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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厉的脸隐没在些许的昏暗中,叶辛越心神一动,俯下头吻了吻他的唇。
“晚安,小厉哥。”
她在黑暗中微笑,有种心殇的意味。
言厉终是忍住了,他眉心的一缕疼被升起的车窗挡住,阻隔了两人唯一的对视。车子远去,叶辛越站在门口静静望着,仿佛那才是她最初的本态。
直到叶辛越站得身体冰凉,才转回身。叶青华站在院子的一个死角,看着叶辛越发现自己,然后眼神无一片波澜。
“爸爸,怎么那么晚也不睡?”叶辛越勾起唇角,无声无息地笑。
叶青华睿智的双眼看着她的笑脸,终于还是熄灭了烟走过去,静静地拥住她。
这是一个父亲在见到自己女儿悲伤的时候唯一能给女儿的一个拥抱,不是因为他帮不了她,而是因为她不要。
他知道的,那个人的女儿,性子一定要比她更倔强百倍。
叶辛越被父亲抱着,没有任何动作。
静静的,只剩下蝉鸣和风声。
“他恨我……我今天,终于听到了。”
良久,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般平静如水。
叶青华看着她走进屋子,上楼。
晚上叶景然回来的时候,丝毫不意外自己父亲正坐在大厅里等着自己。他松了松领带走过去坐下,瘫倒后呼了一口气。
“言厉怎么说?”叶青华放下紫砂茶杯,进入正题。
“小越说了什么?”叶景然不答反问。
“小越说什么不重要,我问的是,言厉的态度。”叶青华的声音轻而稳,叶景然知道,他是生气了。
叶青华生气的时候也是最沉静的姿态,但是叶景然一向是忌惮他的,人说的会不会叫的狗咬人疼,他叶青华就是这种类型。
“……”叶景然望着天花板,“我去到的时候小越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想必是两个人都谈好了,小越她……没有说,言厉自然心里不舒坦,他们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言厉目前应该还没什么打算。”
“呵,当了队长脑子都没了是吧。”叶青华笑了,十分危险,“难道他不知道,叶家的女儿不是用来糟蹋的,我的女儿,更不是。”
聪明如叶青华,怎么会猜不出叶辛越出去和言厉谈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怎样的答复,不然她刚才不会那么安静地躺在自己怀抱里,告诉自己,他恨她。他叶青华的女儿一向是骄傲的,他赐予她一切可以用来骄傲的资本,但是她却仍然因此受伤。
“给我看好你的妹妹,不要让我知道有人再伤害她一次,景然,你知道该怎么做。”叶青华看了看二楼叶辛越的房间,随即起身,走上旋梯。
叶景然沉默着,半响,他在叶景然看不见的状态下点头。
在这间屋子,伤心的人往往沉默不语,寂寞的人往往相互依偎。
叶欢敲开了叶辛越的房门,不意外地看到叶辛越正仰躺在绒毛地毯上。她关上房门走到叶辛越身边踢了她两脚,然她丝毫没感觉,一双眼睛空洞地让叶欢忽然不忍去看。
“死了没啊?”叶欢没好气地嚷嚷。
叶辛越似乎没有留意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你说,这人怎么就那么他妈犯贱,这世界上好男人都拿去了填海,留下一大堆不好的还让我们碰一鼻子灰,真没了公平。”
叶欢受不住叶辛越语言里的伤心,她蹲下身子,皱着眉头碰了碰她的脸,再揪着狠狠捏了一下:“疼么?”
“疼?”叶辛越茫然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
“八块钱八斤!”叶欢没好气地坐下,她抬头看了看这间浑屋子冰冷的摆设,忽然有些难为情:“姐,就是那个啥……你和周勖很熟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叶辛越眼珠一转有些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叶欢不语。
“我在学校门口那会儿看见过他,人长得不错,我想和他处处。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反正你现在都有言厉了,把他介绍给我。”叶欢其实今晚等叶辛越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是认真的吗?”叶辛越视线转移,她思索片刻,道,“叶欢,听姐的话,不要和他处。不是我不喜欢他,而是他……是你玩不起的牌子。”
“哦?他是什么牌子啊?”叶欢有些郁闷,但还是问。
“他是Brioni,是你穿不上也是穿不起的牌子。”叶辛越答话,“叶欢,我不会害你,周勖他对我是很不错,但是他身后的背景比一个叶家再加一个华家更复杂。而且……”她想了想没有说下去。
“但是我挺喜欢他的,他就像是我的灵感创作来源。”叶欢有些挫败地趴在地毯上滚了两滚,最终她趴着嘟囔了一句,“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穿上Brioni……”
“……”叶辛越侧躺起来,看着叶欢的眼蒙上了几层氤氲,连叶欢也忍不住看呆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懊恼的暗骂自己神经病,对这样一个风骚的女人花痴个毛劲?
“我不劝你,你总有你的想法,但是叶欢……”叶辛越抚上她年轻朝气的脸,“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女人不能像我,你看着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至于堕落。”
叶欢终究动容了,脸上的触感是即使她的母亲也不能给她的。记得叶欢小的时候曾经恨过她,年幼无知的童年时期,叶欢得不到一丝一毫母亲的爱,父亲的爱也总随着这个家庭外来者身上,即使一出生的时候这个姐姐就在自己的家里,但是叶欢一直都知道这个“姐姐”,是这个家的不速之客。
那个时候叶欢总不给好脸色给她看,刁蛮任性地要引起所有人注意,却在十一岁的时候,被叶辛越不凉不热地驳得无话可说。“她爱撒泼由她去,反正叶家也不缺个丢脸的。”她气结,看着叶辛越事不关己地修指甲,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直到长大了,叶欢开始收敛自己的心性,虽然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和这个“姐姐”斗嘴吵架,但是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姐,我知道。”叶欢难得乖巧地搂住她,试图用自己给予她温暖。
她没有经历过像她一样的痛苦,但是叶欢知道,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像如今的叶辛越一样活得那么云淡风轻。她痛够了,忍够了,一切都够了,叶欢只知道这么一个破碎不堪的姐姐,不论在任何人面前,也以一个姐姐的身份保护着自己。
她懂,懂这一切是那么不容易。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你也放心,顶多伤不起的时候就来个掉线,然后重新来过呗。不是还有你么,到时候要我不爽他你帮我K他!”叶欢孩子气地道。
叶辛越被叶欢抱着,心底终于有些暖意。看着叶辛越渐渐睡了过去,叶欢才小心翼翼地挪开手走到门口,叶景然一直站在门边,见到小妹示意,他才脱鞋走进房间,然后把叶辛越抱上床。
其实这个动作他们已经进行过很多次,每当叶辛越躺地板的时候两兄妹都会默契地这样做,谈不上什么守护,只是,她是他们的家人。
叶景然走出房间,给了小妹一个不重的爆栗:“去睡吧,别以为你做了好事我就会不问你周勖的事情,等我有时间了再好好盘问你。”
叶欢吐了吐舌头,说了句“偏心”,然后就快速闪进房间。
叶景然看着小妹回房,再看看眼前大妹子的房门,低叹一声,自己也回房了。
如果他这个妹妹能够像普通的女孩一样,或许像叶欢一样,能够受到什么伤也懂得找人治疗,找人依靠,他们也不至于那么担忧。
只是这是世上,偏偏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回加拿大了?”叶辛越在听到酒吧经理的话后微微蹙眉。
“是的,昨晚的飞机,少爷让我通知叶小姐您,他会离开一小段日子,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叶小姐可以打少爷的专属手机。”经理十分恭敬地垂眸躬身,把自家少爷留下来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
“嗯,那我知道了。”叶辛越走出酒吧,现在是早晨,这里还没有人,叶辛越坐上自己的车,犹豫着给周勖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就通了,电话那头周勖的声音带着些疲累,但是依然带着他独有的邪肆:“宝贝,想我了?”
“想想想,真的想死你丫的,回意大利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叶辛越有些抵触那个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国家,皱着眉道。
周勖那边似乎有些喧闹,但是渐渐趋于安静,叶辛越想应该是周勖中途离场,电话的那头只能听到那家伙十分欠练的声音:“你这不是知道了么?而且我昨晚凌晨的飞机,也不好半夜用电话敲醒你吧?”周勖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又道,“没多大事,我待几天就回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你三个提示:一,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可以电我;二,什么事情都是那大事小事;三,我的电话你知道的,永远开机。”
察觉到他那头的笑意,叶辛越也乐了:“周勖同志,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啊。还有,叶欢那儿是怎么回事?”
“小越同志,不要脸的才是真流氓。”周勖笑了,声音十分悦耳,认识了周勖那么多年,叶辛越知道此时的他一定是嘴角微微勾起,双眼带着蛊惑人的碎光,“那个小丫头和你谈我了?我不过是刚好在那头做事,刚好那头是你妹妹的学校。”
“你真行啊,也不知道自己长着一张祸害的脸也在我妹面前晃,小丫头指名道姓地跟我要你,你说我这是给不给啊?”叶辛越想起妹妹的请求就头疼。
“要是你忍心让她给我糟蹋的话我也不介意。”
“好了,你就别赶着和情夫谈天说地了,要真想我啊直接来意大利找我,别做事有心无力的。言厉最近也挺有空的吧?趁着他回部队之前抓紧时间和他处处,不然到嘴的木头又要飞了。”
叶辛越抿唇笑了。
这就是周勖,那个看似没心没肺但实则看一切比任何都要透彻的男人。
挂了电话,意大利的那头是星辰满天的黑夜,周勖嘴角的笑容从挂了电话的那刻起变得异常的残忍冷峻。他犀利的眸看着栏杆外明媚的夜,眸色似乎能融进这黑色中,让他想起了昨晚他在叶家门前等了一个晚上,最终等来的却是那样一幅情景。
其实他昨晚一直隐秘在叶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黑夜遮住了他车子的颜色,但是当另一架车子出现的时候,周勖眼底刚刚燃起的光芒被迅速的熄灭了下去。
他看着她走下车,车内的男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他也看着她俯下身子吻车内的男人,最终她眼底的悲伤却被隐藏着的他全都窥探了去。
嘲讽地熄灭了萦绕一车的烟,周勖一直待到快要登机,才驶车离去。
“查清楚他去哪里了吗?”
银狼站在周勖的身后,看着老大渐渐沉下来的气场,语气波澜不惊:“本家那边只说是外出巡视,但是真正知道行踪的人都下落不明。要去追踪吗?”
周勖紧紧握住手机,但还是控制力道不让手机捏碎。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机壳,周勖抿唇:“去中国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把他给我找出来。”
那个人的离开,只能说明一件事。外出狩猎本来就是那个人的爱好,一旦离开本家,那个人就像一头脱缰的野狼,没有人能够困住。
地球的彼端,叶辛越正走在C市警察局的路上,她开车来到警察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