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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查出修理店的蓝别克是哪辆,沿路监控一直查到蓝别克一开始从哪来的,李卫平依旧逃不了。
或许他长个肉瘤被修理工记住是他运气不好。不过就算没有这回事,他落网也是个时间问题,不会超出三天。
现在,最让高栋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李卫平为什么要去犯罪。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卫平用力吸了口烟,苦笑一下,道:“我说我是为了社会公义,你……信吗?”
高栋直接摇头:“不信。”
“我看不惯工商所的乱收费。”
高栋面无表情:“他们收你钱了吗?没有,你看不惯个屁!”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整个社会。”
高栋连连摇头:“不要跟我来这一套。”
“也许你很难相信,很难理解,可是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社会,为了制裁工商所这帮畜生的乱收费。我并不想把自己塑造得多么伟大,可我实在看不惯。我作为一个刑警,一年接触多少死尸?一年拼死拼活下来,有几个钱?可是工商所那帮人呢?”
“你一年下来钱也不会少,二十万怎么都跑不掉,房子车子都单位给你配了,制裁工商所?哼,他们收钱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这种事还轮不到你出头!”显然,高栋一点都不信李卫平这个说法。
“是的,我承认,我个人日子过得还可以。也许正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我总想做点事。人不会跟比自己差的人比,只会看着比自己日子过得好的。我始终觉得付出和收获应该是等价的。当然,我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对社会现实有深刻认识了,可是心里依旧不平衡,也许是当警察的缘故,也许是心里本能的正义存在感,我心里像住了个上帝,总想实现社会的公义。我常常对自己说,别这样想,可是内心的躁动越来越强烈,甚至我觉得已经遏制不住犯罪的冲动了。你知道去年我调查工商所毒杀案时,询问王红民,他怎么说吗?他说都不清楚我脑子装了什么,会去怀疑他,让我洗洗头再来找他,还打了我一巴掌。”
“他打你?”高栋有些意外,他很难想象王红民这样一个公认好脾气的人,会去打公安副局长巴掌,他眼睛微眯了一下,道:“就是因为王红民的一句话,一巴掌触怒了你,你非杀了他不可?”
“不,准确地说应该不完全是,我是学心理学的,我也会进行自我剖析,我觉得自己憎恨工商所在社会上胡作非为是内因,王红民是外因,是刺激我最后杀人的导火索,不光是王红民,工商所其他人的脸,我看见了就很不爽。不就是凭关系吃饭吗?凭什么活得这么潇洒?你看过那些商户的表情吗?你看过那些商户被他们乱收费敢怒不敢言背后的愤怒吗?我是个有点感性的人,这种事接触多了,我感同身受,真的很想做点什么。该怎么做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法外制裁,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包括其他部门,收敛点。之所以会挑工商所下手,一方面是因为那次毒杀案的调查,让我觉得我受了侮辱。另一方面,我拿到了那段视频,我可以利用这段视频,实现一次华丽的集体谋杀。”
高栋瞪着眼望着他:“什么狗屁外因内因!根本就是你内在的犯罪欲导致的。”
李卫平近乎狂野地笑了笑:“也许吧,我也认识到自己内心这一点。可能是接触刑事案太多了,我对自己的能力太有信心,我觉得设计出一起匪夷所思的特大命案是一种强烈的成就感。那种犯罪欲实在太强了,我很想看看从头到尾每一步都细心布局的设计,能不能最终达成效果。可惜,差一点……本来可以结案了,本来可以成功了,差一点点,就因为你的坚持,我失败了。”
高栋冷哼了声,道:“你怎么拿到那段视频的?”
“调查毒杀案时,朱梦羽事后偷偷给我的,她说她无意中拍下这段画面,她是个女人,不敢直接成为证人,只肯提供这段视频,要我保密,不要说是她拍的。我假装答应了,本来想直接逮捕林小峰,后来我转念一想,用这个是不是可以做出更大的事?我把案子暂时压了下来,没给其他人公布这段视频,随后用这段视频威胁林小峰,要他配合我的设计。”
“你一直不抓林小峰,朱梦羽难道不找你吗?”
“她给我视频时,这案子已经结案了。后来她偷偷找过我一次,我说这件事已经结案,现在翻案抓人,影响很大,而且要先搞清楚林小峰背后有没有人指使,需要从长计议,我答应一定会替她永远保密。”
高栋微眯了下眼,道:“这段视频你经过剪辑吗?”
“没有,朱梦羽给我就是这样的。”
“她为什么这么巧,视频镜头从始至终对着林小峰,好像她本来就知道林小峰会杀汪海全。”
“肯定是朱梦羽对视频进行过剪辑,把能证明是她拍的前后视频给删除了。当时她掏出手机应该是要拍冲突画面的,她突然注意到了林小峰的异常,所以镜头对向了他,拍下了这一幕。”
“朱梦羽拍到林小峰下毒,为什么不说出来,而是看着汪海全喝了?”
李卫平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也问过朱梦羽,她说当时她根本没想到林小峰扔下去的是毒药,而且她胆子小,不敢说出来,又怕即便说出来,也没人信那杯水里有毒,说不定林小峰事后还会报复她。”
高栋嗯了声,觉得自己头有点痛,昨晚到现在他一分钟都没合眼,现在李卫平已经抓进来审了,他提着的一口气总算可以吐出来,却又像压上了更大的石头。
他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离开审讯室,他准备把具体的审讯工作交手下去做,反正李卫平已经认罪了,对犯罪经过的口供肯定也不需要隐瞒了。唯独他实在很难理解李卫平的犯罪动机。
不过现在他没时间想这么多,最后的凶手居然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件事太大,他还要出面做很多工作,包括地方上的工作指导和对上级的报告。
高栋刚走出审讯室,又折返回来,对剩下的工作人员说:“把他看好,不要让他做任何危险的事,他有自杀或自残的倾向,他如果出什么意外,你们也可以脱下这身衣服提前回家过年了。”
张一昂也紧随身后跟出来,道:“老大,你不审了?”
“还有太多事要办,我没空,你去录口供吧,录好了给我,对了,重点挖掘他犯罪动机,我总觉得李卫平不是这样的人,哎。”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来录口供,这不好吧?这一向是刑审队的工作。”
“我知道,我等下过去就跟刑审队的人说,这次口供你的人来录。”
“为什么?”张一昂不解,通常凶手抓住认罪后,具体口供由专门的刑审人员负责,张一昂是刑侦的。
高栋唏嘘一声,道:“刑审队的那些路数你很清楚,我怕卫平吃不消……”
张一昂奇怪地看他一眼。
高栋咳嗽一声,坦白道:“他毕竟跟你,跟我,啊……懂吗?稍微客气一些,放这里还好些,等转到看守所,他犯这案子结的仇人太大,我也护不了他。”
张一昂注意到高栋的话里有些哽咽,眼眶甚至微微发红,他知道,高栋虽然刚才言辞冷冽,可是他心底,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第五十五章
高栋很快召集了所有人开会,这次不光是专案组的成员,也包括了整个县公安局的所有警察。
会议一开始,高栋就向大家通报了李卫平已经认罪,具体口供还在录。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谁也想不到这场大案的最后真凶,居然是他。
高栋要求所有人保密今天的抓捕过程,他解释了之所以直接在单位公开抓捕,是因为考虑到李卫平手里有枪,并且他身手比大部分普通刑警更好,担心偷偷抓捕引起他警觉后出现意外。
事实证明高栋是对的,李卫平身上搜出了装弹的手枪,如果不是第一时间控制住,他有可能直接自杀,也有可能最后闹出更大的事。
此外,这次的案情如何向家属通报,如何向社会公布,还有待更高层的领导意见,在意见公布前,任何人不要对外透露,否则一经查实,必当重办。
开完会后,马党培单独找到高栋,直到此刻,他的脸上还写满震惊,他做梦也想不到身边一起工作好几年的李卫平,居然是这次大案的真凶。
不过作为官场上的一员,他深刻地明白,这次的案子无论如何,他都逃不了大问责了。
案子发生在白象县,他这个公安一把手兼副县长本就难辞其咎;凶手是李卫平,他这个和李卫平朝夕相处的直接领导更是难辞其咎。
在上级领导眼里,李卫平是凶手,可你马党培跟他一起工作了好几年,又是他的顶头上司,几乎天天见面,你会没发觉任何异常?你是个草包吗?
马党培惶恐不安,思来想去,只能去求高栋帮忙说情。
他知道高栋破了这案,还挖出了系统内部的大毒瘤,这份功劳加上高栋的人脉,以及高栋的年轻资本,他拿下下一届的副厅长十拿九稳了,他绝对会成为省厅的主要领导,并且他是这次案子的负责人,如果他能在上级的讨论会上替自己说话,无疑是最有效果的。
马党培找到高栋,马上向高栋透露了一条信息,说1月11号下午,老公路被几个大学生发现后,李卫平曾向他建议,案子先不上报,等专案组来了再报,这样专案组会一同背责任,但这个建议被他果断拒绝了,他马党培不是那种人!
后来县局包括县政府、其他单位、市里的领导都找高栋,希望案子快点了结,也是李卫平向各家单位建议的。他目的当然是最后以林小峰为凶手结案,自己则继续逍遥法外,幸亏高局办案经验丰富,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突破口,才让李卫平现出原形。
好话说了一堆,高栋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他还需要跟上级详细汇报,无心听他罗嗦,就答应会给他做解释,最后问责会怎么样,他个人无法保证,建议马党培再通过其他关系做做工作。
一直忙到晚上,高栋片刻都不曾歇过,匆匆吃过晚饭,张一昂就找到高栋,道:“老大,笔录基本上做好了,你看下。对于李卫平的杀人动机,他说来说去就是他看不惯当前社会上许多部门的所作所为,其中以工商所最甚,又因工商所的人直接得罪过他,他要给予他们最致命的惩罚。他坚持说他骨子里社会正义感太强。”
高栋皱眉,表示很难理解李卫平的想法:“他就这么有社会正义感?”
张一昂道:“他以前抓犯人时很拼命,你也看到的。”
高栋叹气摇摇头:“他抓犯人拼命我知道,他一直很有上进心,很想立功。可是现在他日子已经很不错了,整个县的刑侦工作都归他管,他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张一昂略微无奈道:“或许吧,如他自己所说,犯罪欲望太强烈,控制不住,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或许,真是正义感太强?”
高栋头脑有些发胀,挥挥手,道:“先这样吧,我先看看他的口供。”
第五十六章
高栋看完笔录,闭上眼睛,想象着李卫平交代案情时的样子,把笔录中的话语转化为画面,在脑子里仔细地回放一遍。
去年9月17号晚上,我们在酒店三楼吃饭,吃到一半,几个社会上的朋友跑上来,说楼下工商所聚餐吃死人了。
我们马上放下碗筷跑下去,我看了死者汪海全的体貌特征,跟过去遇过的氰化物中毒案很像,我和法医都怀疑是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