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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娜·哈默的下颚向上翘着,目光坚定。
“我一定那样做。”她说。
德拉·斯特里特陪她进了图书室,过了一会儿,走了回来,发现梅森又踱起步来。
“担心了?”梅森问她。
她咧嘴笑着说:“根本没有。带着球向前冲吧,头儿。我会保护带球人的。”
“不为那些抢断者担忧吗?”他说。
“一点儿也不,”她告诉他,“球门就在前面。去触地得分吧。也许我可以汲取我上高中时的生活来获得一点儿鼓励……它是怎么唱的来着?……噢,对:
草毒水果酥饼,黑毒果馅饼,
胜——利,
我们有份吗?我问。
梅森的律师行,对!对!对!”
她冲着他哈哈大笑,那是一个女人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她正要准备行动,与她为之奉献了忠诚的男子并肩去遭遇冒险经历。
“好样儿的,”梅森说,“还有一个呢。怎么唱来着?……噢,对:
顽强地向前冲——
摇摇晃晃地向前滚——
冲他们哈哈笑——
嗬嗬!”
他几乎还没唱完,通走廊的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梅森冲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她打开门,让海伦·沃灵顿和鲍勃·皮斯利走进屋来。
梅森示意他们坐下,“搞到了吗?”他问海伦·沃灵顿。
“鲍勃想知道你的一些想法。”
“不过是一种试验,”梅森说,“我想要一把和检方声称彼得·肯特从餐具柜里拿走的那把一模一样的刀。”
“您需要它做什么?”皮斯利问。
“做一个试验。”
“您能再多告诉我一些吗?”
“不能。”
皮斯利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地、几乎是很勉强地,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来,把它打开,显露出一把黑色牛角柄的切肉刀。为了不在刀柄上留下指纹,他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然后把那把刀放在梅森的办公桌上。
“这就是。”他说。
“它看上去像极了。”梅森说,仔细地查看着它。
“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刀。”
佩里·梅森用手指慢慢地将刀翻了个个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恰巧对于切肉餐具了解一些,我销售它们。当我得知那把切肉刀的认定会成为本案的一个组成部分、海伦可能会被召为证人时,我记下了那个制造商的货号——那是刻在那把叉子的长柄上的——并且查对了一下。”
“而且订了一模一样的一套呢?”梅森拱起了眉毛问道。
“不完全,”皮斯利说,“我的存货中有好几套呢。您看,那套切肉餐具还是我卖给肯特的。”
“多长时间以前?”
“两三个月以前。肯特不喜欢他原来的那套切肉餐具,海伦好心地告诉他说,我可以给他搞到一套保证让他满意的餐具。”
“我明白了,”梅森说,“非常感谢。我感到肯特先生欠你们每个人的情,当那个时候到来时,我会确保让他知道你们的合作。”
梅森站起身,表示这一会面结束了。
海伦·沃灵顿说:“您有把握鲍勃不会为这件事有任何麻烦吧?”
梅森大笑着说:“麻烦是一个相对而言的词,它并不意味着许多。”
皮斯利说:“坦率地讲,梅森先生,对于这件事我大概并不热衷。”
梅森拍拍他的肩膀,很有礼貌地陪他往门口走去,离开了放在办公桌上的那把切肉刀。“别提它了,”他说,“作为一个顾客,我有权进你的铺子买一把切肉刀。”
“是的,当然了。”
“噢,我现在在做的不过是这件事。”
“不,”皮斯利说,“你不在我的铺子里。”
“如果你宁愿我到铺子里去做这件事,我会去那儿购买的。”梅森大笑着说,但为他们开着门。
皮斯利很不情愿地走进走廊。
“晚安,”梅森说,“而且再次谢谢你们两个人。”
他把门关上,弹簧锁“咔嗒”一声就了位。
德拉·斯特里特正在向那张办公桌倾过身去,盯着那把刀。“下一步干什么?”她问道。
“一只柠檬,”梅森说,“放在办公桌左首上面的抽屉里,我们要用这把刀切只柠檬,让刀刃上沾上柠檬汁,时间长一些,以使它不那么新,尔后我们要非常非常小心地把所有指纹从那把刀上擦下去。然后我们就把它交给艾德娜·哈默。她会同样小心地不在刀上留下她的指纹。”
“这把刀一被发现,霍尔康布就会努力去发现上面隐约的指纹。”她说。
“肯定。”梅森表示同意。
“而他什么也找不到。”
“当然。”
“那不会使他怀疑吗?”
“为什么?”
“因为一把切肉刀上应该有一些指纹。”
梅森微微鞠了个躬说:“现在,我亲爱的年轻女士,你开始意识到,地方检察官会发现他自己所处的那种地位了。”
“你是什么意思?”她问。
梅森说:“记住,在彼得·肯特枕头下面发现的那把刀的刀柄上根本没有清楚的指纹。”
她张口要说什么,这时,电话铃尖利执著地响了起来,充斥了这个房间。
“那个电话接哪条线?”梅森问。
“中继线,当我在这儿时,我想确保接到所有打进来的电话。”
“接吧。”他说。
她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说:“梅森先生现在在这儿。我会告诉他的。”她用手捂住电话的送话筒。
“是监狱的一个人打来的,”她说,“他说彼得·肯特刚让人把一些文件交给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想马上见您。”
梅森点点头:“告诉他我马上去。”
梅森把写字台上的切肉刀放好,锋利的刀刃在最上面,对德拉·斯特里特说:“把艾德娜·哈默带进来,在我动身去监狱以前我们来把这件事向她解释一下。”
德拉向法律图书室的门口走去。佩里·梅森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把刀柄上的所有指纹擦掉,艾德娜·哈默走进屋来。
“哇,”她看着办公桌上那把刀叫道,“这是同一把刀。”
“嗯,”梅森告诉他,“看上去在这两把刀上都没有任何辨认的标志。”
“您想让我拿这个东西怎么办?”
他用手帕把刀刃擦干净,挑剔地查看着它,用皮斯利把它带来时用的那张牛皮纸把它包了起来。
“要小心,不要在上面留下任何指纹,”他说,“把它放到餐具柜抽屉里。给霍尔康布警佐打电话,告诉他,我会在早晨8点钟到那儿。而且,记住,亲爱的,我会在早晨8点到,而且我想应该是你开门让我进去。”
“我要把抽屉锁上吗?”
“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在抽屉里,把抽屉锁上,不要打开。”
她伸手去拿那个纸包,他很随便地说:“你为什么认为你舅舅要杀你呢,艾德娜?”
她就仿佛被打了一下缩起了肩膀。
“您在说什么呀?”
梅森迅速地向她跨了一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艾德娜。30多天以前你就知道你舅舅梦游了,你认为他要杀你。”
“不是这样!那是不对的!”
“那么,”他问道,“你为什么在你卧室的门上装上那把弹簧锁呢?”
她微微喘了一口气,用惊恐的目光盯着他。
“说呀,”他说,“把实话告诉我。”
“我……我……”
“你卧室门上原来的锁就够好的了,”他说,“但你怕你舅舅有那把锁的钥匙,而你想要一把他没有钥匙的锁,于是你就找了一个锁匠,安了一把最贵的锁,你有惟一一把钥匙。对吧?”
“不……这是……不。”
“那么你为什么在你门上装上那把锁呢?”
她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他远一些,倒在一把椅子上,哭了起来。
梅森说:“来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吧。哭够了以后,就回答我的问题。”
她抬起泪水汪汪的双眼。
“您为什么想知道那把锁的事呢?”她问。
“因为,”他说,“地方检察官很可能就这样对你出其不意的。他会向在证人席上的你戳着手指头,使你当着陪审团的面做出你现在这样的举止。你可以看到那会对你舅舅的案子起什么作用。那会使陪审团认为你舅舅是个心存歹念的凶手。即使他们认为他是在梦游,他们也会判他有罪的。”
“但——但——但是那不是我换锁的原因。”
梅森死死地盯着她:“那好吧,原因是什么呢?”
“杰里和我一个月以前秘密结婚了。”她低下眼皮说。
梅森叹了一口气,“为幸福与欢乐感谢上帝吧。”他说。“您是什么意思?”
“我原来想你装上那把锁是因为,你知道你舅舅在宅子里到处走,你是怕他。”
“不。诚实地说,梅森先生,这和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为什么不宣布结婚了呢?”
“我们想保密。”
“你舅舅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
“他有点儿古怪。”
“他赞成杰里,对吧?”
“非常赞成。但是,在他再婚以前,我不想让他认为我要离开他。”
“那么,好吧。”梅森探询地注视着她问,“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呢?”
“因为,”她大笑着说,“我恋爱了,而且这是好莱坞,杰里是个美男子。许多女人狂恋着他呢。从天性讲他很易变,而且……嗯,我只是想趁合适的时候抓牢他。”
梅森笑着说:“噢,只要你在门上装那把锁不是因为你舅舅在梦游,我就不管你为什么那样做。但是当我看见那把锁时,我推测的解释是邪恶的,而不是浪漫的。于是我猜想地方检察官会在提问时使你受到重创……我想你有一把钥匙,杰里也会有一把钥匙吧。”
她点点头。
“没有别的钥匙了?”
她微笑着摇摇头,“说到底,”她说,“我只有一个丈夫。”
“还有没有人听到你的这些话,也就是说还有没有人知道你结婚了呢?”
“一个人也没有。”
“好吧,”佩里·梅森说,“拿走那把切肉刀,把它放到那个抽屉里,而且,当你上了证人席,或是当着大陪审团的面,地方检察官开始盘问你门上那把锁的事时,就像你刚才对我那样,显示出一点儿激动情绪来,然后讲实话,讲的时候要又笑又哭,而且要使它很浪漫。”
梅森向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把帽子压到头上说:“我要到监狱去了。”
17
佩里·梅森新刮的脸,穿着一身就像刚从裁缝那儿取来的灰色职业套装,用拇指按了一下彼得·肯特住宅前门的门铃按钮。
门几乎马上就被凶杀组的霍尔康布警佐打开了,梅森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你上班可够早的呀,是不是,警佐?”他问道。
霍尔康布说:“对——意味着相当早。你想干什么?”
“我想查看一下这个地方。”梅森说,“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一些证人。有反对意见吗?”
“那些人已经收到了检方的传票,”霍尔康布说,“你不能对他们施加影响。”
“我不想对他们施加影响,我想和他们谈谈。”
霍尔康布把门敞开,说道:“如果是这样,进来吧。为了避免误会,我会呆在旁边的。”
艾德娜·哈默走上前来向梅森伸出一只手:“早上好,梅森先生,有什么事我能为您效劳吗?”
梅森点点头。
“她是公诉方的证人。”霍尔康布指出。
梅森转过身来面对着那位警官,“地方检察官给一个人发了传票,并不意味着那个人就变得不可接近了,”他说,“证人的职责是讲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