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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似乎觉察到这种有些奇怪的气氛,赵子宣吐掉口中咬着的狗尾巴草,转头问道:“你的手,还疼不疼?”
傅清玉没有料到他一开口就问了句关心的话,有些讶然,也有些感动,忙道:“用了药之后,好多了,也不疼了。”
“如果我不救你的话,你当时那个动作……你打算干什么?”他转头看她,目光里含着疑惑,“打算从马上跳下来?”
傅清玉点点头:“我刚才正打算这么做。”当时情形紧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么样先跳下来再说吧,跳下来之后再想办法。
“你这丫头,你不要命了?”赵子宣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赵公子变了吗?”傅清玉望着前方大片大片的树林,四周寂瘳,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
“我没变,我以前说过,我这个人,不会变的。”赵子宣闷闷道。
以前说过,是小时候说过的话吗?那么久远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
“赵公子还真是没变,我记得三年前,在凌云桥,你说过什么来着,‘寄情山水,及时行乐,才是本公子的最大志向’,嗯,就是这一句……”傅清玉瞅着他笑,“我想,关于当年的话,赵公子好像已经实现了。”
赵子宣有些尴尬:“当年本公子随口说说的话,你还记得?”
“我又没有失忆,怎会不记得?”傅清玉笑道,想起当年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脸上绽出光彩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都差点惊讶得掉下凌云桥去。
不过,现在想来,这种能抛开一切世俗杂念,淡泊人生还真是一种极高的境界,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可是……那真的是我当年随口说说的。”赵子宣说得有些违心。
“怎么会呢?”傅清玉含笑看着他,“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我记得在谭家花场的时候,那些官宦小姐们争先恐后地朝你围上来……那时的赵公子,真是要多风,流,有多风,流,都快把旁边的人羡慕死了。”
“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赵子宣紧拧着浓眉,苦恼道。这一年来忠靖侯爷对他管束甚严,还有,连一向疼他的大哥赵子恒也限制起他的行动来。当年的那种逍遥快活的日子,已经风光不再。
“还记得当时你问我,我的愿望是什么,当时我是怎么说的吗?”忆起往事,傅清玉的目光也有些悠远起来。
“怎么不记得?”赵子宣道,“你说你希望自己能够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钱,也不需要什么身份地位,更不要别人管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有一片湖,然后在湖中心建一幢房子,再起个名字,叫做神仙居。”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神仙居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还有,”赵子宣继续道,“你还说,要住在神仙居里,像神仙一样过快乐逍遥的日子。在湖上种上一大片莲花,夏天可以采摘莲子,钓鱼,还可以摇着小舟穿梭于碧绿的荷叶之中,晚上观看莲塘月色。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傅清玉不由笑了:“难为你还记得。只是,现在想来,还真是痴人说梦啊。”
那时的她,居住在水边村胡大为家里,虽然享受着不平等待遇,但日子还是过得无忧无虑的。所以,理想也有好几个,可是如今呢?她摇头叹息,如今她的理想只有一个,为自己争取自由。
没有自由,一切都是妄谈。
如今,她倒是十分羡慕赵子宣,当年的三人行,只有他可以笑谈人生。
赵子宣情绪有些低落,其实他也不好过。就好比今年年底,忠靖侯非逼着他去考什么武状元。还有,那个最护着他的大哥,也一直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说教,让他无比心烦。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赵子宣换了另一个话题:“你学骑马的时候,赤兔怎么无缘地故地发起狂来呢?”他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赤兔自一出生就是派专人伺养的,与人接触的时间也较其他的马匹长,性子十分温驯,不会无端端的就发起狂来的,除非……”
傅清玉心中一动:“除非什么……”
赵子宣笑笑,没有说下去,那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也不好妄加揣测。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傅清玉喜道:“你的追风回来了……”转头看向前方,却愣了一下,“怎么那匹烈马也回来了?你的追风真的把赤兔给……”
不远处,出现了两匹马的身影,一匹稍高,通体雪白;一匹较为矮一些,浑身棕红。正是赵子宣的追风,还有发狂的赤兔。
赵子宣吹了一声口哨,很是得意地看了看傅清玉:“丫头,我说得没错吧?它们本来就是我养的,可听话了,当然,它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舍得分开呢?”
那匹肇事的赤兔也看到了赵子宣,忽然长嘶一声,飞快地奔跑过来,对着赵子宣的手蹭个不停,硕大的眼睛还一眨一眨的,似乎委屈之极。
赵子宣情神也有些激动兼兴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赤兔,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傅清玉远远地看着,不太敢靠近,她对于这匹小马驹发狂时表现出来的样子还记忆犹新。
“没事的,过来吧。”赵子宣对她招手,“这马很通灵性的,它对你没有恶意,它很聪明,能识别好人坏人,如果你对它有恶意的话,它一早就把你抛下马背了,何至于驮着你奔出府去?”
傅清玉想想也是,如果赤兔真的对自己有恶意的话,它发狂的时候,她一个根本不懂马术的人如何能驾奴得了它初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死抓住缰绳子,能在这匹烈马的背上坚持着,不被抛下来。如今听赵子宣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这并非自己的本事,而是小马驹心存善念,手下留情。
傅清玉尝试着朝赤兔伸出手去,那匹小马果然一动也不动,任由她抚摸。
“真是这样啊。”傅清玉摸着这马脖子上垂落下的,柔软的棕红色的鬃毛,不由笑了:“看来真如你所说的,这马只有对坏人才会有恶意……”说到这,她忽然怔了一下。
如果说这马极具灵性,能识别好人坏人,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对人进行攻击。那照这样的解释,这马无端端地踢了徐娘子一脚,也就是说,徐娘子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回来
(加更)
(呼呼,终于码完一章,今天第三更送到,睡觉去也。)
“终于找到了。”赵子宣低下头,忽地把手伸向马前腿与马肚子之间的位置,只听赤兔马一声低吟,赵子宣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针尖的地方还带着一丝血丝。
“怎么会这样?”傅清玉不由瞪大眼睛,虽然在心中她也想过徐娘子会怎么算计这匹马,但千算万算,都不曾料到她会对这匹名马下毒手。
“怎么样?有没有下毒?”傅清玉俯下身来,看赵子宣手上的那枚银针,银针针尖发亮,没有呈现出黑色,应该无毒。
“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对赤兔下毒手?”赵子宣把手中的银针扔在地上,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傅清玉迟疑片刻,决定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这件事情是傅大夫人做的手脚的话,而她却说了出去,让外府的人来查,万一查到了傅大夫人头上,那傅府的面子上真的不好看了。
再仔细一想,虽然此事是徐娘子做的已经没有疑问,但徐娘子真的是傅大夫人派来的吗?这一点,好像说不通。
首先,自己对于大夫人而言,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吧,大夫人不是把自己暗暗许给陶家了吗?即使一计不成,大夫人还可以另想其他法子,没有必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再者,徐娘子是傅二公子请回来的,应该不可能那么巧,早早就预料到傅二公子会在皇上设定的悬赏中夺得头名,会得到那匹赤兔马。也不可能料得到自己会因一时好奇,去骑那匹宝马。
换另一种角度而言,会不会徐娘子是傅二公子请回来对付她的,那更加不可能了……
既然不是傅大夫人,也不是傅二公子,那到底会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呢?
“竟敢动本公子的宝马,本公子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赵子宣恨声道,一边用手轻抚着赤兔马,以示安慰。那匹小马驹也不断地舔着他的手,似乎十分委屈。
自己都明明拥有一匹宝马了,还要占有赤兔,这个赵二公子,真不是一般的贪婪。傅清玉笑道摇头:“赵公子,你先别惦记着什么宝马不宝马的,让我看看这小马驹伤到哪里了?”
赵子宣忙指了指刚才把银针拔出来的地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兽医吗?”
“不是。”傅清玉摇摇头,“我这有金创药,我先看看这马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上一点药。”
赵子宣哼了一声道:“幸好只是伤到皮肉,要是伤到筋骨,那这马就要废了……要是那样,我跟他们没完。”
傅清玉心想,那个徐娘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射出银针的时候歪了一下方向,她对于射杀一匹御马会是怎么样的下场,还是知道的。
想必此时的徐娘子拿了银子,早就溜之大吉了吧。像她那种江湖中人,天涯海角都是藏身之所,所以,要找到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傅清玉翻开小马驹的鬃毛,仔细察看伤口。伤口不是很深,有些血珠渗出。她想了想,把身上尚未用完的金创药取出来,洒在小马驹的伤口处。那小马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温驯乖巧,与前不久那个发狂的样子判若两人,哦,不对,是判若两马。
做完这些的时候,小马驹忽然朝傅清玉凑了过来。她吓了一大跳,以为那马又要发狂了,没想到那马竟然是来跟她道谢并表示亲热的,把兔子头朝她蹭去,热呼呼的气息喷到她的脖子上,痒痒的,惹得她想笑。
赵子宣看到便笑了:“这马喜欢你呢。”他很豪爽道,“看在你与赤兔这么投机的份上,这马送你了。”
傅清玉好笑地看着他:“我说赵公子,这可是我二哥哥在皇上那里捞得的头彩,又不是你的马,哪有你来说送谁就送谁的?”
赵子宣一脸的不以为然:“赤兔最听我的话,我说送谁就送谁。皇上怎么了,皇上的话,赤兔未必肯听呢。”为了证明他的话是正确的,他还俯下身来,拍拍小马驹的头:“赤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马驹很配合地嘶叫了一声。
傅清玉看得好笑:“不管你送给谁,这马我还是要骑回去的,不然的话,回头那个二公子……呃,”傅清玉还真不习惯叫傅二公子为哥哥,“我那二哥哥还要找我要马呢。”
“我说给你就给你了,别人抢不走你的。”赵子宣霸道地说,他才不管什么二哥哥三哥哥的。
傅清玉再看看赤兔的伤口,伤势不严重,应该可以骑回去,到时再找个马医,给这匹小马驹看一下。
经过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傅清玉对于赤兔也熟悉了不少,她拍拍马鞍,准备上马,却被赵子宣叫了下来:“哎,丫头,你要上哪里去?”
傅清玉笑意盈盈道:“赵二公子,首先,我不叫丫头,我叫做傅清玉,你叫我六小姐也行。第二,如今眼看快晌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