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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乔挺着脖子,气愤地转着眼睛。
“打住!您在嘲笑我,老板……您的牧羊人和您的圈子……”
“怎么?我嘲笑你?那你就等着瞧吧!”
塞西尔回来了。她递给瑟尼纳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信。瑟尼纳接到手里,拿给蒙古乔看。
“怎么样?……认输吗?”
蒙古乔满脸通红。他张了几下嘴,然后转身走出门外,还随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沉寂了一会儿。
“请坐,塞西尔。”瑟尼纳说,“您该有不少的东西告诉我吧?”
她笔直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俊秀脸庞白得就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
“我在食品贮藏室里就一切都明白了。”瑟尼纳继续说,“当我断定这个人不可能靠自己的本领逃出去时。有人给他打开了门。谁?”
“我。”塞西尔说,声音里显出满不在乎。
“是的,塞西尔,是您!……为什么呢?……为了不让我审问他。因为只要我审问他,他就会对我说……他向我保证他没有杀害西蒙娜,他甚至根本没进过她的房间……可是,如果他消失了,如果他跑掉了,我的调查也就随即停止了。无论对我,还是对大家来说,总还有一个杀人犯。没有必要再多说了……遗憾的是,我总是说得很多。”
瑟尼纳从信札上取下一封来,抓住它的一角,用打火机点燃,看着它烧起来。
“他们可怜的爱情,”他说,“只剩下了一点可怜的灰和烟……您千万不要以为我在审讯您,塞西尔。我没有这个权力。我是什么人?一位被您的困境感动了的过路人。”
“我只配您可怜我吗?”
“咳!我爱傲慢的女人。我将把您独自一人留在城堡里,由鬼灵陪伴着……可是,在走之前,我想知道实情,所有实情……况且我也知道。或许是我猜到的。”
他拿起第二封信,然后点着火。
“当夜里我把大公和您妹妹留在这里时,我怎么会知道您是醒着的,想到您会下楼看见他们拥抱,并意外地知道了他们出走的计划呢?……塞西尔!我知道您的感受……这个情爱,它折磨着您,就这样又萌生了……您所做的一切,您所忍受的考验,又都重新开始了。就是这样的,对吧?……”
塞西尔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一直盯着瑟尼纳,后者又在烧一封信,火焰的反光在他的眸子里跳动。
“两年前的那一枪,是您吧?”他低声问。
“是的。”
“我断定是的。您爱米歇尔,可米歇尔却不把您放在心上。有一阵子,您曾希望他与玛丽卡的婚姻把他永远带走。但是您后来明白了,从他信的口气里,他不会放弃西蒙娜。于是,您就昏了头,您就开了枪……”
“我没有昏头。”塞西尔说。
“我请您原谅。我不再说侮辱您的话……那么,您走进您妹妹睡觉的房间,您枪杀她,然后把枪放到了她身边……这一对您来说是羞辱的爱情结束了……可是您太激动了……您的心肠很狠,但是您的手并非无动于衷……您以为西蒙娜死了,您只是把她打伤了……”
他停了下来,又烧了两封信。
“这真可怕,发生在您身上的事,塞西尔。一个患遗忘症的妹妹,可以救您一命,这是肯定的。但是她却患了精神病!……每天,在她的眼里,都显现出您的举动!您的牺牲者与您的联系是靠她的懦弱维系的……嗅!您遭了这样的报应!您这样地忠心!……您从她那里剥夺的这一生活,您又想都归还给她,不惜一切代价地。”
“住口!”塞西尔怒声说。
“可是,”瑟尼纳说,“我之所以要说,是为了帮助您……要吸吮有毒的伤口……您曾全身心地伺候您妹妹,因为您已经全部投入到您想干的事中……然后是这些匈牙利人的介入……我第一次遇见您的那个晚上,您到夏特莱剧院是去见大公的,对吧?那么……而后我们到这儿来,把您禁锢起来了……西蒙娜差不多完全恢复正常生活了……每一天,她都朝您老情敌的方向迈进。而这些匈牙利人又总是以他们的方式,强迫您不断地追忆往事。由于嫉妒、厌恶、厌倦……您已经忍无可忍了。当您在这里看到米歇尔,而西蒙娜在爱情的作用下完全变了,并马上要与您想独自占有的人一起走时,一切都崩溃了……他们没有发觉您在场……您走了,悄悄地退走了,您操起了刀……”
另两封信被火烤得变焦了,变成黑色的碎片落在壁炉的大理石板上。
“剩下的,”瑟尼纳最后说道,“还需要我解释吗?”
“说吧,我不害怕。”
“好吧。您上楼到了西蒙娜的房间,您在那儿等着她,把她杀掉……然后您把她的信,其实是她从秘室里取走的信,拿走。不过您很细心地留了一封在地板上……然后打开窗户。大家都以为凶手是从花园来的,走时他丢了一封信……这场戏排演得很好。您下楼,告诉大公刚刚知道他来了,是从您妹妹口里……我此时也回来了……我成功地说服了大公,让他一人走,并请您去把信找来。正是在这时您‘发现’了凶杀。出于天意的巧合,您的喊声把我们等的人吓跑了,他是准备好要溜进城堡的……表面看来,这一切对您很有利……它们能够救了您,假如我不在这里的话……可是我总是不适时地呆在这里。”
他把信都烧完了,用手帕擦着手。
“我跟两位出色的演员打了交道。”他总结说,“但是像您这个地位的人还从来没有过。当我想您刚才并没显得惊慌失措时,就在我俯在您耳边说话时,我就知道您掌握了信件,我才让您把它们拿来的!……蒙古乔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我早就知道自己会完的。”塞西尔说,“我可以给您证据看。”
她打开一张写字台的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封叠成四折的信,然后交给瑟尼纳。
“念吧!”
马上,函头让瑟尼纳停住了目光。
圣朗贝尔的奥古斯丁圣母修道院
“念吧!”
在我回复您的感人肺腑的信时,我谨告诉您,我的孩子们和我本人非常高兴地欢迎您。我们的修道院,您随时可以来。您将在我们这里找到宁静和平和。
您的耶稣基督姐妹
玛丽·昂热尔,院长嬷嬤
“您看到了。”塞西尔低声说,“当人心已经死了时,是最容易平静的了。如果您未能先下手的话,那就得我来告诉您真实情况了。”
“塞西尔修女,”瑟尼纳说,“直到结束。”
“直到悔恨……也许吧。”
蒙古乔驾着车子,一言不发。
“你像一头萎靡不振的老海豹。”瑟尼纳说。
“因为我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因为您总是嘲笑我,老板。”
“我?”
“是的,您。您的神奇的圈的故事,牧羊人的故事。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故事……总不要把我当成一匹小驽马吧。我也是,我有我的良知。我不是亚森·罗平,但我总还知道二加二等于四吧……是她干的坏事!”
“为什么你跟我谈亚森·罗平?”
“是您问我这个问题,老板?”
蒙古乔把他那张生满胡须的漂亮大脸蛋转向王子,露出友好的微笑。
“嘿!”瑟尼纳大喊起来,“看着你的前面!已经有一条胳膊吊着了,亚森·罗平。那么,就关照关照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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