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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被噎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继续默默的跟在玄飒的身后,本来想轻手轻脚的不招惹他的注意,无奈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了起来,能稳稳的走路就不错了,那里还能轻到不让人察觉,更何况前面的人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果然,才又走出了两步,玄飒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林一,月光中黝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声音更是拒人拒千里之外的冷漠:“谢过了,还不走?”
林一低着头又一门心思的顾着看脚下的路,没有留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脚步,猛的听到玄飒的声音,双股战战,脚跟不稳一个不察就往前面扑了过去,双手本能的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前面的人。
谁知道玄飒非但没有扶她的意思,反而更加嫌弃的往后面轻退了两步,站定之后还不放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巾拂手掸了掸前襟,又随手扔在了地上,一副生怕林一身上的尘土沾染到他身上的样子。
林一堪堪摔了个狗啃屎,鼻尖重重的撞到地面上,被地上的黄沙摩蹭的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坐起身来捂住鼻尖,林一怔怔望着这个月色中朦胧的身影,鼻尖传来的疼痛,来到异世的孤独和恐惧,险境逃生的庆幸,被厌恶的羞辱感,一股脑儿涌了上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我……我没有……地方去……”
这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林一坐在地上也不起来,揪着黑乎乎的衣袖就往脸上抹,眼泪鼻涕混着尘土糊满了一张小脸,看起来越发的狼狈不堪。
“难不成,你打算赖上我?”林一以为自己这番可怜兮兮的哭诉好歹也能引发他一丁点儿的同情吧,那里想到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嘲讽的轻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月色中的男子,斜插入鬓的剑眉,灿若星辰的双眸,鼻若悬胆,紧抿的双唇,微微上扬的唇角。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个俊美非常的人物。本来在他从马蹄下把她救下的那一刻开始,她以为自己虽然在穿越的道路上拐了个弯,最后也总算是回归到穿越定律了,遇到帅哥英雄救美,自己以身相报救命之恩,然后和帅哥来场轰轰烈烈的异世之恋,敢情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自己,而且还相当迫切急切的想要摆脱自己!
看着双臂抱胸微眯着双眼,正好整以暇的俯视着自己的玄大帅哥,眸光闪烁间似乎已经把她看了个透彻。
林一面色微赧,自己确实是打算赖上他的,但是自己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承认了吧?脑子里迅速的转了好几圈,干脆顺坡下驴了。你说我赖上我就赖上你吧!随即低声的抽泣着把电视里看过的被救女子的感激之词背了出来:“方才承蒙恩公仗义出手相助,小女子才能幸免于难,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以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用不着!我家奴婢多的很!”玄飒收了笑意,又回到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林一看到就要转身而去的玄飒,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揪玄飒的衣衫,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黑乎乎的,想起玄飒两次丢弃的布巾,忙缩回了手,哆嗦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玄飒笔直的身影,不慌不忙的行走在夜色中,衣袂翻飞,别有一番风华。
无奈的摇了摇头,林一又一次陷入到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恐慌中,低头看见地上玄飒刚才丢弃的布巾,忙捡了起来,指尖摩挲着细腻柔滑的触感,居然是上好的绸缎。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明明有洁癖还不惜杀马救人,并且不惧为一个陌生人与人结仇,一转身却又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小心将玄飒丢弃的绢巾收进了怀里,看前方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迟疑了片刻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玄飒离开的方向走着。
既然他都朝着这个方向走,应该能够见到城镇吧!只要有了城有了人,自己就能安全了吧!
第三章 流民
一轮满月高高的挂在枝头,银白色的月光将道路照的白晃晃的,墨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身旁的草丛中偶尔几声虫鸣声。
此时的林一只是机械式的挪动着两条腿,脑袋因为饥饿和疲倦昏沉沉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虽然这里看着是官道,可是走了一整天除了那白衣少年和玄飒,就没有再见到第三个人,所以能有什么危险都是她不能预料以及应对的。尤其是夜深露重,谁知道在道路两旁的黑暗中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方才终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晕黄的火光,在林一的眼睛里那就是馒头,就是可以活命的水,是生命可以延续的保障!
饶是双腿已经软弱无力,她还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奔到了城门口。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此刻城门已经紧闭,高高的城墙下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同她一样衣衫褴褛的流民。
失望中,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梦中,她回到了她整个童年生活的地方,孤儿院,她看着被新的父母带走的同伴,拉着老院长的手,眼泪花花的问:“为什么我没有新爸爸新妈妈呢?”
老院长总是蹲下身来朝她慈爱的笑着,皱巴巴的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蛋儿,柔声说道:“我就是你的妈妈啊!”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因为老院长是她的妈妈,而是因为她长的丑,所以从来没有人会看的上她。她的亲生父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丢弃她的吧!因为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不怎么爱和她玩!
孤儿院里不断的有新的同伴到来,却又不断的有旧的伙伴离开,只有她一直陪伴着老院长。可是老院长终于也离开了她,她不吃不喝捧着老院长的遗像不停的哭,不停的喊‘妈妈’……
“奶奶,她醒了!”一个稚嫩的清脆的声音。
林一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倒在一个苍老的妇人怀里,妇人手里拿着一只破旧的陶碗,给她嘴里灌着浑浊的水。身边跪着一个纤瘦的小女孩儿,大大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来,再喝一口!”尽管是嗓音浊浊,但是听在林一的耳朵里,却有说不出的柔和。这一刻,林一有一时的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孤儿院,自己生病的时候,老院长也是这样喂她吃药。
林一眼中噙了泪花,怔楞的看着老妇,听话的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陶碗里的水。浑浊的水里夹着沙土,有些腥,可是在林一的嘴里却是天下最美的琼浆。
老妇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馒头,仔细的掰了一小块儿泡在碗里,递给林一:“吃吧!”
林一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囫囵一口吞了下去。尽管泡了水,馒头还是又冷又硬。肚子还是空落落的,不过看老妇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半拉馒头又揣回怀里,林一也不好意思再讨要。
天色蒙蒙亮,林一从老妇怀里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城门口乌压压的或躺或坐一大片流民,大约数来足有两三百。先前因为疲惫的原因才没有看清楚。和老妇攀谈了半天她才搞清楚这里是大周国,宣仁十二年,当政的是周武王,眼前这座城池是大周国第二大的城池,禾邑,聚集着半个大周的富豪商贾,王宫贵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到这里来讨生活。而老妇的家乡前不久遭遇了一场地震,家里老少都在地震中丧生了,只有她和五岁的小孙女侥幸逃脱。一场地震家园尽毁,而古代的人不知道地震的原因,以为是山神发怒,认为家乡一定是被山神诅咒的地方。大家都不敢再呆在家乡了,活下来的人处理完家人的丧事都各自投奔亲戚去了。
老妇此次便是投奔在禾邑城中的表妹。
又是地震!当初自己就是在地震中倒在了自己出租的平房里。还好老天垂怜,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虽然不再活在自己的年代,能活着总归是件好事!
看着老泪纵横的老妇,稚嫩天真的小女孩儿,林一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助感,陪着老妇落了会儿眼泪,想到那无数在地震中陨灭的性命,林一庆幸自己的重生。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城门开了!”
原本安安静静的流民们纷纷起身,闹嚷嚷的就往城门口挤。
林一和小女孩儿搀扶着老妇,慢慢的走在人群的最后。
突然,前面的人群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黎明。
先前蜂拥朝前挤的流民朝城门外的空地四散开来,围在外围的流民被前面退后的人推搡着,好几个都歪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
还好林一他们走在最后离流民有一段距离,否则也是被践踏在地上的那些人。
远远隔着人群,看见城门口站出来七八个士兵装扮的人,分别站在城门口的两边,中间一个身着铠甲,一脸横肉,浓眉倒竖,凶神恶煞的官兵。他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里握着一根长鞭,长鞭上隐隐能看到殷红的血迹往下滴落。
那官兵横眉怒目的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就叫喊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要想进城给老子排好队!”说完刚才站立在两边的士兵走向流民,拔出腰间的大刀推攘着流民退后排队。
在明晃晃的大刀威吓下,先前还闹嚷嚷的流民们纷纷低垂下头颅,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在士兵的指示下依次排队。不过片刻先前混乱的流民就井然有序的在城门口排开了一条长龙。林一这才看清楚在官兵的一只脚下踩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男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断了气。
林一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过死亡,不禁吓的浑身哆嗦,脸色发白,搀着老妇的手心直冒冷汗。
“不用怕!”老妇粗粝的手掌轻轻在林一颤抖的手背上按了按,宽慰道,随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林一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身旁的老妇,虽然眼底有着恐惧,面色却是淡定的。再望了望老妇身边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脸色苍白,只是扑在老妇的怀里掩了面孔,却并不见林一预料之中的惊恐。
林一惶恐不安,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而大家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老妇似乎看出林一的疑惑,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在那些人眼里轻贱的还不如一条狗,他们向来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
“啊?”这么说自己虽然重生了,但是生杀大权却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林一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重生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幸运了?
走在流民队伍的最后,在城门口士兵搜完身之后,才跟着老妇进了禾邑城。好在此刻的林一不过是个尚未发育的小女孩儿,否则她是拼死也不会让人碰她的身子的。
搀着老妇人终于进了禾邑城。城门里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致。
清晨的薄雾中,宽阔的青石大街上已经陆续有挑着担子的摊贩在街道两边,安静的摆设摊点。而方才和他们一起进城的流民也已经四散开来,慢慢的融入到这禾邑城的繁华中。
“小姑娘,你有什么打算?”老妇不禁担忧的扫了扫林一那瘦弱的身子骨。
打算?在这个人命轻贱如草芥的大周,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一个尚未成年的弱智女流能有什么打算?但是既然活着,她就不能轻易的认命!深深的吸了一口属于大周的空气,林一坚定的说道:“想办法养活自己!”
“你一个小姑娘?”老妇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