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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血。不过,我以为只是气到的。”乌延朅装病装了十年,其实暗中练武,精通骑射,大求最厉害的乌甲武士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墨紫有些不以为然,“你这消息未必准。当皇帝的,有几个常往外跑?有大夫出入,或许是嫔妃。”
“我总觉得不寻常。”金银继续扇漏风的扇子,这是证明他聪明英俊的招牌动作,不想改。
“找探子这么件事,劳你亲自跑一趟,你可真闲。”墨紫准备上船去。
金银拦住她,“你干什么?”
“测试新船。”墨紫邀请他,“想不想上去开开眼界?”
“你相公不在,不代表你可以上天。”金银招双胞胎银子兄弟过来,“看着她,别让她上船下水。”
“我相公都管不了我,你就更别想了。”墨紫也有会打架的兄弟,“赞进,好久没跟千两百两过招了,较量一下也好。”
千两百两本就知道拦不住墨紫,她身边能人众多,又是在她的场子里,公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到能和赞进过招,两兄弟很乐,还对墨紫齐声说谢。
金银黑面,“这两个小子,元澄在的时候,就对他献殷勤,他不在,就对你献殷勤,当我这主子是死的。”
墨紫笑不动,拉着他就走,“因为你想太多。放心吧,船有问题,大不了就是游水。你三妹妹我的水性,不敢说当世第一人,也不比臭鱼兄弟仨差多少。”夸张的说辞。
金银瞪着她的大肚子,“你现在这样还能游水?”
“为什么不能?怀孕又不是残废。”还有在水里生孩子的呢。
金银哪里拗不过她,小心跟在她身后踩梯板上船,“端午我来不来,他其实无所谓,但如果我在这里,而你有什么闪失,他会要我以命相抵。”元澄绝对做得出来。
墨紫上了甲板,回头对金银说,“大求那边你不要掉以轻心,乌延朅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不以为他病了,倒更相信他有阴谋。”
“什么阴谋?”金银迄今为止,还没有和乌延朅正面打过交道。
“我不知道。”墨紫摇头,“只是你要警觉些。”
金银道是。
再说元澄那边。
之前宋军因为顺应了民心,进攻起来南德军简直就是一溃千里,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然而,打后南蒋氏却不容易。蒋华父子受百姓爱戴支持,众志一心,人人参战,在边境城镇建立牢固的防御工事。
元澄所率八十万众,比蒋华的四十万军整整多出一倍,而且墨紫所设计的战船具有完全的优势,但在第一城就遇到包括老百姓在内的顽强抗击,虽然最终蒋华撤走,此战宋军死五万人,伤十多万,可谓损失惨重。而民众奉蒋华的一句话——绝不留给宋军一粒米一文钱,自己放火烧城,将所有可用物资毁成灰烬焦炭,又在水中田中下毒,让好好一座城池变成了死城。
前锋将军腾郭将这些不听劝的百姓层层圈在城外空地,向元澄征询如何处置。
元澄驱马前行,看到数千人身上没有战衣,手中没有武器,目光都带着仇恨,满面刚经历战火的烟熏色。他身后,很多宋地将士的血染红了土地;他身前,熊熊烈火嘲笑着这些生命的付出却什么都得不到。这一仗,赢得他怒气横生,心起杀意。
屠城。一个很容易下的决定。就像大求最初攻入玉陵那样,血洗城池,不留活口,由此吓破了统治者的胆,再来招降就简单了。
“我等活为蒋公民,死是南国鬼,你们横军匪类可斩我等头颅,灭不了我等心魂,只管杀来就是。”站在最前头一位中年汉子,体魄魁梧,眼放寒光,“元贪官,南德已亡,你还有必要装好人吗?”
“元相,这些人顽劣不堪,杀之以儆效尤。”死了这么多兵士,腾郭不想留情,哪怕对方只是普通百姓。
元澄本来要杀的,打仗并非儿戏,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但当他听到那中年汉子的话,就起了疑心。要他杀?等他杀吗?蒋氏虽然人望高,然而地方不见得完全不受南德腐政的影响,也不可能所有百姓都乐于为蒋氏卖命。他一旦将这些人杀了,蒋华就能以没有后路为由,让民众抵抗到底。这分明是给他设下的圈套,他杀人越多,效忠蒋华的人越多。
他心中豁然透亮,冰冷脸色不缓,对那为首说话的中年汉子道,“你们杀我将士,烧我战果,毁我宋土宋水,的确该死。不过,我不想一刀让你们人头落地这么痛快。”
中年汉子冷笑,“你以为我们会怕么?”
“你们可有妻儿老小?”元澄问。
那些人不知他什么意思。
还是中年汉子答道,“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会没有亲人?我妻儿在海城,你打不到的。”
元澄不再回应,转头吩咐腾郭,“将人绑结实,随军南下,在下一仗当着他们亲人的面,斩杀于阵前。既然他们活不了几日,口粮不必克扣。让人们看看,即便宋军不吃他们的粮,也一样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遵命。”腾郭带义子去处理俘虏们。
韦岸为随行参军,见元澄这般下令,有些不解,回帐后问道,“元相为何不将那些人就地处决,反而要留到下一城,耗我们的军粮?”
“我说在阵前杀他们,不是真的。”元澄一笑。
“呃,这是——”韦岸不明白了。
“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蒋华的兵士,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压根不怕我杀他们。放火,投毒,再加上不留俘虏,传出去就是我宋军屠城了。”很好的陷阱。
韦岸恍然大悟,“元相考虑真是周全,我竟然完全没想到。”
“我现在不会杀他们,但怕他们自残,所以才说阵前斩杀的话。其实,到了阵前,我会放人,他们总不能当着自己人的面自杀。”想朝他泼脏水,他却极爱干净,“还有,前些日子我让你找的山贼能派上用场了。”
“元相奇谋,韦岸这参军形同摆设,惭愧。”韦岸也很快想明白。
元澄淡然而笑。
过了十日,宋军和蒋家军会战于葛城。
阵前,腾郭宣读宋诏,“南德已并入宋地,蒋公虽世代治理二州,不过代天子行令。今自封为王,逆天而行,弃百姓生死于不顾,挑起争端。宋军无意伤害无辜,但蒋公以卑鄙之法,暗中以死士烧城投毒,欲扣宋军屠城之罪,已被我等识破。今日阵前,释放假冒二州普通百姓的死士千人。一路以来,好吃好喝,未曾亏待。望今后光明磊落,输赢大方以待,不要再行小人事。”
守城的将领在城墙上听到,气得大嚷,说元澄诬蔑。
元澄不管,只下令放人。
那些俘虏没想到会这样,在城门前进退两难。
突然,从葛城里射出一批急箭,将他们射杀了个七七八八。
蒋华不在葛城,没想到自己泼出去的脏水又被泼了回来,浇得措手不及。说他阴狠歹毒的流言四起,而宋军占领的城镇百姓生活稳定,平息了恐慌,因此形势渐渐对他不利,九月被困于最后一城——海城。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85章 肚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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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肚子疼了
蒋华要逃了。这样的一个结局他不是没想到,但来得有点太快。从两州开始垦荒筑城,蒋氏就是当仁不让的主宰,历经百多年,一代代的精心治理,才有了今日的鱼米之乡,富庶天堂。南德皇帝也就罢了,蒋氏本就是刘姓外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将世代经营的土地拱手相让给元澄,所以当儿子带回公主刘宝儿时,他还是选择了分国。
宋地虽然拿下南德九州和玉陵二州,接收得都是麻烦,按理内耗严重军需难足,而他的兵马数比宋军少,却胜在兵强马壮,军饷粮草齐备,可比一个大国之力,他不见得有更大的野心,至少能守得住祖宗基业。
然而,他漏算了一个人——元澄。这个他早就耳闻的少年状元,年纪轻轻便成为宰相,罪为南德第一贪官的人,其谋略和耐性无人能敌,不但没有掉入他的陷阱,反将了他一军,将二州中反对他的力量调动起来,造成了内外夹攻的局面。
城那头的喊杀动天,他叹口气,不诧异地看到自己的长子蒋舒跑来报告坏消息。
“爹,城门被攻破了,快上船吧。”大势已去,蒋舒催促着。
“舒儿,爹是不是做错了,应该跟元澄妥协的。”蒋华自问还是个好的统治者,但战争开始之后,他的手段用得极其卑劣,“原来失了民心就会失去一切,爹的一世英名到最后毁在自己手里啊。”
“爹,别想太多,只要我们上了海面,一切可以重新开始。”蒋舒劝道。
蒋华恋恋不舍看着他的城,被儿子拉上船。
等船队离了港,海城渐远,蒋舒才缓过劲来,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刘宝儿。她站在高高的船尾,双目泛红,望着不远处的烽烟,神色凄迷。
“宝儿,进舱吧,海上风大。”尽管他曾亲耳听到刘宝儿拒绝自己,但在刘宝儿主动提出结亲时,他还是很高兴得娶了她。
“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刘宝儿喃喃说道。
“我们的海船没人能追得上,你安心。”在这点上,蒋舒很有自信。
“我了解他。”看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他如何排除障碍成为宰相,她知道得不少,“如果他打定主意要击败我们,我们是逃不了的。”
最初,她对元澄由爱生恨,一气之下嫁给蒋舒,并不断游说自己的公公自立为王,与元澄相抗衡,从中获得了复仇的快感。然而随着战事的失利,蒋家开始收拾细软,不得不准备漂流海上,她才明白所谓的复仇是多么可笑。以卵击石,到头来,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别的我不敢说,但海城所造之船绝非内陆水船可相比。”传闻元夫人宋氏是造船能手,他这回在扬城没亲眼见到,可是即便她真得很厉害,一个没见过大海的人,不可能凭想象造出海船来,
“在他十五岁时,谁想得到他会是状元。在他二十岁时,谁又想得到他会是宰相。”刘宝儿勾出一抹苦笑,“蒋舒,今生我已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来生希望你比他先遇到我。”
“宝儿——”蒋舒心中一痛,“别说这种话,我们今生还没过完。”
“将军少将军”副将急跑过来,“前方出现一排大船,高挂鹤旗,是宋军。”
蒋舒大惊,“什么?”
刘宝儿轻笑,“我跟你说过了,他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蒋舒将那串绝望的笑声抛在身后,快步往船头奔去,却见他父亲呆望前方,“爹,不必担心,他们就算有战船,也比不上我们——”
顺着他父亲的目光向前一看,蒋舒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排五桅大船,乌尖铁头,船身侧对。甲板上除了有弓箭手之外,还有十来座巨型铁架子,船侧开两行黑黝黝的窗洞,从里面伸出一个个老粗的铁口。
虽然不明白那些是什么,但蒋舒的感觉很不好。
元澄站在将船舱楼平台之上,打开传声筒,下令,“将对方全部击沉。”
信号旗呼啦啦,各船得令。
片刻间,风中皆为箭气,轰隆之声耳传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