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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马克汉姆法官说,“他应该回答那个问题。谁给眼科医生打的电话,邓肯先生,如果你知道的话。”
邓肯犹豫着。
“说呀,”梅森说,“回答这个问题。”
邓肯用一种几乎昕不见的声音说:“布莱恩先生。”
“是那位刚刚对我的问题作出如此大叫大嚷的抗议,说它与本案不相关的地方副检察官吗?”梅森问道。
审判室里一片哄堂大笑。马克汉姆法官皱起眉头,然后,微露笑容。
“够了,律师,”他严厉地说,随后看看表,“到了休庭的时间了。我认为就今天来说,我们有很好的进展。法庭休庭,明天开庭。本庭要将陪审团送还行政司法长官监管,他将一直负责他们,不允许任何人走近他们或和他们讲话,他本人也不会和他们讲话,除非讲一些与本案无任何关系的事情。法庭休庭,明天上午10点开庭。”
20
梅森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皱着眉看着德拉·斯特里特。
“该死的,德拉,”他说,“那件事没有恰好吻合。”
“为什么?”
“我不明白肯特太太出什么问题了。”
“你没有听到她的任何音信吗?”
“一点儿也没有。你肯定普里哈德和她见面了吗?”
“绝对肯定。他当时正在匆忙地想尽办法获得我的欢心,但我告诉他肯特太太有钱的事后,他就像扔掉一个热土豆一样把我扔下了。”
“他很漂亮吧?”
“是的。”
“使你的心砰砰跳吗?”他问。
“我的心并没跳,但他的确很漂亮。长得就像好莱坞的维纳斯。”
“头发呢?”
“棒极了,深褐色的,烫得很美。里面有光。和他的眼睛颜色很配。孩子气的面孔,一丝皱纹也没有。有一点儿漂亮的小胡子。他衣服穿得很好看,双唇很迷人,特别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你可以看到它们正在十分明确地构成每一个词。他跳舞的时候,使你感到轻如飞絮。”
“她当时看上去是堕入情网了吧?”
“堕入是没错儿的。她看着他时,目光中充分显露出了她的心。”
“一个女人究竟怎么能在目光中显露出她的心呢?”
“想让我给你表演一下吗?”她挑衅似地说。
他迅速地向她跨进一步。她的目光审视地打量着他的面孔,“严格地为了公事吗?”她加了一句。
他正想伸出胳膊去搂她,传来了通走廊的门上指关节轻轻敲打的声音。梅森僵住了,一动不动。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用5块钱和你打赌,是多里丝·萨里·肯特。”他说。
德拉·斯特里特往法律图书室走去,“我就知道某件事会发生的。”她说着,猛地一下推开了那扇门,“一定要打开扬声器的开关,头儿。我在里面有铅笔和笔记本。”
梅森向通走廊的门走去。多里丝·萨里·肯特抬着头冲他微笑着。
“我知道我会在这儿找到您的,梅森先生。”
“进来吧。”他邀请着。
她走进房间,冲他甜甜地微笑着,在一把椅子上坐好,使她的金发在黑色皮革的映衬下很好看。
“在努力工作吗?”她问。
“对。”
“对不起,我打扰了您,但我认为您或许会感兴趣的。”
“你有律师吗?”
“我没有。现在没有。”
“那么什么事?”他问。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一个食指,沿着紧绷在她腿上的裙子的众多小曲线划着。她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移动的食指尖。她说话的时候一次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一直在仔细考虑这件事。我愿意承认,我开始那个圣巴巴拉的诉讼是因为,我知道彼得打算再婚,而且我看不出我为什么应该任他在某个掘金者身上挥霍他的财产。我听说那个女人是个护士。细想想吧,彼得·肯特要娶一个护士!”
“护士怎么了?”梅森问。
“她得靠工作维生。”
“这不是件极好的事吗?”梅森说,“我喜欢靠工作维生的女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我势利眼。事实上她只想得到彼得·肯特的钱。”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我们无需讨论这件事,对吧?”
“是你提起来的。”
“好吧,我刚才不过是想对您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变了心思。”
“你是想告诉我你有什么改变?”
“对。”
“为什么?”
“我突然决定,即使彼得有点儿精神不正常,而且想乱花钱的话,我也不该阻止他。我想要他幸福。”
“那么怎么样呢?”梅森怀疑地问。
“我知道您不会相信我,”她消沉地说,“您认为我冷血而且贪财。我确实希望我能做件事来使您相信我不是那样。我确实非常看重您的好评,梅森先生,也许,比您意识到的还要看重。我见过许多律师,但我从没见到任何像您这样开门见山,这样充满活力,而且这样……这样诚实,以致到严酷的地步。而且我可以看出来,您不喜欢我。男人通常很喜欢我。所以我非常想要您喜欢我。”
梅森打开香烟盒,向她伸过去。她掏出一支烟,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说‘谢谢。’”
“谢谢。”梅森说,语调平板。
他给她点了烟,随后用那燃烧的火柴点了自己的烟,透过一团烟雾,好奇地打量着她。
“怎么样呢?”
“地方检察官想让我上证人席。”
“去证明什么?”
“证明彼得曾拿着一把切肉刀试图杀死我。”
“他认为他可以利用你的证词吗?”
“他说,原话是这么说的,‘梅森在什么地方挑起那个事儿,我就可以利用你来反驳了。’”
“还有别的吗?”
“我想让彼得如愿以偿地离婚。”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那对于他是最好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呢?”他问。
“我想撤销我的所有诉讼,那会消除一切的。那个最终判决已经做出了,而且,如果我撤销一切的话,我和彼得的往事也一笔勾销了,对吧?”
梅森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那么你指望要多少作为回报呢?”
“为什么您认为我这是有所图?”
“你没有吗?”
“我并不贪财。我根本不想要彼得的钱,但我没有职业,没有任何技能,甚至都不会打字或速记。”
“多少钱?”他问。
她的目光中闪现出某种迅疾的冲动,然后逝去了。“您会提议多少呢?”她假正经地问。
“我无法做出任何提议。”
“您可以把彼得愿意付的数目提出来,对吧?”
“不。”
“我会接受20万元现金,那会使我得以继续按彼得使我习惯的那种生活方式生活。”
“不要那样做,”梅森告诉她,“它不值得。”
“不值什么?”
“继续以那种方式生活。”
“您在试图告诉我我该如何生活吗?”她突然发怒了。
他摇摇头说:“不,我在试图告诉你你得不到的东西。”
“我得不到的东西?”
“20万美元。”
“我看不出。”她说,她的手指在连衣裙上迅速地划来划去,“我怎么能没多少钱过日子呢。”
“噢,好吧,”梅森说,“你现在一个月有1500元。设想你继续拿那笔钱吧。那会比一大笔好得多的。你会有一笔固定的月收人,而且,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你会得到照顾。”
“那会继续多久呢?”
“无限期,”他告诉她,“除非,当然了,你结婚。”
“不,”她说,“我不想成为彼得的一个负担,我宁愿接受一点儿授予财产后就离开。”
“你说一点儿授予财产是什么意思?”
“20万美元。”
梅森严肃地摇摇头:“不,我不会建议我的委托人付你一大笔钱的。你在那件事中始终表现那么好,我实在是认为你最好继续一个月拿那1500元。我要说,从长远来说,这会比拿一大笔钱好过得多的。”
“假设我降低数额呢?”
“多少?”
“假设我告诉你我的最低价究竟是多少呢,梅森先生?10万美元。”
梅森打了个哈欠,用优雅的手指捂住了嘴,摇摇头。
“您非常难打交道。”
“噢,好吧,”梅森告诉她,“去找个律师吧,如果你要这样坚持就通过他来办这事。”
“我不想和任何律师分钱。”
梅森耸耸肩。
她突然猛地把手中的烟扔到地上,跳起来说:“好吧,给我出个价吧!别像个木疙瘩似地坐在那儿。我有好多事要做呢。”
“什么?”他问她,扬起了眉毛。
“不关你的事,给我出个价儿。”
“什么价儿?”
“不设任何障碍。”
“你会离开?”
“当然,我会离开。”
“不再打扰彼得·肯特或和他见面?”
“如果我永不再见他,6个月以前就那样了。”
梅森摇摇头,慢慢地说:“不,我认为关于结婚的事我的委托人已经改变了主意。就在昨天他还提起你有多美呢。坦率地说,我认为你与他和解或许更好。”
“我不想和解。”
梅森耸耸肩。
“您看,”她说,她仍然站在那儿,双目闪闪发光,面颊绯红,“我在报纸上看到今天审讯的报道了。”
“怎么样呢?”他问。
“嗯,麦多克斯被问到一个电话的事情。”
“那又怎样?”
“假设您能证明他在说谎呢?”
“那,”梅森说,“会是最为有利的。”
“嗯,假设我上证人席,承认我接到了他打来的一个电话。那对于你会有什么价值?”
“一文也不值,”梅森说,“我们不打算从任何人那里买来伪证。”
“但是假设那是实话呢?”
“它是实话吗?”
“我还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呢。”
“你上证人席后,”梅森说,“会回答的。”
“那得看我高兴不高兴。”她走到办公桌的桌角处,用拳头捶击着桌子,“你别认为你会吓唬住我,佩里·梅森先生。”
“你的意思不是你要犯伪证罪吧,对吗?”
“我当然会犯伪证罪!男人们使我恶心。他们可以任意地对女人们说谎,而如果一个女人用说谎来还击的话,他们就说她欺骗……给我5万元!”
梅森摇摇头。
她握紧了双拳。
“我会向我的委托人建议之万5千元的。”梅森慢慢地说。
“由你提那个建议,他是会付的。”
“如果你讲绝对的实话,我会作出那个提议的。”
“说好了?”她问。
他点点头。
“你该死,”她瞪着他,“我真恨你!如果彼得不是蹲在监狱里的话,我可以去见他,轻而易举地得到25万的。也许还要多。”
“那就恨我吧。”梅森微笑着说。
“我恨你,”她告诉他,“但是,我要是陷入困境的话,你得作我的律师。”
“意味着你在考虑哪天伤害一个丈夫吗?”他问。
那愤怒慢慢地从她的目光中消失了。她高高地坐在那填充过满的皮椅扶手上说:“别傻了,我的样子像傻瓜吗?我难道会杀鸡取卵吗!”
“好吧,”梅森说,“我会给你搞到2万5千元。”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那张支票会在你上证人席之前送交你,这样,在你作证时,在你和你丈夫之间就不会有关于一项悬而未决的财产协定的任何问题了。”
“3万吧。”
“2万5千。”他用下结论的口气说。
她叹了口气。
“你和麦多克斯的谈话呢?”他问。
“你想知道全部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