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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杰冷冷道:“我不是施主,我是熊杰,我说世上万物皆可借用——其中包括你的小命!”
了空道:“灭就是生,生就是灭,生生灭灭,贫僧的性命施主若要取走便是,勿须再还。”
熊杰耐着性子问道:“老和尚,你这寺庙里共有多少僧人?”
了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本寺共有僧众三十二位。”
熊杰认真地说:“这三十二位和尚如今都在我手里。了空师父若想死,我成全你,还让你的三十一位弟子为你殉葬!”
了空扬起白眉看了熊杰一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熊杰脸色一沉厉声道:“老子是干杀人掠货营生的,没有闲工夫听你说疯疯癫癫的话!”一挥手,两名喽啰一拥而上,架着了空就走。
膳堂中,三十一名和尚惊恐万状,当了空出现在门口,他们像找到了主心骨,齐叫道:“师父——”
随后赶来的熊杰说:“和尚们,我熊杰今天是万不得已,本想借你们师父的金口玉牙用用,说出夏妃的真身墓葬地,然后就皆大欢喜。可是你们的师父死活不开金口,还以死相胁,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成全他,让你们都替他殉葬——到了阴间别怪我熊杰心狠手辣,这都是你们师父逼的!”
“师父救救我们!”
“师父,我不想死!”
“师父,快告诉他们吧,你不能为了一冢王妃墓叫徒儿们都丢性命……”
……和尚们吵吵嚷嚷,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了空心乱如麻,失去了定性……见时机差不多了,熊杰再用枪管顶住了空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我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这可怪不得我了,杀了你们,我还得一把火烧了这仙人寺——今后你可是千古罪人!哈哈哈……”熊杰笑够后下令道:“弟兄们,送他们上路。”
众匪徒拉动枪栓推子弹上膛,了空额上的汗珠如豆,犹豫再三终于举起了右手:“慢着……”
熊杰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知道了空大师是不会为了一冢妃子墓既毁掉千年古寺又牺牲这么多爱徒的。”
话分两头,却说从不相信鬼神的萧子玉明明白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穿白色长裙的女鬼出现在眼前,竟然也毛骨悚然起来,于是大声叫道:“朱子湘,朱子湘!”
井内终于爬上一个人来,应声道:“老爷——我是萧火阳,朱子湘还在井下,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接了声,萧子玉便有了底气,说:“鹏儿被白衣女鬼吓着了,刚才我也看到了女鬼,很恐怖。”
萧火阳四处张望:“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萧子玉再寻找时,白衣女鬼真的就不见了,更怪的是连女人的悲哭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已停息……萧子玉抱着萧鹏,惊恐地说:“莫非真遇见鬼了?”
萧火阳说:“有可能,墓里本来是鬼住的地方,惊扰了它肯定要出怪事,少爷好点了吗?”
萧子玉急了,说:“此地不能久留,火阳,你快背少爷回寺里去!”
萧火阳为难地说:“路不好走,我一个人恐怕背不动。”幸好井里的人相继爬出来,众人各出一只手帮着把萧鹏抬回客舍。一会儿,萧子玉差人叫来方丈,了空少不了又是故伎重演,给萧鹏点穴、煮汤药。萧子玉反复向他询问儿子的病情,了空说:“令郎此次所受惊厥非同小可,有可能伤及元气,待他回缓过来恐怕还得请中医治疗。”
萧子玉不敢怠慢,待儿子醒过来后,就向了空借了一张竹床抬着萧鹏,其时天色大亮,沿途各色鸟儿啁啾不已,快到谭家村时,萧子玉想起一件事来,对萧忠说:“昨晚上那伙人离开仙人寺后必定在这附近过夜。”
萧忠点头:“我也是这般认为。谭小苦是这村里人,他的房子正空着,那伙人没准就住在他家里。”
萧子玉深以为然,把谭小苦叫到身边说:“你回屋里看看是不是住了人。”
一会儿谭小苦回来汇报道:“那伙人果然住在我家里,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萧子玉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共有多少人?”
谭小苦说:“我没进去,只从门缝里瞅了一眼,怕有二十来个吧。”
萧子玉说:“蒋一浪你认识的,他可在里头?”
谭小苦摇头:“里头没有蒋一浪,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萧子玉把萧火阳叫到身边说:“你留在谭家村看住这伙人。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萧火阳不解道:“他们明显是冲着夏妃墓来的。墓是空的,看住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萧忠插嘴说:“老爷叫你干不会有错,夏妃墓是空的,还有朱王墓,这伙人总会是我们的对手!”
萧火阳于是再无话讲,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又随队伍走出谭家村才装成香客返回。
萧子玉回到柳山路家里,请来住在同一条街的名老中医唐少隐,唐医师给萧鹏号了脉就说:“贵公子无碍,但需精心治疗,贵府上没有医疗设备,移至敝斋便于随时观察。”
萧子玉依言,差下人把萧鹏送至唐少隐药斋不在话下。
且说萧子玉放下了儿子,最让他耿耿于怀的乃是蒋一浪。他心里明白了,只要找到蒋一浪,就能弄清楚那一伙人的来龙去脉。他令人把萧金平叫来,萧金平一见他就哇哇大哭,可嘴里却说不出话来,萧子玉十分烦躁,又叫来当时留在家中的下人问话,总算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原来萧子玉一行离家以后,萧金平就一直心神不定,看样子是有急事要外出,他几次央人帮忙看管一下蒋一浪,都因担不起责任没有一个人愿意。萧金平转而求人帮他把一名叫张显凡的闲汉约来,正好伙房里有人外出,就把张显凡带来了,不知道萧金平与张显凡说些什么,张显凡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领了两个人去了后院,有人亲眼看见萧金平架起梯子把那两个陌生人接进来安排在后院的偏房里,随后,萧金平又把蒋一浪带去与陌生人会面……后来,陌生人要把蒋一浪带走,萧金平死活不依,为此遂发生了争执,最后其中一个长得粗壮的陌生人在萧金平的肩上拍了一掌,他就变成了哑巴……听到此处,萧子玉总算放心了,他吩咐萧忠:“老管家,你带几个人去把张显凡请来。”
萧忠去了一个多时辰,然后空手而归,他向萧子玉报告道:“二少爷,张显凡不在止戈亭,我听人说他去了玉带桥客栈,我们去到那里,店家黄元富说张显凡没在那里,还死活不准我们进去看。”
萧子玉骂道:“岂有此理,他不准进去看,内中必有鬼,我偏要去看看!”
萧子玉领着一干人气冲冲来到玉带桥客栈,黄元富见状不但紧张,连说话都结结巴巴:“局,局座,什么事劳你大驾亲自来了……”
萧子玉道:“听说你这里不许人进来,我特来看看藏了什么猫腻!”
黄元富道:“没,没有,我们开店的来者都是客,没有不许人进来的。”
萧忠跨前一步说:“黄老板还认得我吗?刚才我来找张显凡,你偏不让找。”
萧子玉冷冷道:“黄老板,你这玉带桥客栈莫非是黑店不成?我可要下令查封了!”
“局座高抬贵手!”黄元富扑通跪倒,“我知道你们是来找张显凡的,他开始确实在这里,可是……”
“开始什么?!”萧子玉瞪着眼睛问道。
黄元富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说:“好吧,我都说了,一来张显凡找了个相好,是止戈亭钱进财的老婆,这娘们在小店长期包了一间房做他们的安乐窝,他们有吩咐(文*冇*人-冇…书-屋-W-R-S-H-U),只要他俩在房里做好事,无论是谁找,我都要保密。”
萧子玉冷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在哪间房?”
黄元富道:“二楼三号房。”
萧子玉领了几个人至二楼三号房,然后破门而入,惊得这对野鸳鸯来不及穿裤子在床上发抖,最先镇定下来的还是钱太太,她认出了萧子玉,抛着媚眼说:“局座是专为捉奸的吧?”
萧子玉冷冷道:“把衣服穿了走人,这里没你的事!”
钱太太娇声道:“局座的话好没分晓,自古奸夫淫妇都是不可分割的一对,你却放走淫妇,专捉奸夫,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再说了,我和张郎的事,全是我主动的。”萧子玉此时办事心切,觉得没有工夫和一个女人耗下去,他递了一个眼色,几名年轻庄客一拥而上,捉住钱太太的双手提起来往屋外扔,然后将门掩上,那淫妇在屋外叫道:“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萧子玉道:“不要脸的淫妇,你还穿什么衣服,光着屁股好了。”随后还是把钱太太的衣服从窗口扔了出去。
“张郎你不要怕,一切有我!”钱太太还在外面叫嚷。
萧子玉对萧忠说:“把她轰走——越远越好!”
萧忠一干人出去后,房子里只剩下萧子玉和张显凡二人。此时的张显凡已经穿好了衣服,神态也不再紧张,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找我。”
萧子玉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他人联手把蒋一浪从我家抢走。”
张显凡望着萧子玉说:“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我也有一个条件——别把我和钱太太的事情向外张扬。如果局座不肯答应,打死我也不吐半个字。”
萧子玉冷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传播奸夫淫妇的消息会脏了人家的嘴!”
张显凡说:“局座当然不会外传,我担心的是你的下人。”
萧子玉说:“我会告诫他们的。”
张显凡遂将自己如何与熊杰认识,又如何把熊杰、舒祥林引到萧家后院的事原原本本详述一遍,末了又说:“我的话没有半句虚假,请局座一定要遵守承诺,替我保密。”
萧子玉并不理会张显凡,自言道:“我猜测是熊杰,想不到果然是他!”
张显凡莫名其妙地问萧子玉:“局座猜测什么是熊杰,熊杰他又怎么样了?”
萧子玉道:“这与你不相干,你只要告诉我蒋一浪在哪里就没你的事了。”
张显凡说:“自从他被你带走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如果我碰上了,一定会及时告诉你。”
萧子玉说:“据我所知,熊杰上铜宝山的时候没有把蒋一浪带在身边,估计他有可能还在城里。”
张显凡说:“只要他还在城里,我就有办法找到。”
萧子玉起身拍着张显凡的肩说:“只要你找到他我定有重赏!”
萧子玉离开玉带桥客栈回到柳山路,先去了唐少隐药斋看儿子,其时萧鹏正在床上酣睡,萧子玉见唐少隐在忙着照应其他病人,遂坐在床沿上看儿子睡觉,也就在这时候,萧鹏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大叫:“鬼,白鬼——”
萧子玉吃了一惊,尚未回过神来,萧鹏已经自己躺下又酣睡如初。“唐医生,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唐少隐走过来面带难色道:“贵公子性命无忧,恐怕今后就要落下这个毛病——今天他已经是第三次发作了。”
萧子玉心里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唐少隐说:“受惊过度,乃是心病,药是治不了心病的——我已经是尽力了。不过时间长了也许会自愈。”
萧子玉不再多言,这几天他很累,回到家中吃罢饭倒头便睡,醒来时已是次日早晨,他见窗外有人在探头探脑,认出是萧忠,干咳一声问道:“老管家有事?”
窗外萧忠说:“萧火阳回家多时了,我来过几次见你睡得正香不忍打搅。”
萧子玉问道:“他可有带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