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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房门,便有嘤嘤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谁在哭?”
“走吧,别多事!”童儿拽着一品红的袖子往外走。
“去看看吧。”一品红站在原地。
童儿只好在前带路。
最左侧的门,开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背对着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压抑的哭泣之声正是她所发,房间里侧的的锦凳里,雅娘正翘着二郎腿,满脸的怒气,看到童儿似更加有气:“你不去做事,忤在这里做什么?小心我扣你的工钱!”
“雅娘,今日不是放假么?”一品红问。
雅娘这才看到童儿身后还有一人,一拍脑门:“是哦,你看我都给这贱货气糊涂了!”
“雅娘,含笑不是贱货,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他会来付清所有的帐。”
“少扮天真了,他会来个屁,都大半年了,泡泡都没冒一个!”
“童儿,你先去玩吧,等下我找你,”一品红说完话,绕过地下的含笑,站在雅娘身边:“雅娘,含笑姐姐怎么了,她怀有身孕,这样跪着不好,可不可以让她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帮她好不好。”
雅娘心不平气不顺的抬了抬手:“起来吧,还不多谢一品红。”
含笑用手撑着缓缓站了起来,许是跪得太久,竟打了个趔趄,还未站稳,又急向前一福:“多谢一品红姐姐。”为了表示感激,她将小她甚多的一品红叫作姐姐。
“到底是怎么回事,含笑姐姐你告诉我好吗?”
“我……”含笑未语先流泪,瞧那样子,只怕是决堤之势。
“还是我来说吧,”雅娘极度不耐烦,“我早说过,那些恩客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们给你几个钱就是对你好了!你多情嘛,你牺牲嘛,你娇喘吟哦嘛,你让他泄在里面嘛,你做他精虫的温床嘛……”
雅娘的话已越说越难听。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雅娘停了停:“一品红啊,摊上这事我气啊!你看,八个月前吧,来了个什么贾公子,出手阔绰,每次交台费五十两都说不用找……这贱货,”雅娘指了指含笑:“肯定也不少得他恩泽费了,要不就不会猪油蒙了心,被他弄大了肚子。”
含笑的脸青红交加,这种事,心知肚明,却又哪堪为外人所道?“我……贾公子是真心爱我的,他会来的,总有一天他会来接我和孩子出去。”含笑的泪长流不止,明明一个带笑的名字,却忧比海长。
“哼!自从这贱货大了肚子,那贾公子扔下几两碎银就没再露过面,这几个月来,她吃喝拉撒哪一门不是我的?雅娘我对她也算仁至仪尽了,本想借着鹊桥姻让她给我装装场面,一品红你也看到了,她竟然给我装晕倒!”
雅娘越说越气,指着含笑的手抖个不停,她也不想想,谁才是受害者,如果可以,谁又愿意晕倒在地让人看尽笑话?
“我还等,等着她生出来我再给她养个小的!如今,我只是要她给我弄一百两银子来陪偿这几个月的损失,然后让她开开心心地去找她的贾公子,她却死活不肯,哭哭啼啼,装死碰墙,拿肚子里的孽种来吓唬我,我雅娘却也不是被吓大的!”
含笑欲言又止,心道:我哪有拿孩子来要挟你,哪有装死撞墙?
一品红现在总算弄明白了:给她赚钱的时候,她就女儿亲女儿宝的叫个不停,现在出事了,就开始棒打落水狗了!
“这样吧,”一品红拿出银票,“雅娘,这其中一百两就抵含笑姐姐这几个月用的吧,剩下的你找给她,让她去找孩子的爹吧,茫茫人海,找人很难的,没钱可不行。”
含笑的泪又止不住落了下来,拂着肚子跪了下去:“孩子啊,我们一定要记得红姨姨的好……一品红姐姐,如此恩情,永生难忘,含笑就算是下世结草衔环也当报答!”
一品红赶紧屈身将含笑拉起。
雅娘接了银两,自是眉开眼笑,“一品红啊,你让雅娘好生为难,我身上一时哪找得开这么大张银票,翻遍箱底,可能也就找得出二、三十两,要不,你让含笑再等两天,我去兑换了现银再找给她?”
“不了,不了,三十两就三十两,我……我……我想早点去找贾公子。”
每天看着雅娘的脸色,受尽侮辱,含笑一刻也不想多呆。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楼上取钱。”雅娘扭腰摆臀地穿过假山上楼而去。
一品红又对含笑叮嘱一番,说着注意身体,顾好孩子等话,不多时,雅娘已经回转:“就找出二十五两,这样吧,剩下五两,我再帮你租辆舒适些的马车吧。”
奸!租辆马车无论如何也用不了五两,又给她赚了!
“我送送你吧。”
“我去帮你租车。”
雅娘几个大步上前走了,待一品红和含笑走到月儿阁外,马车早已等在回廊处。
放好行李,坐得稳稳当当的,含笑才向二人挥手作别:“再见了一品红姐姐,再见了雅娘。”
“车夫,麻烦你走慢些,”一品红亦挥了挥手,“保重,含笑姐姐!”
这月儿阁,越来越让人厌倦。
雅娘也敷衍地道了声“珍重”,她的心里,在想着其它的事:从初入阁时的叶旋舞到如今的一品红,所有的计划都丝丝入扣,一品红,是她的生钱树!
车辘声声,越去越远……
第十四章又添了新怨
马车转了几个弯便脱离了两人的视线,再回到月儿阁,一品红惘然若失,走到已经回复到孔雀蓝的木梯旁,听到夜来香在叫她:“一品红妹妹,你来一下。”
一品红本来不想理她,可想想还是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一品红也不是记仇的人。
夜来香的房间在雅娘的隔壁,此时她正将一双葱白小脚放在铜盆中泡水。
“一品红妹妹,昨晚你说不会吹埙,我教你好不好,省得以后咱八乐坊凑不全。”
一品红摆摆手,“我不感兴趣。”
“哎呀,不要红了就看不起我们嘛,要顾全大局的。”
见如此说,一品红只好移了另一只锈凳坐了下来。
“你稍微等一下,我修完脚就教你。”夜来香手拿一块薄薄的刀片,翘着脚削趾甲,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小脚指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削不到,脚几次滑了下来,落在铜盆里,溅得一品红满身是水。
“我来帮你削,”一品红掸掉水珠,热心地从夜来香手中接过刀片蹲下身去,“你别动,一下就好。”
脚,理所当然地伸了过去,然后,杀猪般的一声尖叫:“哎哟,你死人啊!削我的肉做什么?”
一品红愣住,她的刀片离她的脚至少还有一厘米远啊!
“还装死!”夜来香的莹白脚丫直踢到一品红嘴边,另一只脚也随后将水盆也蹬了过去,“哈哈哈,任你多风骚,还是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一品红将拳头攒得咯咯响……
正在此时,月儿阁的进门处响起了磁性的男音:“雅娘,雅娘——”
雅娘“吱”地一声开了门——刚才隔壁闹得那般不可开交她装聋不出来劝解,现在楼下的男人只叫了两声她却听到了。
“哎呀,曲公子,你怎么才来,都几年了,也不来看看雅娘,雅娘整日劳心劳神地惦着你呢。”
曲公子?两年前初入月儿阁时被星儿辰儿误认的那个人?
被唤作曲公子的人已经拾级而上:“雅娘,我父……亲,再过半年就是六十大寿,我养在你这里的台柱怎么样了,到时可要撒几手绝活出来给我父亲瞧瞧。”
“你说夜来香啊,咱香香越发的出落得楚楚动人了,你还不知道吧?”
此时的夜来香早已是手忙脚乱,找鞋鞋不见,找袜袜不见,只好低声警告着一品红:“快把你的鞋袜换给我,要不等下曲公子怪罪下来,谁都不好过!”
一品红任由洗脚水从头发上一滴滴滑下来,柔滑的绫衫也被水湿了个透,尽显胸前诱人的浑圆,而她却犹自不知道,冷冷地望着夜来香,不言不语,愤怒,正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这时,沉稳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曲公子!”嗲声嗲气、睫毛那个眨得——有如眼中进了风砂。
他,还是那般俊朗,五官清晰,线条分明,该死的迷人的蜂腰、该死的迷人的阔肩、该死的迷人的长腿……
“夜来香,你果然越来越漂亮!”曲公子看着夜来香那张精雕细琢的脸,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素脚、铜盆、湿水、愤怒的人……聪明如他一下就猜出了个大概|奇^_^书…_…网|,“哦,夜来香,她惹着了你?”
看样子真是自己的美貌迷住了他,从来,他都是维护弱小的。
“是的,曲公子,她……她……”那模样委屈至极,苦于挤不出泪,只好偷偷地涂了些口水在眼眶处。
只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并没逃过目光如炬的曲公子,所以,问得极是轻蔑。“她怎么了?”
“她……她要削我的肉肉,你看她手里的刀,呜呜,曲公子,你要为我作主,这月儿阁,有我就没她,有她就没我!”
一品红双手叉腰站起,胸前的浑圆更显骄傲。“我懒得理你,都是女子,你为何要这般作贱自己!”
曲公子皱皱眉,将手伸向一品红的前襟:“多倔强的女子!不过,总比下贱好!”
一品红稍作退让,然后一掌甩过去:“猪蹄狗脚,闪远些!我可以忍受同性的欺凌,是因为她们好可怜,没有自信,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男性的非礼。”
白净的脸,烙下四个鲜红的指印,火辣辣地痛!
“你看你……用得着扮只怕受伤的刺猬么!我只是想帮你抖抖水!谁知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曲公子愤愤地脱掉自己的绛色长衫从前面搭在一品红的肩上:“春光外泄,却还不自知!”
“泄就泄!谁都有,不就是两团肉!”一品红气乎乎的顶撞,一双纤手却紧紧地拽住了绛色衣,“你泄得更多,赤身裸体,丢人!”
天啊!
曲公子一掌劈向自己的天灵盖,他想死,他真被这个疯丫头折服,满嘴泄啊泄的,拜拖,他是男人,会联想到很多有关泄字词的!再说,男人光光上身算什么?少见多怪!
“果然是下贱!”夜来香腾地起身:“曲公子,我来帮你讨回公道。”
“啪——”一声脆响,两个指痕。
曲公子咬着牙:“我不打女人,别逼我!”
“我知道曲公子疼惜弱小,这月儿阁,没几个人看得顺这妖妮子,我再帮你教训教训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你不敬!”
又一个巴掌裹着风卷了过去,只是全砸在了曲公子赤裸的健壮胸肌上,那个湿水人儿,早被藏到了身后。
“你给我克制点!”曲公子狠狠地将夜来香搡到墙角:“雅娘,你给我培训的好人才,怎么这个德性!”
夜来香放声痛哭,想以泪博取他人的同情,“曲公子,你可知道这两年来,夜来香没一天不在想你,人瘦了,脾气也变坏了,现在还遭新人这般整治,呜呜呜……我……我不活了!”说完话便作势往墙上撞。
雅娘赶紧跑过去将夜来香扶起:“她平时很乖巧的,这一品红也是近是崛起的三级花,两人不知怎么就较上劲了,我批评谁都不好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曲公子无奈地摇摇头:“连你也是非不分,怪不得你月儿阁的人这般豪横跋扈,从今而起,你给我看好一品红,请最好的老师教她,明年二月我来领人,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少了根头发,我将你的月儿阁铲为平地!”
少根头发都找她?天,新阵代谢哪能不掉头发!
不过,曲公子真是说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