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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大些的入口和小些的入口是平行的,两个入口前都是斜坡,一直通到三百米深的深处——刚好是四分之一英里深,正像蒂尔皮茨说的:“深得能埋下许多尸体。”
“我们认为,所有的尸体都埋在那里。”柯尼亚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幽默感。“我个人认为,它构成了国社党行动军的总部及计划监控指挥所。这里也被建造成为容纳从红军基地偷来的军火的分段运输站。我看,那座翻修过的地堡,就是‘纳萨’的心脏。”
“那么,我们的全部工作,”蒂尔皮茨瞥了柯尼亚一眼,一副冷嘲热讽的姿势,“就是拍摄一些你们的军人背叛祖国的漂亮照片,然后跟着车辆回到这里来,”指头点着地图,“回到地堡。他们的舒舒服服的小冰宫。”
“对。”
“正像那样。我们三个人——我呢,我猜是留在边境上作后卫,在那里,随便过来一个傻瓜都能把我当野兔报销掉。”
“只要你当真像他们对我说的那样棒,你就不会被报销掉。”柯尼亚以牙还牙地说道。“至于我呢,我已经冒味地带来了另一个我们的人——只不过因为那里有两个横切路口。”他指出了另一条路线,比他和邦德要走的第一条路线略微往北一点。他解释说,这两处横穿边境的路口都得有人监视。
“我原来想派里夫克到那里去,以防万一。我们需要一个替补的,所以我就做了安排。”
邦德思索了一分钟,然后说道,“柯尼亚,我有个问题。”
“问吧。”柯尼亚的脸向他转过来,坦白而真诚。
“如果一切照计划进行——如果我们获得了证据,我们尾随车队回到你说有地堡的地方,”邦德指着地图,“我们把这些全完成了以后,下一步干什么?”
柯尼亚不假思索地说,“我们确认在我们手里有了证据。然后,有两件事,我们可以做其中的一件。我们或者是回去向各自的机构汇报,或者,如果看上去干得了的话,我们自己就来完成这件任务。”
邦德没有作进一步的评论。柯尼亚提出了一个极有意思的结束这场游戏的方法。如果他确实卷进了克格勃—红军的阴谋,那么,“我们自己来完成这件任务”,并不比其他完全彻底的杀人灭口、掩尸灭迹的办法要差。更妙的是,邦德推测,柯尼亚会想办法使邦德和蒂尔皮茨两人再也无法回去。而同时,如果关于阴谋的设想确凿无疑的话,‘纳萨’的总部此时此刻已经准备搬家了;另一个藏身之处;另一处地堡。
他们继续讨论,研究每一个细节:摩托雪橇藏在哪里,他们用什么样的相机,蒂尔皮茨的监视点和柯尼亚的新特工的岗位的具体地点。柯尼亚的这位新特工用了一个假名叫“穆齐克”,这是柯尼亚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至少他是这么解释的——“穆齐克”在沙皇俄国时代是农民的意思,法律上认为农民是低人一等的。
在详细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柯尼亚向蒂尔皮茨和邦德分发了地图。
它们覆盖了整个地区,几乎完全接近于全国地形测量局的制图水准了,越过边境线的路线都用细细的铅笔做了记号,还有“蓝野兔”的位置,以及用一连串同样的长方形标志指出的他们开始称之为“冰宫”的地下建筑群的位置。
柯尼亚说,“蓝野兔”和“冰宫”是准确地按照大小比例画出的。
他们校准了自己的手表。他们将于午夜在集合地点碰头,也就是说,他们将要在十一点三十分到十一点四十分之间分头离开旅馆。
邦德悄然无声地重新走进他的房间,取出VL34 监测仪,再一次检查了这个套间。他不由得想起,唉,好时光不再来,过去你只要在门上留一小根火柴杆,或是在抽屉缝里夹一小根火柴杆,就可以看守住你的房间。过去,一小块棉花就能发挥奇妙的作用。但是现在到了集成电路的时代,生活变得复杂多了,同时也困难多了。
那些人趁着他们研究情况的时候又下手了。这次不仅在电话里安装了自动的无限量窃听器,而且还有一整套备用的围屏似的监听装置:一个藏在浴室的镜子后面;另一个被整齐利索地缝在窗帘里;第三个伪装成一枚扣子,放在一只小针线包的针和线中间,这只针线包又被塞在旅馆提供的信纸文具夹里;最后一只窃听器则巧妙地安装进了床边一只新的台灯灯泡里。
邦德把房间检查了三次。安装监听的人肯定十分内行。邦德在把五花八门的窃听器——销毁的时候,甚至在想,电话里那个无限量窃听器是否只是个模型,放在那里是盼望他找着它以后就不再找下去了。
邦德搞清楚房间里再没有窃听器以后,就摊开了他的地图。他已经从公文箱里取出了一只他准备当晚带在身边的军用袖珍指南针。邦德拿出一小本薄纸和一张作尺子用的信用卡,开始计算并且描下地图上的路线——记下他们越过边界找到“蓝野兔”所应当遵循的准确方位,和以后离开“蓝野兔”
时回头的路线和那条备用路线的准确方位。
他也仔细核对了把他们带领到冰宫去的路线的角度和方位。詹姆斯·邦德在干这些工作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定——自从马德拉的聚会以后他不止一次地有这种感觉。他知道根本的原因在哪里:有时他曾经和他自己的组织或者某个友好国家组织的另一个成员携手合作。但是,“破冰船”是不同的。他现在被迫和一个群体共同行动,而邦德并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尤其是一个公然包含了严重的互相猜疑因素的群体。
他的目光搜索着地图,仿佛要找出一条线索来,突然间——他实际上并没有认真去寻找——一条答案就摆在他眼前。
邦德从小本子上撕下一张薄纸,小心地盖在冰宫的记号上。他又小心地把整个地下的地堡的铅笔轮廓描画下来。然后又添上了当地的地形。描完以后,邦德拿起薄纸,把它叠放在地图的东北方向大约十五公里的面积上。
这样朝斜对角方向移一下,冰宫便到了边界另一边俄国国界里面了。而且,当地的地形也完全相同,包括四周的地平面,森林地区,和夏季河流路线,全都一模一样。一般来说,地形常常会很相似,但是这里却十分特殊了。
假如这幅地图不是特别印制的,那么这里就有了两个在地形细节上完全一模一样的地点——一个在边境这一边,另一个在边境那一边。
邦德仍然十分专注地把冰宫的第二种可能位置复写在他的地图上。然后他进一步测试出了一两个方位。冯·格勒达的总部和武器护送车辆到达的第一站,说不定不是在芬兰边界内,而仍然是在边境线的俄国这边。而且,即使考虑到边境线沿线这部分地貌,在所有各个地点上都是相同的,在十五公里距离内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场地,也说得上是一种奇特的巧合。
他还想到冰宫地堡的大门位置。两个大门都朝着俄国这边。如果它是在边界线俄国这一边的话,他还必须记住,苏联的这块地方,曾经是属于芬兰的——那是在1939 年—1940 年冬季战争的大冲突之前。不论如何,原先的堡垒大门朝着俄国总是一件怪事。尤其是,这些地堡如果是在1939 年战争之前兴建起来的话。
邦德认为,冰宫完全有可能是俄国造的。假如它果真是国社党行动军的总部,那么它就证实了两件事:“纳萨”的头目是一个比邦德所想象的更加狡猾和大胆的恐怖主义头目,同时,在红军“格鲁乌”内部的高压政治和叛变行为,很可能比所有人最初设想的还要广泛。
邦德的下一步工作是把某种形式的消息传送给M 。从技术上说,他只要用他房间里的电话拨通伦敦就行。它现在肯定没有监听设施了,但是,谁又知道打出去的电话是不是受到旅馆总机的监听呢?
邦德很快地用他屡试不爽的记忆方法背下了指南针测出的方位和坐标。
然后他撕下小本子上的薄纸片——连后面的几张也撕了下来——把它们统统扔进抽水马桶冲掉。他等了一会儿,直到薄纸片全部冲走为止。
邦德穿上室外服装走出了房间,经过服务台来到放汽车的地方。在他的绅宝汽车上有许多秘密装置,其中只有一件是特殊装备处新近安装上去的。
在换档杆前面放着一只极其平常的无线电话机。如果在圆周二十五英里的范围内没有无线电台,这件工具就毫无用处了,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二十五英里的距离对邦德毫无意义,一只普通电话对于邦德来说也毫无用处。
绅宝汽车上的电话机却拥有两个极大的优点。第一个是一只小黑匣子,上面伸出两根终端接头线。这只匣子的大小并不超过两盒叠在一起的录音磁带,邦德从贮物箱背后的一个暗格里把它取了出来。
他重新启动传感警报器以后,又艰难地穿越冻得硬硬的雪地,回到旅馆里他的房间内。
邦德不敢大意,又一次迅速地用VL34 型监测仪检查了房间——他松了口气,发现在他短短的外出时间里,屋子仍然是干干净净的。他飞快地拧开了电话机的底板上的螺钉。然后他把小匣子里的两根接头线安在电话机上,又取下了电话听筒,放在附近。这样小匣子里的先进电子设备就使邦德有了一个能接通汽车里的无线电话的方便的无线电台。现在,非法地利用芬兰电话公司的服务,他可以和外面的世界联系了。
不仅如此,汽车电话还有第二个优点。邦德回到绅宝汽车那里,按了一下仪表盘上另一个没有标志的黑色方形按钮。电话机套后面的一个暗格自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计算机键盘和一个微型屏幕——这是一只极其复杂的保密电话,它可以用来掩盖说话的声音,可以发出信息,然后,在俯瞰摄政公园的那座建筑物里,通过一个兼容的屏幕,这条信息就会被打印出来。
再加上专门的技术处理,这条打印出的信息就能用清晰的计算机语言读出。
邦德按下了把汽车电话和接在旅馆电话上的无线电台联接起来所需要的键。他又按出了从芬兰输出的代码,以及拨进伦敦的代码,接着是伦敦的代号和他的机构总部的号码。
然后他输入了必需的日期密码,底下便开始用清楚的语言打出他的情报,但是这些情报出现在他的屏幕上时——同时也出现在总部那幢楼的屏幕——就已经成了一堆杂乱无章的字母。
全部发报时间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钟。邦德在黑洞洞的汽车里弯下身子忙着,只有小屏幕上的一点光线给他照亮,他很清楚汽车窗上已经被冰冻得严严实实的了。外边刮着微风,气温在不断地下降。
邦德送出了全部情报以后便把东西都收拾起来,重新启动了传感警报器,然后回到旅馆里。为了保险,他很快地监测了房间,然后从旅馆的电话机上拆下了无线电台。
他刚刚把无线电台装进他的公文箱——他准备在开始夜间正式行动以前把它放回绅宝汽车里去——就听见有敲门声。
现在邦德开始遵照规矩办事,他拿起P7 型手枪走到门前,在问是谁在那里之前,先挂上了门链。
“布拉德,”传来了回答。“布拉德·蒂尔皮茨。”
“坏”布拉德走进房间时,脸上带着受惊的表情。邦德注意到他的脸发白。在这个大块头美国人的眼睛里有种小心翼翼的神情。
“杂种柯尼亚,”蒂尔皮茨狠狠地说。
邦德指了指