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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一秒被猛烈地攥住,天地一阵旋转,她以熟悉的姿势被他压在身下。
心底一凉,叶辛越可悲地以为,自己不会再痛。
但是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人……
闭着眼,叶辛越似乎累极:“又想帮我重温一下三年前的那一晚吗?”
只一句话,他的眼底就泛起一阵锥心的痛楚。
他俯下身子抱着她。
手,默默地往下,从短靴中抽出一把匕首。
她感觉到手里多了一样硬物,僵住感觉了下,是一把锋利的刃。
她的手被执起,他提高一点距离,抓住她的手握住匕首,最终让刀刃停在自己的胸口。
手狠狠一颤,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那里。
言厉似乎是醉了,亦或者他以为,一切都只是梦境……他无声而缱绻地看着她,慢慢俯身,刀尖刺破胸口,浑然不觉,就好像每次的醉生梦死,他都习惯了这么做。
叶辛越忍不住,他的血很温热,真实地让她心慌:“小厉哥!醒醒!!”
他不顾,继续向前倾,带着厚茧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悲伤……
“乖……对不起……”他笑。
很恐怖。
似乎真的想要她夺走他的命。
叶辛越忍住犯呕的冲动,忙用力挣脱匕首。血顺着胸肌流下,染红了白衬衣。
“为什么,不刺下来?”他呢喃,忽然脸上涌起痛苦之意,他摔倒在她身上,如困兽般,“你知道吗?你不在,我一直都是这么生不如死的。”
“小厉哥,”叶辛越闭眼,他的模样憔悴地让她不忍,“你醉了。”
言厉闻言却忽然低笑起来。
低沉的嗓音裹挟着一些痛快,一些悲怆。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默默拥紧她。
他们,怎么就那么难?
午夜,言厉睁开眼,怀中的女人呼吸平稳,却让他差点乱了心神。
她似乎每每想要挣脱他,都被他以喝醉了的名义捆绑住手脚。
起初真的以为是梦。
但是当他抽出匕首的那一刻,其实已经醒了。
他很难醉,这是这三年来让他最挫败的事情,每每喝倒一地酒瓶,他都会半迷糊半清醒地想着她,想着和她的曾经。
不止一次,她在梦中悲伤地看着他,手里握着匕首。
在梦里,他让自己死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不想醒来,却每一次在宿醉后清醒,然后恍惚地按着胸口,止不住痛意。
他看着熟睡的她,默默靠近,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才发现那个空了的地方,终于被填满。
“只要,你回来就好。”言厉累极地道,“只要你回来,我们……我慢慢补偿你,好好爱你……”再也不因为不信任而伤害你,再也不说你脏,再也不冲动让你离去。
小越,是真的,很爱你。
爱到每每腰间的纹身发疼,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
你说爱过,我就信了,好不好?
既然爱过,就还会懂得爱,对不对?
“无论多少次,我也会让你爱上我。”
黑夜,露重更深。
有人睁眼到天明。
有人假装沉睡心疼在内里。
也有人在吧台上一夜买醉,苦笑自嘲。
夜,到底伤的是谁的心?又是什么样的爱让人再不敢接受情?
叶辛越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就撞进了一抹深潭中。
言厉眯起眼睛,却不动,还是抱着她的姿势。
叶辛越起身,他没有阻拦,直到她快要走下楼去,他才开口:“要怎么做才可以重新开始?”
“不会再有开始。”只顿了半步,叶辛越开门离开。
言厉笑出声。
不会再有开始,因为他们还没结束吗?
扶着额,言厉嘴角慢慢缓下去。
叶辛越的行李是薛皇玄派人送回叶家的,叶辛越的房间依然每天被打扫,干净地就恍如她走之前的模样。
一切都很平静,叶景然和秦安安搬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叶欢和她两个陪着父母。
还是回来之后叶辛越才知道自己的公司一直在正常运营着,法名还是她,却是被言厉管理着。
就在叶辛越打算回公司看看的时候,一出门,就见到言厉正站在银色路虎车旁,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叶辛越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然后绕过他的身子准备去取车。
言厉却不让她如愿,在她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一把拽过她的手硬是把她塞进自己车里,几步走回驾驶座,关门,锁车。
叶辛越皱眉:“放我下车。”
她搞不懂为什么从那天之后他就变得那么奇怪。
他又恢复成以前那个霸道嚣张,却又不失沉稳理智的男人。
言厉启动车子,没有看她,正视前方回答:“我送你去公司。”
三年前,叶辛越转手把她自己的公司转让给他人,却不知那个人就是言厉,言厉购买了公司,却没有纳入自己的名下,而是作为郑氏的附属公司,以私人名义归还给叶辛越。
三年来,他为公司改名“新月”,并以郑氏的名义为其争取了许多项大型企划,原装工作人马没有更换,依旧是那一批叶辛越千辛万苦收进新月的人。
“言大队长很闲?”叶辛越问。
“我在三年前就提早退役了。”他忽然道。
叶辛越微愣。
他并没有看她,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事:“三年前你离开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大型军演,那一次我们和德国一起进行军演,我被对方的狙击枪射中,割除了半边肺叶,当场宣告不能再进行特种兵生涯。”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却让叶辛越沉默下来,“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我去叶家找你,然后……你都知道了,伤口全部绷线,情况一度恶化,我就趁还有气的时候拒绝了首长转公安的建议,伤好之后回到郑氏工作。”
虽然后来的事情叶辛越从嫂子那里听过,但是当真正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叶辛越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和平年代的军演,是每一个军人最看重而且最盛大的真正军事战争,军人在军演时严重创伤也不是没有过,而他,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谈及他特种兵生涯的结束,实在令人很难想象他当时的心情。
忽然,言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摆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是新月纹身的地方,“那是我自己决定的,若是要一直在军路上行走,我就还没有资格给你幸福。当初我进这条路是因为你,三年前离开也是因为你,也算是一种圆满。”
叶辛越抽回手:“与我无关。”
言厉勾起唇,也不再说话。
他没有告诉她,那时候在温哥华的事情,他因为在冰天雪地中奔跑寻找她,而伤口绷线险些染上寒症,那一次他在死亡边缘徘徊,最终才安然抢救过来。
叶辛越看着前方,彼此一直沉默,直到来到新月门前。透过车窗,叶辛越看见了硕大的招牌,用艺术文体写的新月,最后收笔格外苍劲有力。
她开门下车,言厉这才转头看着她:“中午一起吃饭。”
叶辛越抿唇,最后道:“你不用这样,我们已经……”
“就算是兄妹!”言厉握紧了方向盘,最后一腔话只化作低沉的一句,“……也能亲密地在一起吃饭吧?不要忘了高中的时候你的上学放学都是我载你的。”
最后,叶辛越还是没有坚持。
她用一种“随你吧”的态度离开。
言厉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才慢慢松开方向盘。
他告诉自己要慢慢来,慢慢地……以他的方式,重新让她接受自己的爱。
叶辛越站在观光电梯上,看着路虎车在楼下半响,然后离开。
她握紧拳头,最终松开,一切化作唇边一笑。
公司里的人见到叶辛越回来,通通都似翻了天,就差没有把失踪三年的老总抬着往上抛。
在听及秘书的三年内工作报告时,秘书才笑着打趣道:“我们要不是知道法人还是BOSS你,早就挥手不干了,外头的人说了,反正你不会不回来,还不如吃喝玩乐地用着言总的钱,努力享受没有BOSS压榨的生活。”
叶辛越笑着摇头:“这群臭小子。”
其实言厉对于新月的人真的算得上是包容了,不仅让他们自由出入郑氏,还给他们充足的自由时间,分红也以郑氏的百分比来算,养得外头的那群家伙是肥肥胖胖,赛过天堂。
叶辛越感到宽心。
外面的人通通都知道自己所受的委屈,但是他们一个个的不说,反而是用平常的抱怨和撒娇来迎接她的归来,这样的感觉很好,很窝心。
有那么一刻,叶辛越觉得自己其实还算是幸运。
其实现状是不是最绝望,关键是人怎么看身边的事物。你用仇恨的眼神看世界,世界便会还与你仇恨和绝望;相反地,便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八年前的叶辛越,因为母亲的死,和身心受到的折磨而拒绝了这个世界;
也是八年前,那个叫做言厉的少年为她在黑暗中打开了一扇窗;
然后就是三年前,也是同一个男人,关上了那扇唯一的通风口,但是她却已经不再拒绝这个世界,她学会了自己开一扇,给自己,给身边的人。
如今,她的世界由自己来保护,她不再为任何人受伤,包括言厉。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不止一个人,能够左右她的喜怒哀乐。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不仅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她还记得与薛皇玄分别的那一天,天降春雨,湿淋淋地。
她站在伞下,他站在雨幕里。
“如果这一次回去还是没有得到幸福,那么就回来我这里。”薛皇玄的脸在雨幕里看不清晰,但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我不贪心,我可以不要你的心,只要你。”
叶辛越就这么站在伞下,看着那个伤得自己最深,为了得到自己不择手段,却是最后愿意看着她,送她远去的男人。
“薛皇玄,我原谅你了!”她平静地站在原地,朝不远处的薛皇玄喊道,“早就原谅你了!从我知道你爱我的那一刻起!”
薛皇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性地随意妄为的男人,他在意大利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家族,三年任性,已是最后。
他用三年的时间让她学会冷静地保护自己,用三年的时间让她尝试爱上他。
只可惜一切都由得天意由不得他。
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她的心,始终不在这里。
他懂了,也学会了,所以放手。
三年的时间,她给了他三年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事实,一时放手不容易,她让他慢慢懂得,然后分别的时候他便不会那么痛。
第五十八章
言厉派助理送来了新月公司的主要交接文件,叶辛越便整个上午都埋头在文件堆里,毕竟三年的工作量要在一夕之间整理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一直忙到中午,叶辛越让家里的司机把自己的车开过来,趁着言厉还没来到之前自己开车去了华庭吃饭。
谁知道凳子还没坐热,叶辛越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薛紫凝微笑着在她旁边坐下,叶辛越不动声色地喝茶,“于是?你没有跟薛皇玄回意大利?”
“那里的工作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医生。”薛紫凝有些好奇地侧脸看着她,“想不到哥真的愿意放你走,你用了什么手段吗?”她近乎无害的笑,叶辛越见此,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是在吃醋吗?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