤酱牛肉,炒盘青叶儿菜,来小桶白饭。”她立刻调整。
小二说声好咧,撤碟走人。
武幽燕吃急了,才想起歇口气,抬头见人人盯着她,漂亮的脸蛋一红,期期艾艾说道,“我……饿了。”
“看得出来。”小衣抿酒杯,唇动两下,一杯见底。
“喝口水。”墨紫提壶给武幽燕倒茶。
“没人跟你抢。”落英说完,就把金蛇环拿出来看了又看,突然哎呀一声。
“一惊一乍的,哪儿不对了?”墨紫凑过去看。
“我把银子都花光了,下次要是见到更好的怎么办?”落英哀叹,“我就知道学功夫也学师父师公的坏毛病,不爱想银子的事。”
墨紫忍不住笑,“所以要找个会想的人。”
“不是找着了吗?”小衣嘴巴嚅动,又一杯酒不见。
“阿滠?他会吗?”两人尚处新婚,且多在船上,还没机会全面了解。
“很会。”作为兄弟,赞进比她们知道得多,“水蛇一直存钱娶媳妇呢。”
“当初他们三兄弟跟我跑船,都有自己捣货,应该赚得不少。”墨紫也来爆料。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把人震得服服帖帖的,没好处怎么能让老关他们甘心卖命。
落英放了心,“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赞大,跟我说说,你水蛇老哥存了多少娶媳妇的银子?我可不是贪他的,就要心里有个底。”
赞进不肯答,“他娶了个不会过日子的媳妇,我要说了,你能把他那份钱也花光。”
落英却不罢休,非要问到为止。
墨紫好笑地看着两人,不,后来还把小衣拉进唇枪舌战中,一侧脸,发现武幽燕神情恍惚盯着落英,对摆上来的饭菜视若无睹。
“郡主,吃饭吧。”她提醒道。
武幽燕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筷子往热气腾腾的饭碗里一落,就跌出两滴泪来。
墨紫看在眼里,也不问,只说小心烫。
武幽燕瞬间抬起红眼望着墨紫,眼泪在梨花般清丽的面容上流成了小溪。她哭起来无声,抽噎也没有,只流泪,神情悲苦,但贵族小姐的气质不减,楚楚可怜,令人惊艳。
包间里立刻安静,大家都看着她。
“我到青州的同一天接到了爹出事的消息。”同样都是新嫁娘,父母千挑万选的夫君比一个跑船人不如。“宁远侯府不但偷偷取消了拜堂,将送嫁的护卫打发回上都,还将我和陪嫁丫头们禁在最偏僻的院子里。那个我连面都没见着的男人,没过两天就娶进一房小妾,任那小妾上门羞辱我而不闻不问。我以为爹爹的事一定是空穴来风,只要皇上查清楚就会没事,谁想宁远侯府的下人们一日比一日贱待我。有一天丫头偷偷出了院子,正听到大管家和人说话,侯爷要把我作为谋逆的同谋押回上都去,以表明宁远侯府的清白。于是,丫头们帮着我逃了。”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4章 真的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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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真的来了(一)
武幽燕说着说着,收了泪,“我逃出去后就回了上都,却在家门前看到守军,就改了主意。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没办法查清真相。要是家人逃不脱死罪,我还得找人来救。”
“我发现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越情薄,好歹都娶进门了,岳家一出事就急于撇清,基本做人的道理也不懂。”落英眼睛眯了眯,“不过你逃跑也是,不带银子吗?居然饿成这样。”
“我带了不少银子银票,经过华州时看到好些玉陵难民,就拿了些出来给他们买食物和衣服。可能因此遭了贼眼,翌日醒来包袱就被翻得乱七八糟,身上的散碎银子付过房钱就没多少。一路来这儿把能当的都当了,还差点让人骗进青楼——”什么倒霉事都叫她碰上了。
“你还付房钱?”小衣一脸她傻的表情,“八成就是家黑店,在你饭菜里下**,让你睡死了,怎么翻你的包都行。”
武幽燕眨眨眼,“怪不得那晚我吃了饭就犯困,我一点儿都没想到。那老板看上去挺好人的,因为我遭窃,还给我打了八折。”
墨紫想笑不敢笑,“给八折,并不说明他好人,而是他会做生意。不过他确实还成,至少没劫色。”
“那时我学乖了,女扮男装,还贴了胡子。”好险好险。
这个郡主娇生惯养的,能走到这儿也不得不说挺机灵聪明,墨紫想到此,问道,“郡主来洛州可是有所求之人?”
“我来投奔舅舅,但自从爹关进天牢,他就带着全家人躲走了,府里就只留几个打杂的老仆,一问三不知。”她也不好说自己的身份,怕走漏了消息,结果仍然两手空空饥肠辘辘。
“吃饭吧,凉了。”武幽燕的经历大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单就这份独自闯荡的勇气和坚持,值得她请客。“顺便把你的玉坠拿来我看看。”
墨紫说话并不高扬,但无形中总有一种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听从。武幽燕也不例外,将玉坠给她,便又吃起饭来。饥饿久了,会遗留长期恐慌,即便今后不会再有饿肚子的时候,仍会心存阴影。她现在就有这样的想法,赶紧吃饱,多吃一点,便能熬久一点,怕吃了上顿没下顿。
元澄进来时,就看到一幅画面:一张圆桌,左重右轻,四个人面前几只小碟子,筷子不动,一个人面前大碗大盘,张嘴不停。尤其那人还是礼王之女武幽燕。当下他想到,找自己报仇来了?
“你们都先吃上了?”臭鱼在后头瞧得眼馋,“也不等等我们。”
他这一噜噜大喊,惊得吃得正香的武幽燕看过来,立刻丢下筷子,指着元澄就说,“是你是你害了我爹”
元澄淡淡一笑,走到墨紫身旁。
落英自觉让位,拉着水蛇到隔壁桌,给他惊喜去了。
“想吃些什么?”无视对方的指控,墨紫也悠闲。
“你点就是。”洛州也是他的故地,那年的寒冷却已经过去,眼中只有温暖容颜。
“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就不点了。”听着那头臭鱼落英此起彼伏报菜名,墨紫努努嘴,“一样来两份最简单。”
武幽燕想站起来,却被赞进一手压肩,便动弹不得。虽然不能动手,但能动口,她气势汹汹兴师问罪。
“元澄,你凭什么说我爹要造反?”见到墨紫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因为兄长说这两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郡主明明嫁到青州,如今却出现在洛州,自己尚且是不能公然露面的身份,还指责在下。你认为,在下需要回答你吗?”元澄夹小菜吃。
“她没嫁成。逃了。”小衣将武幽燕的原话压缩为六个字,麻溜得想喝第——记不清数——杯的酒,让华衣板着恶人脸没收。
板着恶人脸的脸,就是恶鬼脸,小衣不敢挑衅,茶杯当酒杯,茶水当酒水,摆很能喝的“扑死”。
“那种人家,不嫁也罢。”元澄倒也不全然冷淡,“至于你爹的事,即使罪证确凿要严惩,相信皇上会公正处理,不会累及无辜,而且你们也是皇上的亲人。”
“我爹他不会造反的。”武幽燕忿然。她从一个说话都不会大小声的名门闺秀变成了容易暴跳的豆子,属于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的进步。
“那么你爹房里的密室是哪儿来的?还有与大求签订的契书,难道是谁栽赃陷害?礼王府的护卫和你爹重金礼聘的高手都是瞎子不成?我们所发现的每样证据无不和你爹关联,郡主与礼王父女情深固然可贵,但恐怕你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些什么吧。”女子在外独当一面的太少,武幽燕更是笼中鸟。
“我……我虽然不太清楚爹的事,可我知道我爹的为人。”武幽燕还不放弃,却有些辞软,“当然,我爹……不是老好人,可他也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他只是……爱显摆爱富贵,但是……他胆子小怕死而且他也没兵权。怎么造反?怎么可能会造反?”
元澄突然看了武幽燕好一会儿。
武幽燕让他盯着心跳加快,不由自主避开他的眼神,“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以前只觉得他斯文温润,这时才发现竟然是个美男子。他的目光与自己相对的刹那,颜如宝石一般瑰丽。原来也不是自己没发现,而是他吝啬不屑施与真我罢了。
元澄收回视线,对墨紫笑道,“想不到礼王生了个好女儿,并非空有其表啊。”
墨紫得意挑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自打认识你之后,绝对没说过了。”元澄为墨紫盛了碗汤,“补身。”
“郡主想卖这块玉坠,你比我识货,看看给多少价合适。”墨紫负责喝汤,让他负责砍价。
元澄只看了一眼,“这是贡品,你别买得好。”都知道贡品是不能随意买卖的,只能由皇帝赐给臣下。
“郡主却说是宫中大匠所制。”她看木头行,看玉不怎么样。
武幽燕咬唇,一把抢回去,“我不卖了。”
元澄不关心,反看墨紫。
墨紫还有好心,“郡主,这贡品我虽不敢买,借你路费却不为难。”拿出一张银票,“以后记得还我,利钱就不算了。”
墨紫要是说白给她,武幽燕一定不会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