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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心知绝色楼乃鱼龙混杂之地,有许多江湖奇人不足为怪,可此人却让她猜不透也看不明,直觉身上暗藏危机。
她媚眼流转,正瞧见洛阳城内富甲一方的大户徐大德满身金光耀眼的挪进来,由于身形巨大,衣着俗华,站在厅中仿佛一盏巨大的花灯。锦娘慌忙迎上:
“徐大爷啊,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支应一声,我好亲自去迎您啊。”
徐大德横她一眼:“免了!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绝色楼的窑姐儿有多绝色,居然把我家有德迷得要死要活的,锦娘,你可要把最好的货色拿出来,不能藏着掖着哦。”
窑姐儿?你祖奶奶才是窑姐儿!锦娘不动声色,再度满脸堆笑:“那哪儿敢呀,您就等着瞧吧,今儿可是我们绝色楼两位花魁亮相,保您看了我这两个女儿,就走不出我这绝色楼的大门啦。”
徐大德冷哼一声,正待冷语相讥,眼角却撇见一只脏兮兮的手捏住了他华美精致的绣金衣袖。
“爷,可怜可怜吧。”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一旁家丁慌忙冲上来扇了一个大耳瓜子,把那十来岁的小乞丐扇倒在地。
“吃了豹子胆了,徐老爷的身子也是你这下贱胚子能碰的?”
徐大德缓慢地拍了拍衣袖,又重重哼了一哼,气势之宏大令整栋绝色楼都隐约震了一震。
“扫了爷的雅兴!给我拉出去打,打死为止!”
锦娘见势不好,慌忙陪出笑脸:“徐大爷,真对不住了,都怪锦娘管教不周,竟让这脏货闯进来了,您别气坏了身子,锦娘给您赔不是了。”她扬起挂满金玉镯子的纤手:“牡丹、红芍,快来陪徐大爷喝两杯,消消气儿!”
徐大德挑挑粗黑的眉毛,不置可否。
锦娘只得转而佯怒地瞪住眼前的小乞丐,玉手陡然暴长,隔着手帕狠狠掐住小乞丐的耳朵:“你这死贱种哪里来的,绝色楼也是你能进的地方?大福大贵,给我把他拉到后院去狠狠的打!”
大福大贵应声而上,却被徐大德喝止。
“锦娘,我徐大德要打的人你也敢护着?”
锦娘一愣,心叫不好,这徐大德今日怕是特意来找她绝色楼的麻烦的,该死,早知就不管这小乞丐死活了,白白送了个借口给他。
“徐大爷您真爱说笑,我们小小一个绝色楼……”
“给我打!就在这儿打!”徐大德猛然厉声喝道。
“这……”锦娘脸上漾出苦笑,看见整个绝色楼的客人都受惊地看向这边。
“您这不是毁我的生意吗?”她软语相央,徐大德却丝毫不买帐,两旁的家丁自觉地上前,举起桌边的椅子。
哎呦我的红木家具哟……锦娘在心里暗叹,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乞丐,活该今日有这一劫了,还连累我锦娘……
捂着脸倒在地上的小乞丐面目不清,仿佛被吓呆了一般,高高举起的椅子就要砸下……
“住手!”旁边闲闲地负手踱过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人。
锦娘张大了嘴巴,这不就是那靠窗的神秘客人?
他环视一周,然后背书一般慢悠悠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打!”徐大德已不耐烦地打断他。
“咦……”那男子愕然,似乎不敢相信有这么不配合他行侠仗义的恶霸,连开场白都不让他说完。
“打哪个?”家丁愣住。
“两个一齐打!”
“什么?”大呼的竟是那白衣男子。“你要连我一起打?”
徐大德懒得理他,家丁已摆好架势,一拳挥出……
片刻之后……众人张开捂住眼睛的手指,那家丁已蹲在地上,捂住鼻子,连叫都叫不出来,鼻血狂流。
原来是个会家子,锦娘顿时松了一口气。
徐大德勃然大怒:“都给我上!”
白衣男子灵巧地左躲右闪,避过家丁,直窜到徐大德面前,一边口中还得空唠唠叨叨:“你这恶霸好没水准,不是打就是上,好歹说句有创意的,譬如砍成肉酱,剁成齑粉之类的……”
“你……”徐大德目瞪口呆地瞪住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脸,看着他一只手就要朝自己抓下。
“芳姑娘翠姑娘出堂啦!”内堂里忽然传出一声响亮的鸨儿娇呼。
花厅中所有的人都因这一声娇呼,不,是因这娇呼所引出的人物定住了身形,脑袋整齐地转向二楼正开的花魁如意门。
两只丝履莲足娇柔无力地踏了出来,整个世界的心似乎都酥掉了。
身着水红抹胸,镶金浅紫色窄袖短襦,下衬榴花襦裙,肩绕银色披帛的是芳颜醉姑娘,已出道三年,是名震洛阳的首席花魁;而淡青色男式女裙打扮,裙边袖边以翠竹点染,仅在颊上点了一颗嫣红泪痣的则是一年前刚出道的翠笙寒姑娘。两人一艳一柔,一热一冷,各有千秋。
看惯人脸色的芳颜醉见锦娘陷入窘境,娴熟地打圆场道:“徐大爷,您头回来,还没让奴家好生伺候您一回,怎么跟妈妈计较起来了?来,待奴家给您敬酒。”
纤纤素手拈起剔透的玉杯,递到徐大德眼前,饶是这恶霸富甲一方,却也从未见过这等软语呢哝芳华绝代的大美人,不由得呆了。他接过佳人手中酒杯,定了定神,却瞥见芳颜醉身后容貌清丽无匹的翠笙寒,不由得笑呵呵道:“让那个冷美人儿来敬本大爷一杯,今儿个就饶你们一回。”
翠笙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
徐大德面上登时变色:“你这窑姐儿好大的胆子!”
翠笙寒看也不看他,慢吞吞道:“似你这般粗俗之人,不配与本姑娘说话。”
“你……”徐大德恨恨地就要将手中玉杯泼过去,手臂却突然如被铁箍扣住一般动弹不得。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整个人飞出绝色楼,重重地落在大街上。
“翠姑娘,”白衣男子望定翠笙寒,咧出一个眩目的笑容,“我先去替你教训那鼠辈,请稍候片刻。”
言毕,他也飞身而出,大街上响起杀猪般的惨叫,渐行渐远。
半晌,终于有人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锦娘掩口道:“我的娘咧,没想到徐大德也有身轻如燕的一天。”
翠笙寒芳容掠过一丝不自然,随即不动声色地就座在西边雅阁。
人群中传来纷杂的议论。
“刚才那人身手真是……”
“真是指如疾风,快如闪电啊。”
“听说最近江湖上有大事发生,百里府青衣公子刚刚在经洛阳赶往河北行侠仗义……”
“不会吧?刚才那人……是青衣公子?”
没有人注意到,地上脏兮兮的乞儿缓慢地爬了来,眸色清冷,慢慢走出绝色楼。
※ ※ ※
小乞丐绕过几条窄巷,钻进一个无人的胡同,有另一个人正抓耳挠腮,看到他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无儿……他,没打伤你吧?”也是一个小乞丐。
无儿伸手贴上被打过的脸颊:“还好。”
“那就好。”对方长喘一口气。
“有儿你呢?到手没?”原来上演这一场戏,目的竟是徐大德腰间鼓胀的钱袋。
“那还用问,我水有儿可是一代盗神!”这一边洋洋得意。
“一代盗神?就凭你?”背后突兀地插入一声冷笑。
无儿陡然转身,戒慎地逼视施施然踱步而来的不速之客。
是方才绝色楼中的白衣男子!
“你有什么企图?”无儿冷冰冰地盯住他。
“我能有什么企图?”他好笑道。“所谓见者有份,我见了,总要分一半的。”这两个乞丐玩的伎俩他早已看出,却不点破,只因……那施苦肉计的乞丐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教他觉得他平静的眼神后隐藏了太多,太多。
“你……”水有儿气呼呼地要往前冲,却被无儿拦住。
此人身怀绝技,绝非易与之辈……无儿暗自思忖。
“分他一半。”
“什么?”
白衣男子却诧异地扬了扬眉,然后笑道:“好,够爽快!就冲这句话,我用这一半的钱请你们再入绝色楼,如何?权当交个朋友。”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水有儿不满地嘀咕。
白衣男子微笑拱手:“在下白灿。”
无儿迟疑了一下:“水无儿。”
※ ※ ※
由于见识过白灿的身手,绝色楼小二也不敢与他计较,只得任他带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来。
甫入座,便听鸨儿报称:“接下来是我们翠笙寒姑娘为大家献艺,一曲《蝉入秋》。”
一阵清越的琴声叮咚飘至,满座皆惊,一霎时吵杂的绝色楼便静得针落可闻。
白灿一震,目光变得悠长,直穿过西边雅阁的竹帘。
“白大哥你完了,你喜欢上她了。”水有儿一边啃鸡腿一边叹气。
“胡说什么?”白灿笑骂,眸中却无笑意。
“我赞同……有儿的话。”水无儿无辜地吐吐舌头。
那边厢小二却捧了两锭银子过来,舌头打颤:“客……客官,我家翠姑娘传话,一锭银子送给小兄弟压惊止痛,一锭给……给这位公子做打手费,两不相欠……”翠姑娘冷性子,却要他来承受惹恼这武林高手的后果,真是命苦啊。
水有儿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水无儿轻轻叹着:“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灿抓过银子,面无表情地抱起汤碗。
一旁斜插入几声朗笑:“小子,若论寻花问柳,你还嫩了点儿。”
原来是邻桌上一须发灰白的老头儿。
白灿没好气地骂道:“那你这老头儿岂不是老不正经。”
老头儿却不以为忤:“没错,我就是老不正经。”
白灿啐了一口,不再理他。
水无儿见他无精打彩,便好言劝道:“白大哥不必伤怀,依我看,翠姑娘必是对你有意,不然不会用两锭银子引你注意。”
“此话当真?”桃花眼立刻大放异彩。
“女儿家的心思不过口是心非四字,白大哥请放宽心。”
“哎呀,无儿老弟,你真是太得我心了,我恨不得当场和你结拜为兄弟!”他竟猴子似的从凳子上跳将起来,欣喜若狂。
“白大哥……”
“叫什么白大哥,怪生疏的,以后只管叫我老白!”
水无儿不由得失笑,防心卸去不少,这人,真是天真爽直的紧。
弦动
白灿生性爽朗,囊中富裕又挥金如土,水有儿又爱玩得紧,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像两个大顽童一般,白灿又一心向水无儿讨教,三人便在绝色楼盘桓了几日。更难能可贵的是,白灿竟完全无视彼此身份之别,只望广交天下好友,便是死缠烂打也在所不惜,水无儿与他纠缠几日,只得认命地承认他是块巨大的牛皮糖。
然而在第四日上,却出了大事。
“锦娘!锦娘!”大福连滚带爬地冲进绝色楼,跌了个狗啃屎,一抬头,便瞧见当家妈妈滚金的裙边。
“嚷嚷什么?还做不做生意了?”锦娘顺手递了碗茶给他,秀气地吐着口中的瓜子皮。
“不……不是……”大福吞下一口热茶,又被烫得叽哇喊叫的,闹了半天,方才说出重点。
“徐……徐大爷昨儿个被人发现……捅死在他们家假山后头啦,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
锦娘一惊:“哪个徐大爷?”
“还……还有哪个,就是那天来我们这儿闹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